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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水滔滔,漫无边际。
大明洪兴皇帝这个时候,正在一道石头垒成的长长的堤坝上,看着无边无际的黄水,一筹莫展。
朱慈烺也有一筹莫展的时候!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回遇上了一个真正的强敌,一个朱慈烺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败的强敌!
这个强敌就是朱皇帝眼前的滔滔黄水!
这是经由徐州南下,夺泗夺淮而来的黄河之水!
黄河夺淮入海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事儿最早发生在两宋相交之际,由于宋朝的东京留守司杜充为了阻止金兵南下,在滑县李固渡西,人为决堤,使黄河经李固渡东流经滑县之南、濮阳、东明之间,再经鲁西南的巨野、嘉祥、金乡一带流入泗水,由泗水入淮。至今已经数百年之久了!
如果黄河夺淮带来的仅仅是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多造成淮河下游入海处河道变宽,反而有利于淮河入海口周围的经济发展。但是黄河之所以发黄浑浊,就是夹杂着巨量的泥沙。而这些泥沙又会在水流较为平缓的河道的河床上沉淀,日积月累,河道就会渐渐抬高,形成悬河,严重的甚至会造成河道淤塞,发生改道。
现在黄河夺泗夺淮已经几百年了,几百年间带来的泥沙有多少,恐怕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所以早年间共同充当黄河南流水道的涡河、颍河已经淤塞,只剩下泗水一条河道。而黄河的入淮口,也只剩下了淮安府城附近的清口。
黄河、淮河、运河,三河就在清口汇河,水流量之大,就可想而知。
而由清口向东的入海河道,又因为几百年的淤积,渐渐抬高,几乎要消失了!
所以大量的黄河水、淮河水只好通过运河流入长江。为了确保运河的航行安全,在万历32年,大明朝廷不得不耗费巨资,修建了一条和旧运河河道平行的新河道(韩庄运河)。但是每年丰水期的巨大水流,依旧没有办法及时分流入海、入江。
因此盱眙附件的洪泽湖就成了储存黄河水、淮河水的“水库”(洪泽湖本来就是在宋朝黄河夺淮后形成的),而大量的泥沙中洪泽湖底淤积后,洪泽湖的水位也日益抬高,连年泛滥。
不得已之下,大明朝廷就只能在洪泽湖周边修筑大堤。朱慈烺现在所在的石堤就是位于洪泽湖东面的高家堰万丈长堤!
这是一道一万丈有余(30多公里),高一丈多(约4米),由夯土包石垒起而成的大坝。在这道大坝建成后,洪泽湖东面的淮安府、扬州府水患稍减。但是洪泽湖西岸又遭了殃,以至于威胁到了泗州皇祖陵的安全。
为了坚强泗州水患,主持修建高家堰工程的名臣潘季驯又在睢水下游修建了四十里长的归仁堤,逼睢入黄(泗水),截流保陵。
“这堤坝修得很好啊!花了多少钱?”
看着无边无际的黄水,朱慈烺叹了口气,又问起银子的事儿了。
“潘印川当时主持修建高家堰六十余里,归仁堤四十余里,塞决口百三十,筑徐、淮、邳、宿、桃、清两岸遥堤五万六千余丈,砀、丰大坝各一道,工程浩大,所费帑金十六万有奇。”
回答朱慈烺提问的是新任的河道总督方贡岳,他之前在干湖北巡抚,到了洪兴元年初,朱慈烺觉得手头宽裕,准备好好治一下淮河,于是就问了史可法、高宏图和左懋第,三人就推荐了方贡岳。方贡岳没治过河,但是修过松江的海塘,也是石塘,长八里多,非常坚固。
“那么大的工程才花了16万两?”朱慈烺一愣,且不说明朝的官员有多贪,就是一文钱不贪,那么大的工程,十六万两也不可能够啊!
“皇上有所不知,”方贡岳解释道,“淮人苦于水患久矣,而潘公又素以治水闻名,四任河道,且称廉吏。因此淮安、扬州士绅都愿意捐输钱粮,农人也愿意服役修坝,所以才只花了16万,还都是帑金。”
朱慈烺说:“即便如此,这银子花得还是少了,这潘季驯是清廉能臣,他顶头的张文忠(张居正),也是国之柱石啊!方卿,朕知道你也是清廉能臣,又善于筑堤,淮河就交给你了......不过朕比神庙老爷有钱,该花多少就花多少,不仅要花钱在大修大工上,还得在小修小补上花钱。如果有地方决口漫坝,尽可能及时封堵!如果堵不上,也要以保淮和保粮为上,不必考虑运河和泗州皇陵。”
朱皇帝顿了顿,“淮河以北的运河已经无用了,泗州皇陵将会尽快迁移去凤阳。”
方贡岳点点头,道:“老臣明白,民以食为天,如今东南粮食紧缺,米价高昂,小民难以聊生......”
朱慈烺也叹了口气:“所以淮粮不能有失啊!”
“保陵保漕”是明朝治理黄淮的一个原则,也就是尽可能保住泗州皇陵和大运河的安全。而保漕又在保陵之上,因为在朱棣迁都后,一年400多万石的漕粮,是北京城的命脉,万万不能有失。
为了保证漕粮运输,在黄河泛滥的时候,明朝的治水官员就不得不尽可能塞住东、北方向。同时为了保陵,又要塞西南。于是黄河水就渐渐汇集到了泗水,全部由泗水入淮。
这么一来,泗水的河道就变得非常宽阔,而河道一宽,在枯水期的水流速度就慢,速度一慢,泥沙就容易淤积......
所以泗水的河床就越来越高了!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了淮河的入海口,淮河入海口的河床也越来越高,渐渐就把海口给堵上了。
总之,这个黄河、淮河,现在就是让朱慈烺一辈子都战胜不了的强敌。
知道自己花再多的钱也战胜不了淮河、黄河的朱慈烺,心事重重的离开了高家堰,骑上吴三桂进贡的矮胖子马,返回自己在淮安钵池山的行在。
一行人才到行在,就看见军师李岩和锦衣卫指挥使朱纯杰从朱皇帝驻跸的景慧寺里面迎了出来,两人脸色都笑吟吟的,见了朱皇帝除了请安,还给他道喜。
正在忧国忧民的朱慈烺一下子没反应,还问了一句:“喜从何来?”
朱纯杰笑着摸出了皇后吴三妹让他带来的奏章,双手递了上去,“皇爷,郑皇贵妃生下了皇长子!”
皇长子啊!果然是喜事儿!虽然不是嫡子,但也是后继之人!
可是这个消息为什么是锦衣卫指挥使带来的?
朱慈烺心思多细啊,一看见朱纯杰就知道准有别的什么事儿发生了!
“军师,纯杰,你跟着朕,”朱慈烺笑着,“和朕好好说说。”
说着话,朱慈烺已经下了矮胖子马,和李岩、朱纯杰一起往景慧寺内御书房走去,入了御书房,看见没有什么外人,朱纯杰就把截获的太上皇手诏拿出来递给朱慈烺了。
朱慈烺翻开崇祯的手诏看了一遍,不动声色。
“皇爷,”朱纯杰道,“这些日子,臣还得到了许多高宇顺的亲笔信,都是写给各地督抚将帅,煽动叛乱的。”
“抓到过信使吗?”朱慈烺问。
“抓到过,”朱纯杰道,“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行事之人,颇为隐秘,不露马脚。”
朱慈烺哼了一声:“不露马脚朕也知道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