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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浮生有意避开方钟卿,向底下的人交代完事,独自在亭内饮酒,这时,木染月来了。
玉浮生记得离开剑宗前,谁与他提了一句,木染月被魔修抓去过,对魔修心有阴影,恐怕此次除魔不适合参加,玉浮生边准许了。
但没想到,对方又来了。
木染月身着雪白长裙,手持白笛,比起当年少女模样,出落得越□□亮,不过仍是清冷模样,除了对玉浮生好些外,对其他人都颇为冷淡。
玉浮生道:“你怎么来了?”
木染月扬起姣好脸蛋:“我来助师兄一臂之力。”
玉浮生似笑非笑,心想他还没沦落到要旁人相助:“你不是怕魔修么。”
木染月:“有师兄在,我当然不怕。”
木染月说完,紧紧盯着玉浮生,想从对方脸上探出什么神情,可惜完全窥探不到。
亭内男子薄唇轻勾,狭长眼眸微眯,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你既是剑宗的人,身为宗主,我自然尽所能相护。”
闻言,木染月心中生恼,玉浮生回答的仿佛没有将她列为特殊对待之人,与其他人一视同仁了。
木染月不信玉浮生对她无意。
宗内爱慕玉浮生的人多不甚数,但玉浮生未曾在她们身上留下半点眸光,唯独自己。
木染月察觉得到,玉浮生视线时常落在她身上,甚至宗内其他人也有所察觉,公认两人天生一对。
可玉浮生迟迟不挑破,木染月等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按捺不住了。
玉浮生盯着木染月,凝视片刻,唇角扬起完美的弧度,微微压下,
过往,木染月手持白笛,一袭白衣,清冷气质,有些像一个人,难怪他视线会不由自主望去,不是喜欢,但总喜欢远远看着对方,离得近了,反而不喜欢。
玉浮生突然觉得很是可笑,他挥了挥手,让木染月早些休息。
木染月抿唇,半晌,神情复杂的离开,随后,玉浮生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饮酒。
大敌当前,剑宗宗主喝的东倒西歪。
方钟卿赶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亭内酒盏碎了一地,玉浮生恍然间,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由伸手环住方钟卿腰身:“你来了。”
方钟卿嗅到玉浮生身上的酒气,堂堂一个化神境修士,竟然醉了酒,传出去,怕是要沦为三界的笑柄。
方钟卿站原地,表情僵硬的被楼住腰,看玉浮生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不知该如何处理,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才赶紧带人溜了。
回到住处,方钟卿摸摸储物袋,想起没有醒酒的丹药,只好叹口气,扶着玉浮生回卧房。
可这个比他还高点的男子,停在卧室,看了看他,然后看了看房内,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了:“不行......不能进去......你在里面,我会控制不住。”
方钟卿一头雾水,最后没辙,无奈在外面找了个干净地方。
玉浮生斜倚着他,时而盯看,时而死死握住他的手腕,舍不得放开一般,举止奇怪极了。
但脸上,一直流露出痛苦。
方钟卿不明白他怎么了,问他也不答,只好帮玉浮生解开发冠,让他枕在自己腿,就着幕天席地,两人在树下待了一宿。
黎明之际,玉浮生醒来,睁眼看到茂盛的枝叶,视线微移,看到线条精致的下颌。
方钟卿斜倚在树下,头靠粗糙树干,微蹙着眉,呼吸浅淡均匀。
玉浮生愣了愣,坐起身,手落在方钟卿脸颊的那刻,又迅速收了回去,昨夜记忆逐渐回拢。
他不肯回房,方钟卿就陪他在外面待了一夜......
玉浮生神情复杂至极,方钟卿越是这般,他越是难受,越控制不住心底邪念。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得到么。
可玉浮生又清晰的知道,自己不能这般做。
方钟卿一觉醒来,发现玉浮生又不见踪迹,他便独自破解法术,终于找到破解之法。
席漠那夜突然不见,四周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其实是一个法术所致,并非消失逃走,而是附身在某个就近的东西上,藏了起来,待他们离开后,才重新逃了。
方钟卿打算去告诉玉浮生,找到人时,玉浮生手中染血,身旁立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还有诸多剑宗门人围在左右。
木染月心有余悸:“多谢师兄。”
玉浮生盯着手中鲜血,唇角微挑:“没事。”
方才交手,他夺得了席漠一点血,玉浮生掏出特制的丝帕,将血迹一点点在上面擦干净。
擦拭完,玉浮生忽然注意到隐在树后的衣摆,细线绣着熟悉的纹路。
玉浮生下意识走过去,但刚提脚,又缩了回去。
他招呼众人道:“走了。”
方钟卿打招呼的手抬到一半,发现玉浮生走了,沉默片刻,掏出一串糖葫芦,咬一口,尝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兀自去寻席漠。
既然刚与玉浮生交手,想必走不远。
但方钟卿寻了许久,都未找到,天空阴云密布,看着像要下雨了。
傍晚之际,方钟卿立在河岸,看路边一串各色灯笼,正思忖着接下来去哪寻,视线中忽地出现一枚玉佩,月状,很是漂亮。
灯笼洒下光芒,他身边多了一个影子。
玉浮生离开,心里却惦记着树后露出的衣角,直到有人拉了下他,才回过神。
其他弟子半路离开,此时只剩他与木染月,木染月看着他,眸子泛起些许波动:“师兄,”
玉浮生问:“何事?”
