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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玩城跟狼嚎一条街成九十度直角,地理位置可见一斑。
在出租车上连玉就不住打量马路两边的饭馆,一番观察后她问徐朗,“是不是除了国宾大饭店全利木上点档次的饭店全在这附近?”
好家伙,这跟前一个个全都是一二楼连体的饭店,招牌大得能装下两个连玉。唯一一个一层楼的却占据着两条街的转角位置,硕大的落地窗上挂着明晃晃的招牌——肯德基。
“我还没吃过肯德基呢。”郑琳琳敲了敲车窗,随后给孟和一杵子,“哥你啥时候请我吃一回呗?”
孟和开门下车,一边给司机付钱一边哏咄郑琳琳:“我看你像肯德基!挺大个姑娘看见啥要啥,那么没深沉。”
郑琳琳撅着嘴下车,徐朗从她身后经过的时候低头对她说道:“肯德基能外送,就招牌上那个电话。”
郑琳琳双眼噌地一亮,调动全部脑细胞把电话号码牢牢记在脑子里。
几个人刚下车马三儿就迎了出来,“眼瞅中午了还没看见你人影,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弟,明显早有准备,上来就给每人手里塞了沉甸甸一兜币子,郑琳琳险些没接住撒一地。
徐朗对孟和说:“你领她俩玩一会儿,我跟这儿说两句话。”
孟和领着俩小姑娘满场转悠。他想玩红白机,她俩不感兴趣;她俩看见抓娃娃机走不动路,孟和嫌她们幼稚丢人,于是三个人进场不到十分钟就分道扬镳。
郑琳琳第一次见跳舞毯,当场就爱上了。她运动细胞发达,身体协调能力好,看别人跳两首就找到了窍门,上去直接跳过初级的兔子舞,选了首快节奏的英文歌。别人跳舞两条胳膊要么架着要么背着,她不,她那两条胳膊比腿还能划拉,姿势千奇百怪,偏偏还都能跟腿部动作配合上,节奏卡得相当好。
不一会儿她那台跳舞毯跟前就聚集了一群人鼓掌叫好,还有专门给她打节拍的。
一首跳完郑琳琳微微出汗,转身落落大方地朝围观人群弯腰行了个礼,正要跳下来的时候人群里一个男生忽然问她:“同学,双人的会不会跳?”
说话的男生梳着偏分,剑眉下长着一双笑眼,眼尾微微上挑。黑色派克服里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黑白撞色的映衬下显得他脖子特别的修长,再往下看,包裹在牛仔裤里的腿也长到逆天。
妈呀,郑琳琳心里小鹿乱撞,这么帅又这么高,还邀请她一起跳双人舞,她不是在做梦吧?
她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如实说道:“我第一次玩,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男生听说郑琳琳是第一次玩对她更感兴趣了,第一次就跳这么好,熟练以后想必能跟上他的速度,“你等一下,我找两首比较慢的。”说着他竟不管郑琳琳愿不愿意,直接来到机器前开始选歌。
郑琳琳既兴奋又难为情,急忙回头找连玉讨主意。却见连玉还在那台抓娃娃机前奋战,对她这边的状况显然一无所知。
男生招手叫郑琳琳过去,郑琳琳最后看了跟娃娃机较劲的连玉一眼,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选择了听从。
连玉手里那兜游戏币有将近一半都喂给了这台抓娃娃机。其实机子里的娃娃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些巴掌大的十二生肖毛绒娃娃。但连玉一看见脑袋上有根绳儿的猴子就再也挪不动步,死活非得抓一个上来不可。
然而这机子就像跟她有仇似的,每次机械臂都在即将到达出口的时候松爪,导致出口附近落了好几个猴子,还把坐得板板正正的猪给砸掉下来一排。
又一次在功败垂成,连玉气得狠狠晃了一下摇杆。徐朗带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可能是这台机器不行,你要不试试别的机器。”
连玉哀怨地回头看他,“还有这个说法?”
徐朗点头说有,随手一指旁边装满熊猫的机器说道:“试试那个能不能抓上来。”
连玉无可无不可地走过去,塞了一个币子进机器,不是十分走心地操纵机械臂移动、下落、抓取、再移动、松爪,啪嗒一声,一个圆滚滚的大熊猫掉进出口。
连玉:……
徐朗蹲下身把熊猫拿出来,拍打两下递给连玉,“你看,这不是挺会的么,肯定是那台机器有毛病。”
连玉气愤地将装币子的布兜甩了又甩,“有毛病还放在这儿给人玩?吃了我半袋币子呢!”
