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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斗斗挽着林都的胳膊不急不慢地往屋里走去。
余伟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两人后面。
余斗斗门外几米远就听见陈律师在跟余家兄弟在谈条件,她就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等陈律师说完,她才慢慢走了进去,说道:“再加一条,余伟,我也带走!”
邓淑菊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不行,你怎么能带走我儿子呢?不行,不行,十五万也不行!再多钱也不行!”
她一下就慌了,余伟是她的命,老公靠不住,就指望儿子有点出息,怎么能让余斗斗带着。她想起她儿子七岁被打的样,就浑身发抖。
余为良也是一愣,不过,他的脑子自然比邓淑菊要活络一点,他一把推开邓淑菊,吼道:“臭婆娘,闭嘴,一边去!”
随后,他冲到余斗斗面前,不过,没敢靠近,他对余斗斗还是有些虚的,而且林都在他冲过来时,就自然而然挡在余斗斗的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那瞬间散发出的杀气,让余为良也不敢靠近。
他在距离余斗斗两米外站住了,“你…,你带走我儿子,想怎样?”
他的语气并没有太激动,也没有什么敌意,也许潜意识里,他知道余斗斗带走余伟的目的,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余斗斗推了推前面的林都,从林都后面站了出来,她瞄了一眼余为良。
余为良被余斗斗扫了一眼,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肩膀,随后又立马站直了身子,一脸故作强硬的神情。
“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呢?”余斗斗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我……。”余为良语噎了,他虽说有点想法,但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邓淑菊也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了余为良身边,瞪着眼睛看着余斗斗,一脸母鸡护崽的样子。
余斗斗也不着急,她拉着林都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觉得他继续呆在你们这个家里,有什么前途?咱镇上的学校,你们心里没点数吗?每年能有几个考上高中?二个?还是三个?考上好点的高中又有几个?据我所知,除了我好像没有别人了吧!有点家底的学生都转省城里去上初中了,镇上的学校还有多少人?半个班都不满了吧!”余斗斗不紧不慢说道。
余为良邓淑菊一阵哑口无言,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个问题,可他们有什么办法,城里没人,家里又没钱打点,只能看着其他学生一个一个转走,他家余伟固守原地。
“再说了,就算考上了普通高中,最多也就是兴丰的那个三类高中吧,你们去打听过吗,那个学校考上一本的有几个?二本又几个?据我所知,每年所有的加起来不超过五个吧!你们说,余伟想要有出路,机会大吗?”
余斗斗的话说的两人低头不语,无法反驳。
“三来,你们俩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吗?”
余斗斗这话一说,余为良立马抬头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他说什么都是笑话,干脆闭嘴了。
余斗斗没有理会余为良的反应,她继续说道:“你是想余伟以后接你的衣钵,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继续靠坑蒙拐骗混吃混喝过这辈子,还是怎么的?”
“不……,不……”,邓淑菊总算是听明白余斗斗的意思了,敢情余斗斗想带儿子去A市上学,这对儿子来说,自然是最好的出路。虽然,她舍不得儿子,可是,她更不希望自己儿子跟他爸一样,身无寸长,游手好闲,走哪里都招人白眼,父母再混,都打心里希望儿子有出息。
“爸,妈,我放假会回来看你们的。”余伟从余斗斗后面站了出来说道。
“你们考虑下,可以,咱就开始让陈律师拟定协议,不行,那我也没有办法,余伟终究还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不同意,我就算想伸手拉一把,也无能为力。”
“好,就这样!余伟,你,带走!”余为良牙一咬说道,此时的余为良,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那行,陈律师,你把这条也加进合同吧。我只负责提供余伟上学各种生活,学习资源,能不能考上大学,考上什么样的大学,这就看余伟自己了。我只是给个机会而已,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个人了,余伟,你明白吗?”
余斗斗看着余伟说道,她怕余伟生活无忧后变了质,这样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提前打个预防针。
“我明白,我会死死抓住这个机会的。”余伟有些哽咽地说道。他原本黑漆漆的将来,突然出现了一丝曙光,一盏指明灯,他自然欣喜万分,又珍惜无比。
“噗通”,余为良突然朝余斗斗跪了下来,他的这一个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无赖余为良也会有感恩的一面。
“余斗斗,我余为良谢谢你。”余为良的声音有些哽咽,语气有些颤抖,眼角发红,显然是真的感激不尽。
余斗斗一下就坐不住了,对方嚣张,她不怕,就怕对方来软的,她立马站了起来,避开余为良的一跪,对余伟说道,“余伟,赶快把你爸扶起来。”
“好”,余伟立马走到他爸身边,扶起他爸,眼泪的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你们一直都觉得我一无是处,无赖成性,其实,我也曾有过梦想,有过抱负,可是,我那失踪的哥哥太优秀,他遮住了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光环,家里本来就穷,资源基本都给我哥了,轮到我跟弟弟时,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我越来越愤恨,越来越叛逆,最终毁了自己,也毁了弟弟。如今,你能给我儿子一个机会,那就是我全家的恩人,我一辈子都记得。”余为良抱着头蹲在地上说道。
“我帮余伟,一来,他喊我姐,二来,他已经走在正路上,三来,他目前也是余家唯一的孙子,所以,我出手,我不需要你怎么感谢我,你带着二嫂好好过日子,就可以了。”
余为良领着媳妇邓淑菊对着余斗斗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梯的余为军也带着媳妇感谢了下余斗斗。
余所长以及一干众人,看着这样的结局,也是感觉不错,余为良兄弟,不再为非作歹好好过日子,他们派出所得少接多少投诉电话呀!大伙都有安生日子过。
陈律师的协议很快就拟定,大伙一一签字画押,事情总算是圆满结束。
把斗斗爷爷奶奶安排好后,一行人就准备离开了。
“斗斗?”余斗斗突然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喊她,她转头一看,是她没见过几面的三婶。
“三婶?”余斗斗对她三婶没多少印象,既没好感也没什么恶感,这会看她找自己有些奇怪。
“斗斗,以前,没能帮你跟公婆,三婶跟你赔个不是。”
“哦,没事,过去就过去了,虽说你没有伸手,但也没有为难我呀!”余斗斗摆了摆手说道。
余斗斗看她三婶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她就又问了句:“三婶,你…,还有其他事?”
