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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闻听有人打击自己在品茶上的造诣,乔梅生差点不复此前故作的优雅:“兄弟,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绝对不能怀疑我的茶品,这茶采摘季节绝对晚了。”
想想,又加了一个期限:“至少,半月!迟了半月的时间,我可以跟你赌。”
再激一下,这货一定冲过来跟自己掐起来了,韩端心中有数,神情悠然自得,却是故意与他坐远了些,轻描淡写道:“乔兄这次确是有误了。”
乔梅生两眼喷火,双手已经呈龙爪手状,见对手并无惧意,心中就不太肯定了,忽地放收起爪牙,脸上浮出可爱的笑容:“我不与你争。采摘云雾的最佳季节,乃是清明前半月,茶色轻盈,第一泡呈淡青色,你这一泡就色显碧绿,显然是清明之后出品,不过口感倒还没错。”
变脸之快,堪称大师,绝对人物啊,韩端依然笑得灿烂:“乔兄,莫非不记得今年气候异常么?”
去岁冬末,今载春初,云雾茶原产地同样遭遇了数十年未见的雪冻灾害,茶叶成熟期本就比往年推迟了,而春雨来得也晚,恰恰清明之后才见第一场,而极品云雾采摘例来是必须要在初雨之后。所以色泽起了变化,味道却是未变。
韩端这一说,乔梅生顿时反应过来,不过却没有一丝泄气模样,只是略显嫉妒状:“***,贤弟果然厉害啊,今年气候反常,云雾产量远低于往年,不想还是被你小子搞到手了。”
顾左右而言他。高明啊,不过用词也太粗鲁了些,没点君子相,韩端依然笑:“乔兄,那兄台刚刚说的打赌的事儿?”
乔梅生登时义正辞严,举起本子轻酌一口:“打赌?谁打赌?打什么赌?好兄弟之间怎能提这么没有品位的事情?难道有居心不良之人想破坏咱们感情?”
呵呵两声:“好茶,好茶啊,还是品茶最重要。”
韩端升起无力感,这厮赖皮地功底还真是无人能及,值得好好学习。当年刚接触的时候。多精明强干的人一个,怎么熟了变成这样子。
只以为自己从那次看开了一切,在清醒的状态下与淳于虹有了肌肤之亲,思想上已有了巨大的突破,也有些无赖嘴脸了,可比起眼前这位,明显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啊。
人洒脱也有好处,与李子涵、俞兆兴包括眼前的乔梅生等人交流起来更自如,一些事做起来也容易了。投钱开发荒山,说服潘晓璐等人援助[氏]。以前这样做或许还有所顾虑,现在则轻松得多。
将这位逼上梁山未见得就是好现象。不知道还会做出啥样无赖事来,他索性也不提赌注:“嗯,小弟这儿还有半听云雾,不若与乔兄分享,如何?”
思考半天,小子居然冒出这样话,上道啊,乔梅生心里暗赞一声,大老远跑到中洲并耐住寂寞留下来,一个是因为老爷子的吩咐。还有一个就是对这个怪胎感兴趣。
呵呵,不虚此行啊,正中下怀的乔梅生作掀须大乐状:“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兄弟终于登堂入室了,至大成之境了,以后必财源滚滚。更可获众多佳人青睐,可喜可贺啊。”
无耻,这样的说辞都摆上台面,与先前认识地那个挥斥方酋的乔梅生已毫无相似之处,韩端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更适合“表扬”这位乔哥的,忍痛分了一半茶叶与他。
这可是盛云姐好不容易淘来的,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不过,能听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勉强也算值得。
收下以克论价的茶叶,乔梅生毫不显受之有愧之色:“本来只想找人侃侃大山的,兄弟这么仗义,就透露点有价值的消息吧,这可是绝对内幕,造成不可对外人讲。”
每次碰头,他都时不时透露点内幕,总有点想假自己之手做点什么的意图。看似融洽,其实是在斗智斗勇。
好在乔梅生的消息向来独家,而且也不会落空,放在寻常人耳中都能石破天惊。
明知是个借口,不浪费这好茶他也会讲,韩端心里很不厚道地鄙视了一把此兄台,合作地露出感激之色:“愿闻其详。”
乔梅生很神秘地走到门口,探头向外看了看,又神秘地将房门关上。然后回到韩端面前小声道:“中洲的政局要有变化了,你可得作好思想准备。”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韩端不以为意地笑笑:“小弟只对医学感兴趣,对这政场实是不感兴趣,大不了不做这个小官官。”
乔梅生摇摇头:“兄弟此言差矣,我对你地想法不
做官并非只为一己私欲,而是找到一个实现自己价值了高位上,自然能做更多地事情……”
震撼,这是韩端的第一想法,
