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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发工资周嫂子泼妇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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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家超一行五人灰溜溜从小南风逃出来,沿着马路牙子向东走。东边饭馆多,五个人被锉了锐气,正是需要大吃大喝一顿重整旗鼓的时候。

    走到双喜包子铺门口的时候,靠窗坐着的一个瘦高个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毛哥,吃了没?没吃进来一起吃啊?”

    毛家超挑了挑眉毛,带着几个跟班走了进去。

    桌上摆着一盘六个拳头大的包子,一碗粥和一碟小咸菜。毛家超坐下后毫不客气地伸手就拿了一个包子吃。

    “细狗最近忙啥呢?我怎么感觉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在小南风耽搁了不少时间,毛家超有些饿了,包子一入口就觉得肉香扑鼻,狠狠吃了两口下肚才算解馋。

    细狗扬声叫服务员再加两盘肉包子,听见毛家超关心的话有些受宠若惊,“没,没干啥,我爸最近看得严,不让我往外跑。”

    “我说怎么有日子没在台球厅看见你了,还以为你金盆洗手了呢。”

    盘里的包子一扫而空,几个跟班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等上菜,一个跟班吊儿郎当问:“就请我们吃包子啊?好歹点两个炒菜啥的。”

    细狗谄笑着解释,“不是,你们不常来不知道,这家包子最好吃,便宜又实惠,炒菜……炒菜一般般。”

    呲笑声响成一片,只有毛家超没有丝毫笑话细狗的意思,夹了一个刚端上来的包子蘸醋吃,“真别说,这个猪肉芹菜馅的比我姥包的都好吃。”

    一个跟班说话不过脑子,抄起筷子就说:“再好吃能有小南风的炒菜好吃?”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毛家超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细狗一听见小南风的名字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放着包子不吃就开始跟几个人白话。

    “你们还去小南风吃饭?没听见学校里传的那些吗?他们家孩子从小捡垃圾,上了铁中还干呢,那饭菜能干净吗?”

    “我还听说,开店那个女的跟一个戴帽子的不清不楚,让人报警抓过不止一次!”

    “我听说店里干活的全是女的,连颠勺的都是,谁家开饭馆从上到下全是女的啊?一看做的就不是啥正经生意,那饭菜能好吃才怪呢。”

    他左一个听说右一个听说,说的全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听得一个跟班烦不胜烦,包子一咽下去张嘴就喷他,“你他妈大小也是个爷们,成天蹲窗根儿底下听人嚼老婆舌,什么爱好!”

    这个跟班本来也是小南风的常客,今天毛家超说请客他想省那四块钱才跟去的,谁知道毛家超是去吃白食儿的。活该他倒霉,还遇上高二那俩煞星了,不仅饭一口没吃着,人还丢的一点没剩。

    真是越想越气,包子哪能跟小南风的溜肉段和锅包肉比,可惜以后没脸再去了。他正郁闷着呢,细狗偏偏东一句西一句地埋汰他爱吃的店,他能不生气么?连吃人嘴短的道理他都忘了,张嘴就把细狗喷了个过瘾。

    细狗挨喷后总算消停了,蔫不唧坐那老实吃包子。

    毛家超吃饱喝足又出来装好人,“都是朋友,少说两句。”

    六个青春期的男生放开肚皮一人吃了一大盘包子,吃到最后细狗的眼神都开始打飘。

    毛家超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服务员把餐单往桌子上一拍,“二十六块八,给二十六得了。”

    细狗哆哆嗦嗦去摸裤兜,被毛家超给叫住,“今天我请,改天碰上你再请我。”

    细狗睁大眼睛,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出门走远后跟班问毛家超:“咋又突然大方了?他都说了请咱吃饭你抢着付钱干啥?”

    “我忽然个事儿。”毛家超遥遥看了还坐在包子铺里的细狗一眼,“他是不是去年跟拐子那帮人在迪乐混来着?台球打的不错。”

    “对对对,拐子那几个杂碎没一个考上高中的,辍学的辍学,念中专的念中专,没人带他玩了。要不他怎么看见你这么亲呢。”

    毛家超咧嘴一笑,“那就对了,改天找他唠唠,跟他合作挣点钱花。”

    跟班一听说挣钱花立刻眉开眼笑,“还得是毛哥脑子灵啊,我咋就没想到呢!这小子台球打的真不错,想进哪个进哪个那种,在他身上开盘绝对稳赚。”

    “那也得毛哥这个身份的人才能开得起盘,一般人不行。”

    “就是就是!”

    毛家超被恭维得心满意足,一扫之前的郁闷,随口问道:“光知道他外号叫细狗,大名你们谁知道?”

