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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耳朵里揣了个不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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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连心还要陪床,被众人一致劝回去了。连熬两宿白天还要盯着店里的生意,啥身体也扛不住她这么造。

    最后高峰作为长辈代表留下来,预防夜里突发情况没有主心骨。碰巧第二天开运动会的铁中四人组也坚定不移地留了下来。

    大家都空着肚子,高峰提议先带他们出去吃饭,邓小米主动请缨留下来照顾连玉。

    不大一会儿徐朗叼着根棒棒糖回来,“我不饿,你要是饿现在下去追,他们还没走远。”

    邓小米急忙摇头,二姐打了好几个吊瓶,万一这会儿醒过来上厕所怎么办?她得寸步不离地守着。

    徐朗晃了晃床头柜上的暖壶,空的。他把暖壶提起来问邓小米,“你知道医院开水房在哪儿吗?”

    邓小米看看一身笔挺休闲装的徐朗,再看看从店里拿来的那个生锈的老旧暖壶,认命地说:“还是我去吧。”

    她拎着一壶水回来的时候刚好跟出去吃饭的几个人走了个顶头碰。

    郑琳琳无精打采地对她说:“都没心思吃饭,打包回来大家伙凑合一口。”

    病房门打开,先看见徐朗含笑的面孔,然后便是连玉低垂的眼眸。

    邓小米激动过头差点把暖壶扔了,“二姐你醒啦?感觉咋样?”

    连玉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徐朗叹口气替她回答,“还是听不懂说话,只能写字。”

    郑琳琳把徐朗挤开,凑到连玉身前看来看去,半晌伸出手来想去摸摸她头上的纱布,被众人齐声制止才没继续下手。

    连玉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也被郑琳琳吓够呛,抓过纸笔写给她瞧:<你想干啥?>

    郑琳琳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眯起眼睛说道:“你要是好不了,说啥也得让踹你那小子坐牢不可!那个损种当天就醒了,他家里人还有脸过来闹?!”

    孟和瞥她一眼,“净说那些没用的,赶紧过来吃饭得了。”

    “咋没用了?你问问徐朗我说的有用没有?”郑琳琳憋着气回嘴,忽然想起来那个损种被徐朗揍成那样醒得反倒比连玉快,更生气了,嗔怪地看徐朗一眼,“你揍人的时候没吃饭啊?”

    徐朗尴尬地咳嗽一声,如实回答她,“不好意思,没来得及。”

    邓小米捧着一碗小米粥坐到床边准备伺候连玉,连玉看看清汤寡水的粥碗再看看旁边摆满两张床头柜的炒菜,眼神中满是哀怨。

    邓小米耐心地哄劝,“咱是病人,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嗷?”

    连玉喝一口粥望一眼旁边的满汉全席,一碗粥喝得艰辛无比。这帮人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一共六个菜溜肉段和烧茄子就占俩,就不能省省点个肉段烧茄子?

    这破粥一点味儿也没有,郑琳琳这个没心没肺的也不说顺便给她要点糖配粥喝,饭店没红糖总有白糖吧?

    没糖用菜汤也行啊,她看那道尖椒干豆腐勾芡那么浓,舀点拌在粥里味道肯定不错。

    正眼巴巴瞅着,徐朗一转身夹了一筷头鸡蛋酱在她粥碗里,“尝尝咸淡。”说完才想起来她现在听不懂话,刚想写给她看,就见连玉猴急地盯着邓小米手中的羹匙,催促的眼神不能更明显。

    邓小米看看连玉又看看徐朗,最后选择征求大人的意见,“老姨夫,这行吗?”

    高峰一点头,“少点没事儿,大夫没说忌口,再说人不吃盐分哪能行。”

    连玉美美吃上鸡蛋酱拌小米粥,幸福到双颊挤出两个小括号。一碗粥吃完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众人却以怕影响她恢复为由不让她吃了。

    高峰最可恶,冠冕堂皇甩出来一句:“小病靠饿,大病靠睡。”合着连玉不管怎么都捞不着一顿饱饭吃,急得她喉咙眼里差点长出一双手来。

    吃饱喝足大家伙寻思打牌打发时间,这边牌桌刚支上,邓小米才往连玉背后塞了一个枕头,病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两个中年男人先后走了进来。

    打头的上身穿黑色西装,下边配深蓝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运动鞋,看侧面商标好像是钩子。再一看面相,四方大脸薄唇丹凤眼,配上根根竖起的毛寸和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怎么看怎么不像好说话的主儿。

    他身后那人跟他比起来就一般多了,属于扔到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

    孟和正对门口,见两人进来急忙把牌一扔,“徐叔,曲叔,您二位怎么来了?”

    “爸?”徐朗的语气里也带着疑惑,“有事找我?”