“反正咱也不花钱,大不了再找马三儿要一兜。”徐朗安慰她。
连玉可没有那么大脸,人家尽了地主之谊自己总不能心里没数,再上赶着去要币子徐朗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
放眼四顾跟前的娃娃机,连玉一指其中一台装满棕色小熊的,“我去给小米抓一个熊。”
棕熊也是熊,它就明显不如人家熊猫懂事儿和招人稀罕,连玉愣是花了将近二十个币子才抓到一只戴着黑色领结的棕熊。一拿到手她就想跟徐朗嘚瑟,转身却发现徐朗胳膊上套着两个猪,正弯腰在隔壁机器取刚掉出来的一只猴子。
她千辛万苦都抓不到,人家眨眼的工夫抓到仨,这上哪儿说理去?连玉瞬间伤心欲绝。
徐朗抱着俩猪一猴走过来,一伸手塞了个粉嘟嘟的毛绒小猪在连玉怀里,“给你的,你是属猪吧?”
“给我的?”连玉嘴角翘了又翘,揪着猪尾巴细看,越看越觉得这只粉红小猪眉清目秀,好半天才想起来道谢。瞥眼看见徐朗怀里剩下的一猪一猴,她犹豫问道:“这俩该不会是给琳琳跟孟和的吧?”
徐朗刚点一下头,连玉长长哦了一声,“琳琳比我小一岁,属鼠的。”
徐朗面部表情那叫一个无奈,“你还有多少币子?”他就随手抓了一把,根本没要人家拿过来的那兜,刚刚已经全部贡献给猪和猴了。
连玉晃了晃手里所剩不多的币子,“惭愧惭愧,人菜瘾大。”
“那走吧,找他们俩要点去。”
孟和不知道死哪儿去了,郑琳琳倒是一找一个准儿。跳舞毯前边围了一大圈人,中间跳得正嗨的不是郑琳琳是谁。一曲舞毕,郑琳琳跟她的“舞伴”击掌庆贺,看似不过瘾一般,俩人居然同时凑到机器前又挑歌去了。
连玉费劲巴力地挤到郑琳琳身边拍她的肩膀,“中午了你饿不?咱找地方吃饭去吧。”这个小白脸又高又帅,别是对琳琳有啥企图吧?
郑琳琳不知道连玉这些心思,十分兴奋地介绍舞伴给她认识,“商英博,一中的舞蹈生,这是我姐们儿连玉。”
连玉一边说着幸会一边心想难怪气质和身条这么好,原来是舞蹈生。
铁中高中部在艺术教育方面一般,全县成绩最好的每年都出在一中。当然了,一中不仅艺术生成绩好,其他各方面在县里也是首屈一指的,谁让人家是重点高中呢。
这么一想郑琳琳有点本事啊,一出手就钓到个重点高中的舞蹈生,太有面儿了。
商英博十分有礼貌,客气地询问郑琳琳需不需要跟朋友走。郑琳琳正上头呢,这么出风头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哪可能跟连玉走,背着商英博朝她疯狂摆手。
连玉叹了口气,“好吧,那你玩完了给徐朗打电话。”
还是徐朗了解孟和,俩人在拳皇机器前边找到他时他正在跟人打擂台。
对面是个小学生,孟和不敌人家,已经连输两把了,脸臭得像屎一样。徐朗站他旁边看得直皱眉,一局结束直接把他挤开,“看我的。”
说得好像他比孟和强多少似的,事实是他上来就哐哐连输三把,孟和都想装作不认识他。
小学生十分善解人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哥哥还玩吗?我要回家吃饭了。”
徐朗大手一挥把孟和手里剩下的币子都送人家了,“不玩了,哥哥也该吃饭了。”
孟和跟他炸翅儿,“我还剩一半币子呢,你都给他了我玩啥?”
徐朗搡他一下,“连小学生都打不过你还玩个屁玩!”真不嫌丢人。
三个人掉头回去找郑琳琳吃饭,哪知跳舞毯前人去楼空,郑琳琳和她那舞伴一起消失了。急得连玉抓耳挠腮,“她不能让人骗了吧?”
