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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天时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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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正准备随便梳洗一下就去办正事,琳琳她妈孟桂香大包小裹地进了屋,身后跟着腋下夹了两个铺盖卷的孟和他爸。

    孟桂香看见闺女似乎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瞥见屋里的连玉和徐朗硬生生又把话咽了回去。

    连玉多有眼色啊,跟两个长辈拜完年就拉着徐朗跑了。

    一路顶着西北风回到家,下车的时候连玉都冻抽抽了。

    她还算好的,好歹戴着头盔,把头盔硬按在她脑袋上的徐朗脑门儿已经冻到麻木,好在舌头还好使,“我就说让你穿我的皮夹克,非不听,打摆子了吧?该!”

    连玉抱膀缩脖紧倒腾两条腿儿往屋里走,心说头一回坐摩托车没啥经验,下回肯定不会这么缺心眼儿了。她寻思自己躲在徐朗身后能有多冷,徐朗在前边顶着风骑车,不穿皮夹克到地儿还不得风干了啊,哪曾想这一路谁都没少遭罪。

    俩人进屋齐齐脱鞋上炕,脚底板死死挨住炕头,双手还要垫在屁股底下,一边取暖一边嘶哈喊疼。

    连心把一小盆连玉点名要吃的丸子胡辣汤端上来,埋怨连玉,“啥事儿这么着急啊?不能等中午太阳好点再回来么,冻成这样再感冒了可咋整。”

    邓小米颠颠儿把碗筷一起拿上来,一边盛汤一边说:“大姐这儿有我就行了,你忙去吧。”

    曲建英过年没回老家,把三儿子刘海东叫过来跟老刘头一起过的年。她娘家爸妈都没有了,初二不用回娘家,就想着把跟前的两个儿子都叫过来一起吃顿团圆饭。刘海东早早就把对象接过来了,刘海生夫妻马上就到,现在就缺连心。

    要不是连玉点名要吃用萝卜丸子做的胡辣汤,连心早走了。

    连玉听见还有这么回事儿,破天荒地催连心赶紧过去老刘家,别让人家等久了。

    连心一走连玉扑棱一下从炕上爬起来,招呼邓小米把书桌的柜门打开,“我记得你琳琳姐还有方便面没吃完,捏碎了泡胡辣汤里好吃。”

    徐朗不懂这又是个什么吃法,但经过馒头片的洗礼后他在吃方面对连玉有一种盲目地信任,“我也要。”

    俩人一点都不害臊地坐在炕上让邓小米伺候,一会儿要咸菜一会儿要香油的,把邓小米使唤得团团转,邓小米还挺乐在其中。

    半碗胡辣汤下肚后连玉甚至有了重回人世的错觉。她放下碗问邓小米:“邓姨呢?咋一直没看见她。”

    邓小米撇撇嘴,“我朱叔来了,找我妈有事儿,刚走。”

    不知道朱守信找邓玉梅准备干什么,连玉生怕迟则生变,急忙把朱振和王春丽准备再次抢劫的事儿说了出来。

    邓小米听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攥着拳头,“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我,我,我现在就找警察去!”

    然而说是说,她的双脚却动都不动。

    连玉玩似的卷起一根面条吃,慢条斯理地说:“看来你心里明镜儿似的,找警察没用。”

    邓小米急到双颊赤红,“我,他,那能咋办啊?”

    “徐朗请教了高人,人家教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连玉一脸地胸有成竹,眨也不眨地看向邓小米,“就是得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连玉虽然没说是什么办法,但邓小米仍然能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一些严重的意味,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暗示邓小米,有些事情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要是朱守信没有一个叫朱振的儿子就好了。朱振这个人,往轻了说是块狗皮膏药,往重了说简直就像鲸鱼身上的藤壶一样,沾上他不死也得扒层皮。距离上次抢钱才过去没两个月,他居然谋划着要再抢一次。

    胆子这么大,无非是上次派出所的处理结果让他吃到了甜头。

    联想到刚才朱守信低眉敛目来找邓玉梅的样子,还有家中冰箱里那两塑料袋的炸货,邓小米知道,她妈恐怕没那么容易跟朱守信翻脸。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让她妈知道好了,所有的一切都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冬日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仿佛没有温度,邓小米望着地上瘦骨伶仃的倒影倏地张开手掌,抬头看向连玉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倔强,“赵姨回老家过年了,临走前把房子钥匙交给我妈保管,让她有空帮忙给房子通通风。”

    “没多总有少,你好歹帮我跟亲戚朋友借一借,就差三千。”朱守信坐在沙发上,拢着邓玉梅的手,说话情真意切,“我要是有了面包车是不是能往再远一点的地方走一走?挣的钱是不是就更多了?到时候你还怕我没钱还吗?”