    “叫……叫啥来着,一下还想不起来了。”

    “好像姓朱,他爸据说是村里的兽医,对!他姓朱,叫朱振。”

    下午三点多钟,小南风里一个客人都没有。连玉和郑琳琳躲懒,偷摸从学校早退回家,反正学校开运动会也没人查逃课,下午没有运动项目的人都偷跑了。

    进门发现前后院上班的人齐聚一堂,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一问才知道连心今天发工资。

    之前连心说过,干得好有奖金。整个九月前院六个人属于摸着石头过河硬挺过来的,好在大家伙齐心协力没出过岔子,小南风的营业额一直都很稳定。

    连心琢磨一人发一百块钱当奖金,被罗明俊给否决了。他给出的理由是第一个月奖金就给月工资的四分之一这么多,以后更忙的时候奖金得给多少才能让人满意?还不如一步一步来,慢慢往上加。

    连心想想也是,于是就把奖金定为五十块。邓玉梅、燕萍和卢月每人月工资四百,加班费一百五,再加上五十块的奖金,合计每人月工资六百块。

    洗碗工的月工资原本说好是三百,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连心觉得以郭大娘的工作效率,一天十块钱的工资属实有点低了,何况还有佟卫东的面子在。于是也把她的月工资定在四百块,算上奖金和加班费跟三个服务员一样是六百。

    轮到后院烙饼的曲新娟和周嫂子,情况立刻急转直下。

    曲新娟的心思就没有几天放在工作上,屁股上长楔子似的,动不动去前院打量李成来没来。

    王金枝自打知道曲新娟的心思后就没再让李成来过一回小南风,连李威她都不放心,再累都要自己来取麻辣烫底料。

    曲新娟一没了盼望心里头就堵得慌,上班的时候免不了带上些情绪。平时后院就她们俩人作伴儿,周嫂子关心地问过两三回曲新娟就把心里话都跟周嫂子说了。

    村里妇女就没有几个不爱扯闲篇儿的,更何况是年轻男女之间的事儿。周嫂子听完八卦就以过来人的身份给曲新娟分析加支招。

    说是边干活边唠嗑,啥都不耽误,实际上俩人谁的心思都不在饼上。

    罗明俊每天下午往烧烤店送卷饼,打包之前都会粗略看一眼,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那卷饼烙的,一会儿薄一会儿厚,中间居然还有糊的。

    他把残次品剔出来,当面提醒过周嫂子一回,周嫂子拉曲新娟出来当挡箭牌,“我和娟儿刚上手还不熟练,小老板再宽容我们几天,我们一定好好练。”

    那是好好练的事儿吗?都是一个和面机、压面机和一样的电饼铛烙出来的,为啥就你厚她薄动不动还一起糊呢?分明就是不上心。

    然而罗明俊没办法当面指责曲新娟,万一她去跟曲建英诉委屈那就是让连心夹在中间难做人。又没法拐弯抹角让曲新娟改邪归正,因为她压根就听不懂。

    思来想去罗明俊决定把每天的不合格品单独记账,到发工资的时候再跟她们好好算一算,让她们两个人都长一长记性。

    周嫂子看见前院月工资四百的人最后都拿了六百心中艳羡不已,想着自己就算没有加班费最少也得有五十块奖金吧。

    哪成想连心把工资条一拿出来,告诉她这个月工资三百五十八块,曲新娟比她还惨,还不到三百五。

    “凭啥啊?!”周嫂子当场就不干了。

    曲新娟吃住都在店里,工资少点就少点了,凭啥她兢兢业业干了一个月却连保底工资都没拿满?

    罗明俊肃着一张脸掏出自己的“记账本”,对着周嫂子就开念。

    “九月*日,曲新娟残次品一斤八两,周嫂子残次品一斤。”

    “九月*日,曲新娟残次品四两,周嫂子残次品六两。”

    “九月*日,曲新娟残次品……,周嫂子残次品……”

    还没念满五条,周嫂子紧忙叫停,“你当时就说那些不合格,可没说不合格的要从俺们工资里头扣钱!”

    罗明俊早有准备,慢悠悠问道:“你没把那些不合格的卷饼带回家吃?”

    “带回家吃又咋了?!”周嫂子色厉内荏,嗓门吊得高高的,“我事先问过你没有?你是不是说过行?那些饼都是你不要的,我帮你打扫了你还找我要钱?!”

    这话说出来就是不准备讲理的意思了。

    “等会儿周嫂子,我没明白你是啥意思。”连玉听到这儿都气笑了,“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出钱出料雇你干活,你做出来的东西不合格自己还能拿回家吃,然后返回头让我们一分不少的给你发工资。”

    “咋的?我们家欠你的啊?你跑这儿当祖宗来了?”