“就似兄弟这般爱好传统医学,一心向学,最多能当个好大夫,可以多救活两条人命,若是手中握了一定话语权,却能更好地推广中医学,有更多的人学习接受,自可让更多的人受益。而且你的位置越高,就能帮到更多的人。比你一个人拼命工作在医疗一线,从社会效益上讲哪个更好,兄弟是明理人,就不用我细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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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点头,不能否认,这厮的演讲极具煽动性,很说到了韩端心里。
杜龙的手札中就时不时露出点遗憾:感叹自己鼎盛时期未能好好把握进身之阶。
从一个医者的角度来看,很多好的生活理念若能推广,改掉那些陈规陋习,民众可以少很多得病地机会,医者也能减少不小的工作量,可惜他老人家不会用社会效益这个词,不过意思总是这样。
不过从政、从医明显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个人不可能在两条路上都走得很好。厅长华辰伟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韩端先在心里肯定了乔梅生地说法,又不能不出言反驳:“乔兄,此事古难全啊,如果走政途,留给医学研究地功夫自然就少了,医术又能有多精通?我看不若这样,小弟倾心医学,就走专业的路子,兄长洞察万象,就在政途上努力发展。等到功成名就之后我们一起合作推广,岂不两全其美?”
乔梅生鼻子差点气歪了,我不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出面么?要全做了还这么费劲跟你扯什么劲,就是要借你地力量来做一些事情的!
不过跟这小子斗有意思,练练太极推手也不错:“老韩,你就别跟我装了,这两条跟你都能走,而且都能走好,我相信这点。”
韩端苦笑:“看来老乔同学比我本人还有信心。”
不施杀手锏他是难就犯,乔梅生一拍桌子:“韩端。你跟普通人不一样啊,从那次失踪之后才突然冒出来。后来折腾了多少事儿,惊动了不少人呢。你不说也罢了,我就不相信你的能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家伙别是个暗探吧!幸好韩端坚信如无机缘巧合,杜龙府无人可以进入,这点倒大可放心。
在其中的情形无人知晓,也不可能有人摸透我的底细。老乔同学,还别不信,我的能耐真差不多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也。”本来差一点认同他地说法了,此时韩端也毫不示弱地一拍桌子,大瞪双眼与乔梅生对视。
这小子还真敢。都说到这份上还跟自己硬扛:“你是有两下子,别以为捅的那些娄子都是自己能摆平的,有人罩着你呢。”
说完这话,乔梅生的竖起一要指头向上面指了指。
响锣不用重鼓敲。老乔掌握的资料确实不少,对大多数人来讲,自己确实是个异类。就算他本人也对这番奇遇有颇多不解之处.
想想几次遇险,有时化险为夷还真有些莫名其妙,或许他与国家安全部门有关也说不定,韩端吸一口气,反正示敌以弱未必是坏事:“就算乔兄这番说辞有道理,可小弟的选择跟中洲时局变化又有何关系?”
乔梅生露出笑容:“这才对嘛,总算有点的意思了。来,兄弟坐下听我细细说来。”
对彼此也有了新的评价,两人不复刚才的火药味,头碰头地挨在一起交谈,有着外人看不透的亲热。
也不知乔梅生神通来自何处,下一步官员升迁情况如数家珍,一一道来,还不厌其烦地加以分析。结合他地评论,韩端心中逐一对照,也发现他起初的说法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末了乔梅生未忘给韩端打气:“兄弟也不必担心,只要用心做事,碰上困难也会有人相助。”
似乎有点要挟地味道,韩端心中不喜:“走自己的路,我也能过得很好,更能做喜欢的事情,而且遇到困难也会有朋友们相助,何必非要去挤这样一条路呢?”
乔梅生淡然一笑:“你跟一些特殊人物走得比较近,上面也不是不知道,其实国家从某些方面来讲跟小家一样,也要保持一种平衡。”
想想不难听出弦外之音,隐隐映射到了自己跟淳于虹的关系,韩端皱眉,声章也高了几度:“小弟怎么感觉好像被人监督一样呢,是不是这样就一点隐私也没有了?我不明白兄长所指上面是什么人,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怎么不好好收拾一
纨绔子弟和人渣们,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过过安安稳呢?”
