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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个莲生快要走了,淑离”,肥牛哥抽着一只红双喜,一边问着:“咱们还要不要继续采访他?”
“当然要了,虽然上次采访内容也算丰富,但基本上他都是站在很专业的角度来回答我们的问题,但是观众更关心的,是他的成长背景和他自己的传奇故事,这一点是最吸引人的,我们没有挖出来。”
“可是这个人不喜欢与人过多打交道,他下次去哪儿我们要怎么查呢?”
“我刚看了下资料,这个月份,莲花镇的五个村子都会有庙会。这个莲生既然这么受欢迎,不会只在一个地方演出就离开的。而且,那天我们也跟他们镇宣传部的人聊过了,所有剧团的演出安排在他那里都会有报备的,我们去查一查便知道了。实在不行,就临时让那人想办法找理由拖住莲生,让他在这镇子上能多留几日。我们再去找机会呗。”
“这个靠谱。”
淑离一边吃着巧克力豆一边跟大斌说道:“斌,你把在莲生那拍的空镜给我看一下!”
大斌递给她机器,撇嘴说道:“自己回放吧,小心别按错按钮把我素材删了啊!大晚上的吃什么巧克力豆,小心变肥猪哦。”
“关你啥事儿!我胖我可爱!”淑离接过机器开始看起来,那空镜头里,包含了莲生的脸庞,神态的特写,还有一个面具的放大的特写。
淑离发现,莲生的脸部皮肤是那样的细致,平滑,又没有女生那般娇嫩,但是却美的雌雄难辨,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从未有过躲闪和逃避,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毅的目光。嘴巴有节奏的闭启着,侃侃而谈,大脑时刻保持着非常清醒而有条理的状态。
“古代的谦谦君子也不过如此吧。”淑离轻轻的感叹到。
她再看着那张面具,栩栩如生的,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生动感。那皮肤的光泽非常的自然,甚至还有着细致的毛孔,自然的轮廓的弧度......淑离闭上了眼睛,忽然身体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了?大神?没事儿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感觉有点儿不舒服。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淑离双手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她继续认真的查着那莲生的资料,可是刚才的感觉却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刚才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好像在眼睑下又闪过了很多可怕的东西,但睁开眼睛又忘记了,是什么呢?为什么看到面具后会出现那种画面......
“哔-!”一大早,淑离就被一个邮件震醒了。她打开一看,赶紧揉了揉眼睛,“命案?”
灯爷买了几份包子和粥放到一个房间里,让大家一起过来吃。几个大老爷们刚醒,在洗漱。
淑离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道:“上面临时加任务了,让我们去报道一个命案。”
“什么?”肥牛一口泡沫喷了出来,“这又是哪一出啊?”
“莲花镇的一个富商死了,是自杀的。因为之前做过很多慈善,而且很高调,所以跟媒体混的很熟。这次自杀还是挺轰动的,领导说我们刚好在这边,就不派记者过去了,让我们一并把这两件事儿都做了。”
“真是呵呵了,还嫌我们不够累啊,两份儿工作一起做,给我们两份工资吧他!铁公鸡一只!”
“哈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媒体狗就是这个样子啊,快刷你的牙吧,再不吃我给你吃光了哦!”
下午。
几个人来到了富商生前的“陈府”宅邸。这是一座花园式的别墅,以中国风为主要建筑风格,楼桥水榭,山水调和,雕梁画柱,又用几处花草树木去柔和那房屋的强硬线条,相映成趣。他们从草坪中间的小路走去,草坪的根部都深深的扎在土里,踏上去软软的,感觉已经有些年头了。一眼望去,这花园安静的出奇,现在已经被半管制起来,没什么人了。
“看起来这富商也不是那种普通的暴发户啊,还是有一定修养的,这花园设计的还是很有意境的呢。”
“还是有钱人会享受啊,这种院子我什么都不干就可以坐一天,这草坪还可以来回的滚,想想就舒服~!哈哈!”
“您好,是神记者吗?”一位身材矮小,穿着斜襟素衣的老妪和善的向我们走来。
“您好,阿姨。”“大厅坐吧。”
这老阿姨从里屋拿出一套上等的紫砂,平静的给他们沏着普洱。能看的出来,这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而且仪态也非常的好。
“谢谢,”淑离接过一杯茶,开始浅尝了一口。
“这茶味道醇厚,回甘也不错,喝起来是很不错的普洱呢。”肥牛回了一句。
“呵呵,这些茶也是我们家先生之前留下的,现在也只剩下一个茶砖了,好在味道还是可以的。”
淑离看着屋子里除了家具,也都空荡荡的了。“您现在在守着这里吗?”