木染月踌躇片刻,俏脸微红,抬眸瞬间,微冷眼眸露出柔和之色。
玉浮生有片刻恍惚,忽然想起,他给方钟卿一串糖葫芦时,方钟卿像个得到礼物的孩子,眉眼弯笑,好看极了。
待玉浮生回过神,木染月嘴唇微张,已经说到尾声,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仰慕师兄多年。”
玉浮生回忆,面前的女子似乎在说,入宗前便听闻他的事迹,在漫幽谷救同道弟子,孤身战蛊雕,又在秘境里将少宗主尸首带回来,胆识过人,于是入宗前便心有好感,被他从魔修手中救后,更是倾心于他。
木染月说完,满脸期待,看到玉浮生睁着狭长眼眸,唇角扬起近乎嘲讽的弧度。
“你嘴里的说那人,不是我。”
木染月不明所以,于是玉浮生凑近,附在木染月耳边,薄唇微张,随着夜风,传出“上古秘境”“杀”之类的字语。
木染月脸色渐渐白了,眸光染上恐惧之色。
玉浮生冷笑,什么光风霁月,浩然正气,或许年少无知时有过,可如今,早就消失殆尽。
这些人,从来不认识他,只把他想象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而当他露出一点真面目,就吓得连连后腿。
玉浮生觉得可笑,兀自离去。
而此时,魔界一座魔窟里,方钟卿白衣染血,长睫低垂,四处是坍塌之景。
席漠心有余悸,若非将人偏到上古罗刹阵,将其消耗大半灵力,凭方钟卿先前爆发出的灵力,他不是对手。
好在,这人容易被骗。
席漠轻笑,靠近倒在阵中的身影,低头在其白皙脸颊落下一吻,为保安全,他用灵绳将方钟卿手脚束缚住,再将人打横抱起。
方钟卿受了伤,迷迷糊糊间快要睡着的时候,不知被谁抱了气息,这气息他不喜欢。
他努力睁开眼眸,看到低头轻笑的面容:“方钟卿,做我魔后好不好。”
方钟卿眉头紧拧,下瞬被放在了床榻上,一只手落在他腰间,顺势扯开青丝腰带。
方钟卿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但他不喜欢有人对他这般,可是方才被偷袭,又承受了阵法之力,此时体内灵力空空如也。
一缕腰带坠落在地,席漠忽然压到他身上。
方钟卿眉头紧皱,用微末灵力,指尖捏诀,消失在床榻间。
席漠脸上不可思议,半晌若有所思,眸中惊艳更甚:“你竟然学会了,不过看了一遍!”
席漠知道这法术奥秘,于是在房内搜寻起来,先将房间设置了结界,再一个个物件搜寻起来,用灵力敲打。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方钟卿附身在窗台上一株小草上,很是疲倦,但撑着没睡,睡过去,法术就会消失。
他不知席漠脱他衣服做什么,但大抵不是什么好事,他反射性的厌恶,如今没有灵力对抗,躲起来是唯一的办法,但他也不知自己能撑多久。
另一边,玉浮生回到住处,未寻到方钟卿后,皱起眉头。
思及方钟卿可能去寻席漠,即使席漠不是他的对手,玉浮生心中也有不安。
他掏出丝帕,其上血迹仍十分新鲜,指尖抹去一点鲜血,在手中搓捏,顷刻,有千丝万缕的细线向四面八方探去。
席漠找了许久,迟迟没发现人,面露不耐,直到注意起窗台上的一株小草,在夜里,透出点点血色。
席漠突然笑了,一步步靠近,手指朝小草摸去,那绿草叶尖立即往后退了些,无风自动。
“原来在这,”席漠低笑了声,正运起灵力将人逼出,四周灵气一凝。
小草探出叶尖,望了眼。
玉浮生指尖凝着一滴血,出现在房间,环顾四周,看东西碎了一地,显然有人大发雷霆过。
他视线微移,最终落在青色腰带上,坠落在地,眼熟至极。
“我当是谁,原来是玉宗主。”
席漠脸上不屑,下一瞬,心头一惊,只见转过来身的玉浮生,宛如地狱的恶鬼一般,双眸猩红,唇角弯起森冷弧度。
方钟卿则心头一松,坚持不住从附身绿草跌出来。
视线恍惚间,隐约看见席漠在出手抓他的瞬间,被什么拦住,惨叫了声,他落在熟悉怀抱,被搂得很紧,玉浮生大概是看他浑身血淋淋的,被吓坏了。
再醒来时,方钟卿看到玉浮生指尖染血,侧着身,笑容诡异,狭长眼眸透着莫名的邪气。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仙门中人该有的姿态。
玉浮生刚将席漠化成一滩血水残骨,突然发现后背的目光,回过头,心头一凉,怔然看着醒来的人影。
被吓坏了吧......看到他这幅姿态。
但很快,方钟卿靠近,只皱了皱眉,伸手掏出丝怕,将他手上鲜血一点点擦拭干净,没问修炼了什么功法,只道:“若是旁人瞧见了,会对你不利,别再用了。”
玉浮生愣了许久,眼底猩红色泽逐渐散去,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
他有些不敢想象,若今夜没及时赶来,方钟卿会怎样,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回事?”