意识到对方身份绝对不简单,韩端也不想太过分,树无谓的敌人不值,退一步讲,单从乔梅生个人,他还是愿意去结交。
与此同时,乔梅生也突然意识到:看上去有些面的韩端性格居然如此之强啊!他可是受过良好的培养,沉下心来当然不会光火,沟通才能做好事情,于是细心地解释:平衡,这就是平衡,不管哪个阶层的人做事都有其规则。
“水至清则无鱼”,下面地一些事情,只要不特别出格。上头也不好干涉太多,很多事情都可以在其特定的范围内,用特定的规则解决。
国家财力物力也是有限,必须用在刀刃上。只有特别出色或特别出格地人才地处在监控范围之内。
“过分,怎么才叫过分,古人就讲‘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难道还有什么比百姓安居乐业更重要吗?”被窥视地感觉依然无法让语气友好起来:“乔兄的意思,能这么得到重视。韩某人应该感到荣幸喽?”
乔梅生难得苦笑一声:“兄弟是个明白人,事实真相无须我多讲了,若真是民为贵,又怎会有那么多人……”
“韩端,你在里面么,怎么那么大声音,有人吵架么?”外面女声响起,“你表哥约咱们一起吃晚饭呢?”
话音未落,潘晓琳推开了房门。
韩端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从某种角度上讲。乔梅生说得也没错,如果不是他表现那么强势。也不会引起自己反感。
“晓琳快进来,我正在这儿跟朋友闲谈呢。”
乔梅生也在刹那间表现地光风霁月,两人极快地互相看了一眼,相互钦佩地同时也达成了和解,不约而同地把起了肩膀。
虽无深交,跟乔梅生也算相识,潘晓琳事实上早知道他在这里,听到起了高音这才来看看。
她在心里悄悄嘀咕,不知道两个人在谈论什么,但决不像面上那样轻松。父亲大人曾特别嘱咐过。这两个年轻人都不简单,要好好相处。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潘晓琳撇撇嘴,表示看不起这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嘟囓了一句坐了下来。
潘晓琳这女孩子很全面。否则老顾也不会对女儿这等看重,虽好奇却绝不乱问,只是随便跟两人聊了几句。见气氛和谐无比,跟韩端约好晚饭就识趣地走了。
打岔人走了,韩端跟乔梅生都闭口不再谈论刚才的话题,而是不约而同地对潘晓琳表扬一番。
都是聪明人,不反对就表示合作已经定了基调,多说无益,一时沉默起来。
韩端悄悄打量乔梅生,心里猜测着他的来历。
不经意间出现在中洲,似乎是跟着北洲那家医药公司的黄老总来混世界,随即在谈判中表现出过人之长,黄总对他忌惮、极快地跳槽有些不合理,段印平来的时候居然也不动声色参与其中,现在又混进了中洲发改委,身份看似无奇却透着诡异。
个子不高,瘦瘦而结实,看上去确实其貌不扬。戴副金丝边框眼镜,说话急了就摘下来擦擦,眼睛不大却有神,紧要关头会闪过一丝精明而狡黠地光,若不是自己目力过人可能还注意不到……
与此同时,乔梅生也在重新审视韩端,蛮书生气的男孩子,长相清秀偶尔有些腼腆,时不时流露出点与年龄阅历不相称的淡淡忧郁。
这都没什么,震撼较大的是隔上一段时间见面,他的观念都会有比较大的转变,而且时有反复,明显超过一个人正常的成长历程。
来之前掌握了他的一些底细,但关键部分神通广大的情报机关也不得而知。
普普通通的男孩子,何以短短几年有如此之大地变化,真像老专家们分析的——华夏大去了,藏龙卧虎,奇人异士不定就在何处?
交锋中地优势越来越小,在接触的年龄差不多的青年人中,还极少有人给乔梅生这样的压力,本以为这是项轻松的任务呢。
有趣,有趣,乔梅生越来越喜欢这项工作的挑战性。
希望最终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吧,彼此揣摩中,两人同时有了这样的想法,不约而同笑了。
“乔兄,小弟遇到了难题,想请兄台指导?”韩端微笑着开口。
“让我猜猜,”乔梅生也同样报之笑容,“中洲越来越热闹了,你是不是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