“是啊,”那阿姨显示出一种很复杂的神情,她叹了一口气,“也只剩下我了。”
上午,温度正在逐渐上升,温暖的阳光顺着落地窗慷慨的洒了进来,淑离微微的身出了一只手,抚摸着光线。
三十五年前,莲花镇的一个中学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学校把老师暴打了以后,自己背着书包走进了社会。他说:“反正我学习也不怎么样,不如早点出去闯一闯。”,北京,上海,广州,甚至西藏......他带着50块钱,却把自己想闯荡的地方都去过了。未成年时,他就去盖房子,做黑工,成年之后,他又去做工人,白天黑夜做两份工作,住了五年的地下室。有一次为了多挣那100块钱,他在温州的一个工厂里加班做切割工人,却在深度的疲惫之后没留神,切掉了自己的一个手指。他硬是没留一滴眼泪,拿着自己掉进机器的那只手指,自己去医院做了缝合......直到现在,陈先生的早年事迹还被人“津津乐道”着。
“只有你成功了,大家才会在乎你过去的那些艰辛和努力”。淑离的心里默默的想着,她此时对这个白手起家的男人,多了一丝敬佩。
“然后呢,他后来为什么又回到了家乡?”“那,就要从十五年前说起了。”
这位陈姓富商本名郭三儿,家境清贫,在莲花镇的某个村子长大。从小他便比同龄人显得活泼,有主见。十五岁离开家时,他是本着“不破楼兰誓不还”的心思走的,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当时的经济形式还不错,二十年间,他也曾开过一些小吃店,小公司,但是最后都起起落落。到第三个公司的时候,公司被竞争对手偷取了机密,不仅一夜之间倒闭,还背负了200万的债款。
“那个时候,我已经在他身边照顾超过五年了。遇到这种危机,他先是安置了那些员工们,然后想办法去四处借钱,还是没有凑齐。200万,在那个时候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我看他连续三天就坐在客厅里,抽着烟,还白了头发。债主很快就找上门了。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逃跑。他给了我五千块钱,让我从新去找一份工作,然后自己背上了一个大的背包,头也不回的走了,就好像当年他从村子中走出去一样,没有犹豫。”
商场如战场,一直都很残酷。郭三儿连夜逃到了深圳,隐姓埋名,阴长阳错的给一位官员做起了司机。这一做就又是五年。五年的时间,加上郭三儿表现诚恳,勤快,会来事儿的性格,让本来敏感多疑的官员,变得非常信任和器重他。大树底下好乘凉。郭三这几年虽说是个小员工,但却跟着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市中心的一套房产,一辆中档轿车,各种不菲的补贴。本想这日子过下去也算是殷实,可新一个寒冬又要来了。
那些年里,高官无形中教了他很多为人处事的方法,怎么在官场中左右逢缘,郭三的气质和性格也渐渐的发生着转变。一个寒凉的深夜里,这高官把他叫到屋内,点燃一只烟,促膝长谈起来。两个男人的身影,从未显得如此沉重过。
“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新加坡的华裔富商了,做服装生意。在国内和东南亚都有市场,看起来非常成功,还娶了个电视明星做老婆,整个人也儒雅了很多。少了些厉气。”那老妪感叹到,“他是个念旧的人,回来之后找到我,让我做他的管家。他在国外和上海都有房产,但还是把工厂设在了自己的家乡,只要不出差,他就喜欢住在这边的家里。他很喜欢衣锦还乡的滋味,这里他才感觉最踏实。”
“那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做慈善呢?这社会虽然富商不少,但是喜欢做慈善的,真的不多。”
“在我眼里,我们先生一直是个好人。他对身边的人都不错,有了经济能力之后做一些慈善,也是情理之中的。他在云南那边建了一些希望小学,成立了基金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更有意义。他当时把工厂搬到了家乡这边,也是为了解决一些年轻人的就业问题。他甚至会去用一些残疾人,让他们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也能找到自我的价值。”
“这么说来,他真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企业家。”淑离感叹到,“那他为什么要自杀呢?会不会是因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他心里有一些无法释怀的心结,或者你们所不知道的压力?”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怎么都不会自杀的。我们家先生虽然说日夜操劳,事业做的很大,压力肯定是会有的。但是他是一个会调节自我的人,什么大风大浪他都走回来了。很少有心情低落的时刻。他曾跟我说过,他很珍惜自己打拼的一切,我不相信他会自杀。”
“那他出事之前,您还记得有什么不妥吗?”
那老妪的神情悲伤了起来,她拿出手绢抹了抹眼泪,说道:“我记得先生出事的前些天,他一直很忙,几乎没什么时间回家。不过他生意做的那么大,不回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的任务就是帮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其他我也不会多过问。后来,先生前一天回来,心情还挺好的。他说他刚谈好一笔大生意,明天要出去放松一下。第二天早上,他用完早餐后就出门了,没让司机跟着,自己开的车。然后,下午就没有音讯。整个晚上我们都很着急。直到第二天的时候,我们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先生出车祸了,在我们这边的六指山路上......”
“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我们这里风景比较好的一个野生景区,还没有开发出来。所以去的人比较少。我想那天先生是想去散散心,就把车开到那里了吧。”
“哦......听起来这更像是一场意外。”
“是的,警察跟我们说,这是一场意外的车祸,车子在山上急转弯的时候撞上了护栏引起侧翻,然后车箱漏油,整个车子就起火了。警察赶到的时候,我们先生已经......呜呜......”
淑离轻轻的抚摸了下那老妪的肩膀,安慰着。“既然这些迹象表明是意外了,那为什么还说是自杀呢?”
“那天警察来找我们确认尸体之后,我们都很悲痛。我帮先生收拾着生前的东西,在他书房桌子没有看完的书里,发现了一封遗书。”
“遗书?”
【作者***】:善良是一张天生丽质的脸,而伪善,是用你能想象到的美好给自己整容的硅胶。你会欣赏那些天使般的面容,却不一定辨认得出天然和人工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