    邓玉梅没有一口答应,却也没拒绝,朱守信觉得有门儿,又开始打感情牌,“玉梅,咱俩虽说是半路夫妻,但我是真心想跟你过完后半辈子的,可你也看见了,我让关节炎折磨这么多年,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寻思买个车。”

    朱守信人到中年,皮肤黝黑粗糙,骨瘦如柴,双手骨节粗大到病态的地步。这样一个瘦骨伶仃的男人侧身坐在邓玉梅身旁,低头时颈椎骨节节凸起,无端地显得万分委屈。

    邓玉梅瞟了一眼又一眼,心里因为朱守信上回跟她摔酒瓶而产生的怨愤逐渐烟消云散,甚至取而代之有了些可怜他的感觉。

    她正准备开口仔细询问朱守信买车的事,冷不丁的,过年时邓大嫂的一些耳提面命忽然涌上心头。

    “你要是借给他钱买车,那就做好自己替他还债的准备吧。”

    “车到手了挣多少钱还不是人家说的算?人家说没钱还债你还能从老朱太太手里抠钱吗?”

    “脑子清醒一点,人家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你是啥?你就是个外人。”

    邓玉梅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慌忙挣脱朱守信的手,借故说道:“过年我炸了点丸子和油饼,还有江米条,你带回去尝尝。”

    朱守信不死心,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从邓玉梅手里拿到三千块钱不可,他起身来到邓玉梅身后,一咬牙两条胳膊就围上了邓玉梅的水桶腰。

    “玉梅,我……”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朱守信急忙收回胳膊,转身若无其事地面对大门站好,“小米回来啦?”待看见邓小米身后跟着的连玉,朱守信的笑容登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朱叔过年好。”连玉乖巧地拜年,随后看向邓玉梅:“慧姐打电话让我帮她去房子里拿点东西。”

    不用跟朱守信独处,邓玉梅自在多了,拿了钥匙问连玉:“小米跟你一起去?那你回头把钥匙给她就行。”

    “不用了邓姨,”连玉笑眯眯地,“我跟慧姐说了,想借她的房子跟同学玩几天,慧姐同意了。”

    邓玉梅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看看邓小米又看看连玉,“你们……几个人啊?都玩啥啊?”

    连玉掰着手指头数给邓玉梅看,“没谁,琳琳再加我和小米,就我们三个,这不是过年了手里都有压岁钱嘛,我们想打几把牌。”

    拿压岁钱打牌啊,几个毛孩子手里能有多少钱,还背着大人偷摸玩,邓玉梅放下心来。继而又想起今年邓宝禄和邓宝刚分别给了邓小米一百块压岁钱,邓小米转手就给了自己,这孩子手里没有钱。

    邓玉梅急忙叫住邓小米,从兜里拿了两张一百块给她,“好不容易过一个年,跟你二姐玩去吧。”

    连玉伸手将钱推了回去,“不用了邓姨,小米还有一千块工资在我这儿没领呢,打牌万一输了算我的,赢了算她的。”

    邓玉梅愣了愣,夏天的工资连玉还没给小米发完吗?不是早就结清了吗?当着朱守信的面她不好跟连玉细问,那就她说怎样就怎样吧,再说几个孩子打牌能玩多大,大过年的随他们去吧。

    邓玉梅没把邓小米未发的那一千块工资放在心上,朱守信却在刚才邓玉梅从兜里掏钱的时候把她的钱看得一清二楚,少说也有六七百块呢。

    这么一来他更有信心了,邓小米和连玉一走他又接着开始磨叽邓玉梅借钱的事。

    关于借钱,邓大嫂不止给了邓玉梅警告,还有对策。

    “你也知道我们娘俩这房子首付是从我娘家借的,娘家肯定是再没钱可借了,我每个月还得还贷款,供小米上学,手里更是紧紧巴巴。”

    “但是夫妻一场,你跟我张一回嘴我总不能说一分不给,这样吧,你舅家还有孩子她姥姥那边你不是一直都挺照顾的么,你先去跟他们借一借,实在借不着了再回来找我。”

    邓大嫂当时冷笑着对邓玉梅说道:“我就不信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朱守信还死抓着你不放,但凡他是个爷们就不能往死里逼你。”