方钟卿垂头丧气:“他说你被困在罗刹大阵里。”
玉浮生神情一怔,盯着他看:“所以你就进去了。”
方钟卿点头,那人做了个傀儡,像极了玉浮生,方钟卿没来及思忖太多,闯入其中,想将玉浮生带回来,谁知刚扶他,就被傀儡击伤,落入阵中的死亡之境。
玉浮生沉默许久,紧紧抓住方钟卿的手,脸上挂着有些苦涩,又无奈,又高兴的笑。
“你赢了,方钟卿。”
方钟卿累极了,靠着玉浮生的肩,隐约听到这句话,不明白自己赢了什么,眼皮沉重垂下,倦意袭来,不受控制地入睡了。
玉浮生手握青色系带,将人打横抱起,踱步离开。
玉浮生打定注意,在飞升之前,他会掩盖心思,不破方钟卿道心。
剑宗如今已成为他想象中的样子,他不想再废心思在上面,于是在蓝炎境收了一名弟子,蓝萧生,天资不错,品性也是极好,玉浮生将其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宗主后,便甚少出现在人前。
他身影常常出现在长渊峰,与方钟卿一起修行,甚至带他外出。
不久后,方钟卿也收了一个徒弟,说两人有缘,这凌夜年龄虽小,但行事稳重,天赋异禀,一瞧就是非池中之物,玉浮生知道方钟卿收徒,其实是因为无聊,他已经濒临飞升境,再努力修行,很快就会到了渡劫时候。
而方钟卿答应过他,会等他一起飞升,于是刻意不去修炼,开始收徒弟打发时间。
玉浮生修行速度并不慢,但比起天生适合修行,心无杂念的方钟卿,还是略逊一筹。
玉浮生只有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修行上,甚少在方钟卿面前晃悠,没想到,给了一个小家伙可乘之机。
方钟卿又收了个徒弟,长得粉妆玉琢,尤其喜欢粘着他,时不时鼓起雪白腮帮,扬起稚嫩嗓音:“师尊。”
最爱抱着方钟卿的腿撒娇。
玉浮生看出来方钟卿很疼爱这个小弟子,脸上时常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笑,总是惯着。
玉浮生看这小徒弟很不顺眼,而最无法忍受的是,这小徒弟经常晚上抱着枕头,敲方钟卿的门:“我想和师尊睡。”
就这般,玉浮生逐渐没了和方钟卿同床共枕的机会,可他生气不了,因为这时候,方钟卿会主动吻他,似乎将亲他当成一种安抚方式。
而今夜,玉浮生突破至大乘后期,忍不住来寻方钟卿,但刚到不久,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敲门的地方低矮,是个小孩。
“师尊,我来睡觉了。”
方钟卿眉梢微挑,然后对玉浮生道:“你走吧。”
玉浮生脸一黑,不肯走,方钟卿在他唇间吻了吻,但玉浮生仍旧不乐意,拉着方钟卿不松手,脸上带着怒气。
方钟卿无奈,最后出门哄了哄小弟子,让他回房了,玉浮生这才作罢。
方钟卿待小徒弟很是上心,时常用星卜术占卜,窥探天机,给小徒弟争夺天地灵宝。
玉浮生很是吃味,好在问方钟卿如此疼爱小徒弟,来日飞升时,会不会舍不得。
方钟卿的回答让他即高兴,又心凉。
“飞升前要斩断因果,会想念,但不会因此留下。“
众人修行的尽头都是飞升,以免终究化作黄土,玉浮生看出方钟卿求道之心的坚定,没有谁能动摇半分。他只有心底默叹,好在方钟卿愿意等他,玉浮生心道,待两人飞升之后,没了顾虑,再找机会挑明心意。
但没料到,一切并未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