“斗斗,你也知道,我跟你三叔一直都没有孩子,你爸失踪的那年,曾带我俩去医院体检过,最终查出是我两侧输卵管堵塞,无法怀孕,原本那年年底就准备动手术,结果……,后来因为没钱,这事就不了了之,所以,我想……。”苏亚萍满脸的不好意思,对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她非常尴尬,欲言又止。
“哦,还有这事呀!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回头问问小都哥哥,他有没有认识的关于这方面的医生,你等会呀!”余斗斗立马转身去问林都。
“小都哥哥!”
“怎么了,慢慢走,不要急。”林都正在往车里搬行李,看余斗斗冲了过来,急忙放下东西,一把抱住她。
“我三婶不能生育,林妈妈有没有认识的妇科医生呀!”余斗斗急呼呼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回头问一问,应该有吧,我妈的人脉很广的。要不,咱先把你三婶带去A市,到时就在A市做检查,查完手术也方便,也有人照料。”林都想了想,拿了个主意。
“嗯,行吧!,就这样!我来拿这个行李。”余斗斗伸手就要帮林都提行李。
“不要,你跟着就好,这两包行李对我来说很轻的。”
“哦!那好吧!”余斗斗开心地跟着林都后面屁颠屁颠走着。
“三婶,那个,你去收拾收拾一些衣服,跟我们一起去A市吧,那里医院比较好,查我直接就可以做手术了,做完手术,我们到时再送你回来。”余斗斗冲苏亚萍说道。
苏亚萍的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又哭又笑立马应到:“哎!哎!我马上去收拾收拾。”
说完一边抹着喜极而泣的泪水,一边往屋里走去。
苏亚萍已经三十五岁了,她就算现在怀孕,也是高龄产妇了,但如果真的手术能够成功,也不算太晚,她感觉自己终于看到了希望,开心地眼泪止不住地流。
苏亚萍一踏进房间,邓淑菊,余为军就凑了过来,争相询问结果。
“怎么样?”“怎么说?”
“斗斗让我跟他们一起去A市,就在A市做检查,需要做手术的话就直接在A市做,做完说再送我回来!”苏亚萍抹着泪说道。
余为军一下跪倒在地,“谢谢,谢谢!”
他想到以前对余斗斗做的事,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光,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以前有过希望,后来随着他大哥的始终而灭了,如今总算又看见希望了。
余为良坐在桌子旁,没有说话,但是,从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变了,一个人,心态一旦改变了,他就真的改变了。
李阳朔带着陈律师,张医生,余伟,斗斗三婶,正好满员,就先走了。
林都副座带着余斗斗,后面椅子放下,正好可以躺俩老人,也算是满员了,在李阳朔走后,没多停留就也走了。
余为良兄弟俩,以及邓淑菊站在门口,看着一辆接一辆车开走后,就回到了家。
村里那些围观的人也悄无声息躲了回去,余家闹出很大的动静,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得而知,一看人都走了,生平余家两兄弟来找茬,一个个都缩了回去,门也栓得死死地。
余家剩下的三人坐在一起,商量了很长时间,最终由余为良做决定,先列出他们差村里人多少钱,然后让邓淑菊一个一个给村民送过去,并一一道歉。
邓淑菊送钱也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村民害怕他们兄弟俩,连带也害怕邓淑菊,因此压根不肯开门让她进去,最终没有办法,邓淑菊只能把钱带要说的话从门缝里塞进去。
一旦叫开了几家,还了钱,后面的就好办了点,村民互相短信电话通知,很快,余家二霸要还钱的消息就在村里传遍了,大伙都半信半疑。
村民一个一个不可置信地看着被讹走的钱,居然又回来了,感觉像做梦一样。大伙原本还担心余家二霸知道自己背后做证的事,会不放过他们,最近几天一直胆战心惊,都有些后悔拿钱办事了。没想到,不仅没有受到余家二霸的报复,反而收回了被讹的钱,简直是意外之喜。
村里的气氛一下就活络了不少,大伙看见余家兄弟,胆子大点的还能招呼两声,余家兄弟很久没有过这种待遇,虽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心情却非常不错。
最后,还完所有外债后,通算下来,余为良一家还有十万多点,余为军手上也差不多这个数。
最后,他们俩合资在镇上开了一个小超市,挣钱养家。
余斗斗听说后,又跟林都商量,找了几个跟林家有交情的供货渠道给余家兄弟,两人一看,收益不错,自是更加卖力干活了。
兄弟俩的生活也终于走上了正轨,时不时还让利给村民,久而久之,以前的坏名声也慢慢被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