    朱守信能不知道邓玉梅日子过得紧巴么,他当然知道,之前租平房的时候他还三不五时的填补她们娘俩呢。后来邓玉梅买楼,他虽然心里老大不乐意但嘴上却没说过些什么,因为邓玉梅买楼再怎么缺钱也没跟他张过嘴。不用花钱就能住进有暖气的楼房,多好的事儿,傻子才不同意呢。

    那这回他怎么就舍得下面子主动张嘴跟邓玉梅借钱了呢?因为他看见邓宝禄和邓宝刚兄弟干装修赚到钱了。大舅子手里有钱,作妹夫的第一次张嘴借钱他们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绝吧。

    只是朱守信没想到会出师不利,连邓玉梅这关他都过不去,更别提见两个大舅子了。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邓玉梅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却摆在那里,朱守信放着自己的亲戚不去借偏偏盯着邓玉梅家人的钱,有点说不过去吧?

    朱守信又不傻,当时就生了一肚子闷气。他年前年后跟邓玉梅张了两回嘴,愣是没有一回成功的。尤其这回,邓玉梅还不如直接跟他说没钱呢,那话说的跟打他的脸有啥区别?

    更令他憋屈的是上回他还能趁着酒劲摔东西跟邓玉梅置气,这回他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差三千,万一真有需要邓玉梅填补的那天呢?他得罪不起人家。

    朱守信憋了一肚子气空着手回了家,老朱太太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没如意,先还以为邓玉梅给的少,待知道邓玉梅一毛不拔之后老朱太太那嗓门差点将房盖掀翻。

    “哪有这样当人媳妇的,手里有钱先可着自己享福,又买房又装修的,自己爷们天天在外边受罪她不管不问。”

    “她没钱她兄弟不是有钱,你咋不让她回娘家借去?”

    朱守信这会儿正跟老朱太太一个鼻孔出气,也有些恨邓玉梅的无情,把邓玉梅那些话原样跟老朱太太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我真是看错她了,她宁可让孩子拿二百块钱去打牌也没说把那钱给我应急。”

    “谁打牌?邓小米拿二百块钱打牌?她邓玉梅吃撑了吧?!”

    “还不止呢。”朱守信恨恨地跟老朱太太告状,“上回在派出所讹咱家一千块钱那个小姑娘,她说小米还有一千块钱在她那儿存着呢。”

    “你说她是没钱吗?一个孩子都能随随便便拿出一千块钱来,跟我她就哭穷。”

    在一旁玩游戏机的朱振一直竖着耳朵偷听,他那老鹰的巢都被他自己的坦克啃得只剩一层皮了愣是没发现。

    好不容易那母子俩发泄怨气有了停顿,朱振急忙放下手柄,装作心虚的样子对朱守信说道:“爸,邓姨是不是还因为上次派出所的事儿生气呢?要不我上门去给她赔礼道歉吧?”

    “道什么歉道歉?!我那一千块钱白赔了?!”老朱太太张嘴就把朱振骂了个狗血淋头。

    朱守信也这么觉得,要不是邓小米当初小题大做,自家能损失那一千块钱吗?不过他心里也感到一丝欣慰,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还想着为他这个爹排忧解难呢。

    “那我不找邓姨,我去找小米,爸不是说小米还有一千块钱呢么,我主动跟她道歉,她要是接受了不就能把钱借给你买车了吗?”朱振满怀希望地看向朱守信。

    朱守信犹豫了。邓玉梅把钱看得死紧,邓小米可不一定。他这个继父跟邓小米的关系一直以来还算和睦,也就因为朱振在中间横插过一杠。要是朱振主动去跟邓小米道歉,以邓小米那个面团一样的性子,真说不定愿意借钱给他。

    再说,那个姓连的小姑娘手里的一千块,搞不好就是当初从自家讹走的那一千。那他再拿回来怎么了?天经地义。

    朱守信那颗濒死的心又开始复燃,“小米那孩子好说话,你去试试也行。”

    朱振立刻难掩激动,上前两步问道:“那她们家具体住哪儿啊?楼号多少?”

    “你去家里估计找不着她,那个姓连的丫头说要带她去别人家玩牌,不过我听那意思好像不远,一个小区里住着。”

    “别人家?有大人在啊?”朱振皱起眉毛沉思。

    “不是,空房子,房主回老家了,把钥匙留给小米她妈保管,她们三个女孩去那家打牌。”

    朱振的眼睛噌一下亮了,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向着他,活该他发这笔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