    周嫂子活了快四十年还没被人这么当众打过脸,何况打她脸的还是一个小丫头。

    她气急上头,脸红得滴血一样,一手叉腰一手破马张飞地乱指一通,“做人不能丧良心!当初老刘大叔说你这儿着急用人,我连给孩子做饭都顾不上就来上班了,天天起早贪黑地干没说过一个累字。你们可倒好,就那么点工资还想昧下。”

    “还有你,连心,你别躲到后边装好人,推你妹子和兄弟出来当枪使。”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不想发工资,想方设法地克扣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你还叫个人?!”

    连心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她嘴又笨,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气得牙齿直打架。

    连玉能容周嫂子这么欺负她姐么,蹦起来就要去挠她。幸亏罗明俊有先见之明,一把将她拦腰抱住,使劲往后拖。

    邓玉梅一看燕萍和卢月满脸为难地傻站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们一眼,自己把胳膊袖子一撸就要上去跟周嫂子对骂。

    没想到郭大娘人虽然老动作却比她要快,她一把将周嫂子推了个趔趄,厉声说道:“周胜媳妇,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嘴上积点德。”

    周嫂子哪能让郭大娘给唬住,立马掉转炮口朝郭大娘开起火来,“老么咔呲眼的躲远点!有你什么事儿?你出来装什么大头蒜?!怎么地,给你两个臭钱儿你就认主了?”

    连心再能忍听见这话都忍不住,厉声说道:“周嫂子,嘴巴放干净点!”

    周嫂子望着连心讥笑出声,“小骚货!我就是再不干净也比……”

    后边所有的话都终结于郭大娘一个响亮的巴掌。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向在后厨里宛如隐形人一样的郭大娘。

    周嫂子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郭大娘,“你敢打我?!你敢在我们家门口打我?!”

    郭大娘抖一抖手腕,嘴皮一掀说道:“打的就是你!一巴掌不够就再打一巴掌,我看你能不能清醒。”

    周嫂子二话不说张牙舞爪就朝郭大娘扑了过来。邓玉梅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郭大娘身前,正准备去抓周嫂子的腕子,就听身后郭大娘声如洪钟地说了一句话。

    “连心,人家这是欺负你家里没人撑腰呢,给你佟卫东佟哥打个电话,让他来给你做主。”

    一时间万籁俱寂,屋子里只剩周嫂子牛似的喘息声。

    这时就听门帘应声而响,嗒嗒两下清脆的拐杖拄地声响起,老刘头顶着众人的目光从门口走了进来。

    周嫂子立刻像见到亲人一样扑到老刘头跟前,捂着脸嚎啕大哭,“老刘大叔,你得给我做主啊,当初可是你上我们家找我来这儿干活的,结果现在……”

    “怎么着?一分钱工资不给你发?”老刘头拄着拐杖的身板站得笔直,不耐烦地打断周嫂子,“还是发的钱数你不满意?”

    周嫂子一噎,收敛嗓门说道:“当初说好的一个月四百,结果……”

    “结果扣你钱了是吧?”老刘头再次打断她的话,一双浑浊的眼珠定定看向周嫂子,“我遇见你两回往家拿饼吃,当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周嫂子捂着脸,一句话不说。

    “你说连心姐弟人好,不要的饼送给你吃,有这回事没有?”老刘头把拐杖在地上杵得咚咚响,“我来问丫头是怎么回事,丫头说那是烙得不合格的饼。”

    “转头我就叮嘱你,多上点心,不能拿东家的东西不当东西,嚯嚯粮食该遭报应。”

    “你当时是怎么应承我的还记得不?你还夸连心这丫头心善,心善就该被你指着鼻子骂?!”

    老刘头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一声比一声高,直把周嫂子问得哑口无言,捂着脸默默流泪。

    满屋子人或坐或站,没有一个同情她的。

    没有台阶下,周嫂子不得不自己给自己找台阶,“老刘大叔,我也不容易,我……”

    “连心!”老刘头第三次打断周嫂子的话。

    连心急忙应了一声。

    老刘头眉头重得能挤死蚊子,语重心长说道:“看在周胜媳妇在你这儿挨了一巴掌的份上,你给她拿四百块钱。”

    连心言听计从,将四张钞票交到老刘头手里。

    老刘头把钱往周嫂子面前一递,说道:“拿着,该干啥干啥去吧。”

    周嫂子接过钱还想再说些什么,老刘头冷冷瞥她一眼,“不满意?那你爱找谁就找谁去吧,我不管了。”

    周嫂子攥钱的手指一紧,眼泪一擦身子一拧当时就走了。

    连心扶着老刘头坐下,老刘头把屋里的几个人挨个看了一遍,长叹一口气对连心说道:“丫头,你在门口贴个招工告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