孟和从鼻孔里往外喷气,“她都16了,要是还能让人骗走就别活了。”
徐朗找到管跳舞毯这片儿的小弟打听,人说商英博是老板朋友的朋友,正经人家的孩子,连玉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八成是跳饿了吃饭去了,在这儿等会儿兴许就回来了。”徐朗建议。
今天阳光挺好,徐朗拒绝了马三儿的请客,跟孟和两人门神似的往电玩城大门两边一蹲,翘首望着来往路人。连玉溜达着在附近小卖店买了两瓶饮料,又在路边买了三串豆沙夹心的冰糖葫芦回来。
饮料是凉的,糖葫芦是冰的,孟和却吃得直上火,“这死丫头回来我非踢她两脚不可,动不动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
正说着呢,郑琳琳颠颠儿从马路对面跑过来,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满脸掩饰不住的羞涩春情。
孟和看见她手里的牛皮纸袋神色顿时一缓,“你还挺有良心的,知道先给我们带口吃的,这要是等你吃完再……”
“谁给你带了?”郑琳琳白了孟和一眼,抬手把纸袋塞给连玉,“商英博让家里人叫走了,这是他请咱们吃的,肯德基。”
连玉捧着两个热乎乎的牛皮纸袋偷眼去瞧孟和黢黑的脸色,犹豫着是该收下还是义正辞严地拒绝。
“他请你就接啊?你就不怕她往里边下药!挺大个姑娘越来越没深沉,赶紧给我扔了!”孟和站起来叫嚣。
连玉当时就不乐意了。在出租车上郑琳琳让他请客他就说人家没深沉,他不请自然有别人请,别人请了他还是说郑琳琳没深沉。怎么个意思?合着郑琳琳长嘴就是为了喝西北风的呗?饿死就有深沉了是不?
连玉低头从纸袋里随手拿了一盒薯条,剩下的一股脑全给徐朗,另外那个纸袋她动都没动直接塞回给郑琳琳。她像叼香烟那样把一根薯条叼在嘴巴里,冷冷看向孟和,“我倒要看看吃完能有多没深沉。”
孟和简直要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正在翻纸袋的郑琳琳喊道:“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你认识人家吗就敢吃人家给的东西。”
郑琳琳小嘴一撅,不是好眼色地瞪孟和,“就行你打篮球的时候喝不认识的女生送的水,我和人家跳了半天舞吃个肯德基就不行?再说我又没跟他单独吃。”
这孩子爱谁管谁管,他是管不了了。孟和站起来遥遥一指郑琳琳,“好赖话都听不懂,你就吃吧,吃死拉倒。”说完他脑袋一甩拍拍屁股走了。
剩下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该不会真生气了吧?”郑琳琳犹犹豫豫问道。
“不能。”徐朗啃完鸡翅顺手在猴屁股上抹了一把,“大老爷们没那么大气性。”
连玉:“可他打车走了。”
徐朗抬手就把猴子往门口的垃圾桶里一扔,“给他能的!咱不搭理他,看电影去不去?”
郑琳琳心不在焉地摇头,望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讷讷,“你们俩去吧,我去看看我哥今天到底咋回事。”说完她把牛皮纸袋交给连玉,拔腿就跑去马路边打了一辆车追上去。
郑琳琳走的干脆,徐朗转头问连玉:“你呢?”
连玉想了想,“电影院舍不得开暖气,这时候去是上赶着找冻。”
“那就找个不挨冻的地方。”
“哪儿啊?”连玉问。
“我家。”
站在二层独栋小洋楼前边,连玉眼睁睁看着徐朗付给司机一个起步价,顿时心疼得不行,“就隔两条街,你就不能领我走过来?”
“哪有让第一回上门的客人走着来的?”徐朗说得一本正经。
黑漆雕花的铁艺大门那叫一个洋气,就是开关的时候一直吱嘎响有点配不上它的身份。
徐朗进屋一边脱鞋一边朝里边喊:“田姨,回头叫物业公司把大门好好修修,吱嘎响的我脑袋疼。”
连玉满心期待能从厨房里跑出来一个穿碎花镶边围裙的仆妇,一边躬身跟徐朗道歉一边承诺马上就办。然而她抻着脖子等了半天里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朗一拍脑门,“忘了,过年放假,这个家没人。”
“这个家没人?你一共几个家啊?”连玉听见没别人顿时胆子大起来,抬腿就开始参观。
“这儿离铁中近,我住,我爷爷在干休所有套房,我爸跟后妈在公司附近住。”徐朗打开冰箱视察,嗯,准备得十分齐全,“你喝啥?橙汁还是水,还有啤酒。”
“那还是橙汁吧。”连玉把纸袋放在大理石茶几上,在里边挑挑拣拣,“我咋觉得薯条软了比脆的时候好吃呢?”
“好吃个屁。”徐朗抱着橙汁和两罐啤酒走过来,“洋快餐就是垃圾,吃了等于没吃,还长肉。”
连玉噘嘴反驳,“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你倒是想吃满汉全席,可惜没人会做。”
徐朗给她倒橙汁,轻咳一声说道:“我要求没那么高,好打发,一碗疙瘩汤就行。”
连玉缓缓放下拿薯条的手,斜着眼睛看徐朗,“哟,在这儿等着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