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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姜宁平看到太子身后的于寒依不免有些惊讶。
“你们......怎么在一块?”
“此事说起来要费些口舌,稍后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在先带我们去刘员外的屋子。”许明义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姜宁平就往前走去。
他现在看到姜宁平就像看到救星,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赶紧逃离。
李弈萧和于寒依并排随于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们几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湖上的九曲回廊上。猎猎风中,那湖边的花树一株株摇曳起伏,就如一片巨大的花朵海洋,粉红娇白的波浪簇拥着湖面上的碧波。
这样奢华的美丽,似乎与刘员外这样的身份,并不太相称。
“你确定没问题吗?”姜宁平有些担忧地看着于寒依。
于寒依真诚而郑重地说:“放心吧表兄,我可以的。”
她嘴上虽是这么一说,可真正看到尸体时,还是吓了一跳。
那刘员外躺在床上,上半身浅色的里衣只穿了一半,露出了那白花花的肥硕的臂膀。他的手直指屋顶,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东西,双目圆瞪,嘴巴半张着,于寒依不由得感到一阵反胃。
绘着五彩祥云的上好蜀锦锻被滑落在了床沿,放在床内侧的绣着大片芍药花的大红色肚兜赫然映入眼帘。这样诡异又旖旎的情景,不由得让她闪过一丝尴尬,耳根微微发热。
看这情景,像是在行床事之时,突然闯进个人,来不及穿好衣物,就一命呜呼了。
她还是平身第一次离尸体这么近,当然,除了她父母的。
她用力咬紧牙关,极力忍住不适。手下意识地攥紧,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让她保持住了清醒。
在心里清晰明朗地对自己说,于寒依你必须做到!为了父亲,为了于家,必须踏出这一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近了尸体。
李弈萧看着她那样隐忍着,心口处像是被什么硬物捶打着,传来瞬间的钝痛,他看懂了她的诉求。他心里极其想要拉住她,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终究也是要长大的,总要试着,面对这些污秽黑暗。
于寒依回想着,静慈师太所教授的寻找穴位的方法。她将袖子微微挽起,一双皓腕全然显露在外,她已顾不上这些所谓的礼节了。
她屏住呼吸,将尸体的头转向了里侧,另一只手摸索着,将刺入刘员外耳后的银针拔出。
众人见此,不由得面面相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于寒依。
“依依,你是怎么想到死者是中了此银针而亡的?”姜宁平有些激动地率先问道。
“昨夜我在素秋阁,意外听到有人在谈论这几起案件。那人提到,死者身上毫无外伤,也无中毒的迹象,像是被活活吓死的。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峨眉山时,曾听静慈师太提过一种杀人的手法。”
于寒依看了一眼众人,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地听着她说的话,她的玩心又隐隐地起了。
“你们不妨猜猜,是怎样的手法。”
“刺入完骨。”李弈萧一脸平静地说着,可那双皓月般地眼睛却是温柔地看着于寒依。之前,他倒是疏忽了这点。
于寒依莞尔一笑,轻声说:“对。就是如此。我之前听静慈师太说过,人的耳后有一处完骨,若是先让死者有了恐慌的心理,再强行刺穿,那就会呈现死者现在的这种死状。”
说着,她又想到了一点,轻声唤了声“临墨”后,开口道:“此前那根银针,你可带在身上?”
临墨听罢,从怀中取出包裹着银针的手帕,递到了于寒依的面前。
于寒依将两根银针放在一起。果然一摸一样。银针约莫三寸长,粗粗看去,像是医者手中常用的银针。她拿起银针,发现靠近顶端处,似有一凹槽。
于寒依走到窗边,将其中一根放于日光底下,银针在金色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此前内敛的光华,在此刻全都散发出来了。
她微眯着眼,银针折射着太阳的光辉,在她的面容上流转不定,她白皙的面容与清澈的眼睛,在此时显得愈发地明亮白净,连那日光似乎都暗淡了下去。
许明义看着这样异常美丽的女子,平静无波的心,忽的在这一刻微微动荡了起来。
于寒依看到银针上刻着一个既像字,又不太像字的符号“亇”时,对着李弈萧招了招手,“快过来看,这里好像刻着字。”
李弈萧走上前来,一只手搂着于寒依的腰间,另一只手握住她拿着银针的那只手,眼睛半眯着,认真地找着于寒依所说的刻字的地方。
于寒依的身体微微一僵,她没有想到李弈萧会靠的这么近。她转头看向了后方,发现那几人早已悄然地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哦不,还有具尸体。
被他这么抱着,于寒依此前的那种恶心感,慢慢消散了,她不由得放松了身体,轻轻地斜靠在他怀里。
李弈萧的嘴角扬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心里的那点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他本想开口问,她心里是否还念着那个樊郁景,现在看来,倒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是个要强的人,可她愿意对他放松戒备,愿意依赖着他,那就代表,在她的心里,是有他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纠结于过往,给他们之间平添不愉呢?
“殿下可看出了?”于寒依轻声问道。
“都说了,你唤我‘弈萧’便好。”
于寒依在心里翻了个个,她现在更多的心思都在案情上,没想到他却如此的不在意。
她挣开李弈萧的怀抱,转过身来,一脸认真的看着李弈萧说:“银针上的字你应该看到了吧。”
李弈萧看着眼前这个娇柔苍白的面容,可眼里却迸发出与之不匹配的坚定,心里不由得又传来一阵钝痛。
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背负着这世上最难以承受的冤屈,却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一条最艰辛的的路,将一切原本属于少女的天真娇弱全都深深埋葬,拼命而执着地走向前方。
李弈萧隐忍着,可声音却因刻意的压抑,显得低沉而又略带一丝的沙哑:“依依,你想做的事,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可同样的,我希望,自此以后,你能把你的人生全都交给我。”
于寒依抬头看着他,日光从窗外斜射了进来,照的他一身透彻,如那琉璃珠玉堆砌而成的天神仙子一般。衣饰上金丝银线在光线下,灼灼发亮,却也无法夺走他一丝一毫的光彩。只是将他衬得愈发的俊美无俦。
“从今以后,你只要待在我的身边,就不必再忧虑惊惧。”
她的心里,忽然感觉到有淡淡的酸涩一点点地滴入自己的心湖。眼前如同幻梦般,闪过那年雨季,大片清幽美丽的兰花花海。那时的那个人,执着她的手,亦说着这样的话。
可世事变幻,自她飘零后,他便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好在,她的拼命努力,终于还是抓住了一丝的机会,终于站在了眼前这个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