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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糖心弯腰盯着她面颊上的脓疮看,跟那日有了不少差别,这样就更确定了她心中猜测。
因是在家里,洪宁没有打扮,耳垂处的红痣掩映在碎发后,似冬日红梅,本该是平添几分妖娆的美事,配上这张脸倒像是越发阴沉可怖了。
她伸出手,打算轻轻触碰,洪宁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直接把她推开,“你干什么?”
“你脓疮上有虫子爬,我想帮你抓走,你没感觉吗?”
“我当然有感觉!”洪宁蹙眉,显然她也觉得不太舒服,犹豫了片刻还是道,“那你快抓吧。”
悦糖心没动:“洪宁小姐,我刚刚看错了,你脸上没东西,那你是怎么感觉到的呢?”
“你耍我?”洪宁怒道,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房间顿时一暗,待转头的时候戾气更重,“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我!”
“你脸上的假疮疤,大约几天更换一次呢?”悦糖心问道。
这种手艺,算是很罕见了,拿面团做基底,用软蜡捏出形状,再用颜料加以颜色,最后轻喷柑橘香水掩盖气味,才能做得栩栩如生。
吱吱最近一直在这里晃悠,获知了不少消息,更令悦糖心诧异的,洪宁和彤微是同一个人,她们眼睛、脸部轮廓相似,如果这样她还心存侥幸,那么看到耳垂处的红痣的时候就是深信不疑了。
“你说什么?”听到她说假疮疤,洪宁心头终于涌出一丝慌乱,难道这个人跟自己的身份一样,也学过这样的秘技?不然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旋即,她便起了杀心,若是这个人真的不一般,为了隐藏身份,她只能杀人灭口。
“你的脉象平和康健,脸上脓疮又这么严重,脉象做不了假,但脓疮可以,焦神医年纪大,爱惜名声不敢问,可我年纪小,不怕什么,故而有此一问。”
洪宁提着的心暂时落了下去,依旧不改谨慎,盯着她:“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
“你请了大夫来,又让他治不好而归,这是损害医者名声的事,况且,你的脓疮,洪音小姐那天也听到了几句,既然病总是要好的,不如好在我手里,我这里有个药膏,能消去你脸上的旧疤痕。”悦糖心早准备好了说辞,这药膏是周大夫给的,她付了不少钱。
“能消去旧疤?”洪宁怀疑地看着她。
“宁家家大势大,洪家也不好惹,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悦糖心摊平手掌,一小瓶药膏立在掌心,白瓷的药瓶光泽温润,有淡淡药香。
洪宁有些犹豫,这个女孩子说得很清楚,这是一笔交易,她拿药膏换一个治病的名声,顺道还点明了,这病已然瞒不住了,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
悦糖心知晓她犹豫,把药膏放在桌子上:“明天我会来复诊,若洪宁小姐用了这药膏我就当做是你答应了,若是没用,我之后不会再来。”
“哦,对了,那方子是敷衍洪夫人的,不喝也不影响什么的。”说完这句叮嘱,悦糖心才出了房间,跟江夫人一道离开。
洪宁站在窗前,看着悦糖心踏过鹅卵石小径,一步一步出了洋房,难得地陷入沉思,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胆大聪慧还是另有身份?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收回目光,戴好面纱半坐在床上,佣人敲了门,“小姐,药熬好了,按照那位小大夫的方子煎的。”
“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翌日,又是晴天,正逢圣格兰德女中的星期天,江夫人忙于生意,江明雅跟着家教老师上课,故而悦糖心打算坐电车过去见洪宁。
深绿色的有轨电车缓缓而来,悦糖心上了车,车上人不多,她找最角落的位置坐了,随着电车晃晃悠悠地前行。
林溪岑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偶尔回家还能碰上电车里小憩的悦糖心,他腿长,几步就追了上去,攀着车厢外缘的栏杆上了车。
直到那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带来一股子极浓烈的烟草味,这种香烟便宜,大多是普通人用的,味道刺鼻,悦糖心打算挪动一下身子,被人拉住了手臂,随即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声,吊儿郎当的腔调:“别来无恙啊,小糖心。”
悦糖心被这个声音惊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她规规矩矩地坐好,圆睁着眼看向他,林溪岑结实了些,穿着合身的灰蓝色军装,没戴帽子,头发剪得很短,从清瘦俊美的文人变成了干练的小兵。
她把林溪岑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拉开,坚持往远处挪了挪,发现自己靠着窗子,出去的路被他长手长脚挡住,只能蹙眉,极冷淡地道:“我不喜欢烟味。”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说。”林溪岑笑笑,显然心情极好的模样,脱下外套搭在外侧扶手上,露出里面的粗布白衬衫。
烟味果然散去不少,悦糖心恍惚想起前世的一些细节,彼时她是没什么靠山的三姨太,林溪岑对她算不上好,说话做事都是冷冰冰的。
他爱抽烟,在军队跟大家抽一样的老刀牌香烟,在家里抽昂贵的雪茄,她从不说自己讨厌香烟的气味,嗓子难受得忍不住才会捂嘴轻咳或者自己回房。
他每次进她的屋子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烟草味,“这么点儿烟味都闻不了,怕你被我睡的时候呛死了,晦气。”
悦糖心回神,垂头看着电车的地板,掩饰眸中的情绪:“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毕竟我们家没人抽烟。”
“这是去哪儿啊?”
“五少爷还是别多问了,你身份高贵,别坏了名声。”
下一秒,林溪岑站了起来,悦糖心以为他想通了要走,心里松了口气,没想到他转了个身,左腿半曲靠在座位上,左手搭在她的肩膀,右手搭在窗户边,就像是把她圈在自己的身下,轻笑一声,盯着面前的少女,声音挑衅又欠揍:“我今天就要跟着你,有意见?”
“你!”悦糖心咬唇,她的唇色本来就红润,一咬似乎能透出水来,配上一双清澈瞳仁,格外无辜,引人怜爱。
有个男人看不过去了,阻拦了一下:“先生,在电车上欺负一个小女孩,不好吧?”
林溪岑微微侧头看过去,勾起唇角,痞气十足:“那你刺杀军政府的人,把你关到监牢里,应该挺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