    “我来看个朋友。”徐天柱朝众人微微一笑,转头对徐朗说道,“你曲叔刚才在停车场看见你车了,我寻思顺道来看看我大儿子给谁尽孝心呢。”

    抬头他跟病床上的连玉来了个大眼瞪小眼,忽的笑容扩大,揶揄地看向徐朗,“嚯,原来不是尽孝心,是献爱心呐?啧,错怪你了。”

    徐朗让他说得这个下不来台,脸色微红地辩解,“瞎说啥啊,这是我们同学。”

    曲国明在徐天柱身后加塞儿,“两个脑震荡之一,你大儿子就是看见她飞出去才飞下去的。”

    徐天柱哦呦一声故作惊讶,对徐朗置之不理,走上前来握着连玉的手亲切地说:“久仰大名,这位同学读高几啊?”

    连玉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徐天柱。她虽然从徐朗的态度和口型上猜出了面前这人是谁,却还是没能听懂他的讲话。

    小辈们碍于徐天柱问的那句高几,一时之间没好意思搭茬,最后还是高峰挺身而出。

    “孩子还小,才初二。脑震荡后遗症现在听不懂人说话。”

    徐天柱扭过头来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看徐朗一眼,“才初二啊?”

    徐朗向前走两步低声在徐天柱耳边说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送你下去吧。”

    徐天柱斜睨他大儿子一眼,看向曲国明时叹了口气,“瞧见没有?儿女都是债啊,这就要撵我了。”

    曲国明忍俊不禁,朝病房门口微微侧身,“你空着两个爪子过来人能不烦你么?赶紧走吧。”

    徐朗孟和急忙跟出门外,说是送客既恰当又不恰当。

    他们刚走,郑琳琳就咋咋呼呼说道:“我的妈呀!咱县首富这么年轻呐?说他是徐朗他哥我都信。”

    虽然她说得有点夸张,但是徐天柱看起来确实很年轻是不争的事实。一般有个像徐朗这么大儿子的男人,家里还小有资产,不是稍带秃顶就是略有啤酒肚,或是二者兼而有之。难得徐天柱西装配牛仔裤的穿着还能显得标版溜直,挺拔得像一棵白杨。

    难道这就是金钱的力量?连玉心说看来钱不仅能治百病,还能使人年轻,真是个万灵丹。有钱真好,我也想有钱,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跟首富取取经。

    郑琳琳拉着邓小米在连玉的病床前对徐天柱评头论足,急得听不懂话的连玉大脖筋都绷出来了。奈何郑琳琳好像忘了她听不懂话这回事,跟邓小米说着说着就望向连玉来一句征询意见的是不,再说上两句又来一个八成是。

    连玉啥啥听不懂,只能看清是不和八成是两个口型,急得她抓耳挠腮,憋了好半天才秃噜出来一句话,“好歹我也是个病人,能不能照顾照顾我的病情,写给我看呐?”

    邓小米惊讶又惊喜地啊了一声,“二姐,你能说话啦?!”

    高峰掉头就往医生办公室跑,“我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跑到门口差点撞上推门的徐朗跟孟和,高峰兴奋地往后一指,“二丫能说话了!”

    二人奔到病床前,就见连玉闭眼睛捂着脑袋哼唧,“等会儿等会儿,先别说话,我脑袋晕得慌。”

    人的大脑也不知要比电脑复杂多少倍,在数次重启无果之后,偶然间的一次着急连玉突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不仅能说话,还能听懂了。

    终于告别蓝屏,不用听天书了。就是还有点晕,不过这点难处跟蓝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连玉的主治大夫来得很快,额外还拐带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对连玉这摸摸那碰碰,还掀她的眼皮拿锃亮的小电筒观察她的瞳孔,最后比照着片子下了确切诊断:脑震荡没有大碍,但留下了一个后遗症——耳石症。

    在场众人没人听说过这个病症,全都满头雾水地听大夫科普。

    听完后各自理解消化,邓小米最先消化完毕,问人家大夫:“相当于耳朵里揣了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啥时候会爆是不?”

    “大差不差,以后尽量注意头部不要受外伤,还有不要剧烈运动,这些都可能促使复发。”

    高峰担心地问这个病好不好治,有没有啥副作用。

    老大夫安慰他说:“这个不用担心,明天一早带她去耳科,让大夫把脱落的耳石复位一下就好。”

    连玉不得不继续忍受一夜的天旋地转。

    大家伙知道她难受,反正闲着没事就想硌哒牙分散她的注意力。

    郑琳琳问徐朗:“你爸回去了?”

    不等徐朗说话,孟和斜睨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接茬,“谁爸?那不是他哥么?”

    郑琳琳小脸瞬间爆红,“啥玩意儿?!你偷听我说话?”

    “你说话还用人偷听?”孟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没见过这么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他的脸都给丢尽了,“电梯还没上来呢,你嗷呶一嗓子‘说是他哥我都信’,太平间都能听见我们几个喘气儿的凭啥听不见?!”

    郑琳琳强撑着顶嘴,“听见就听见呗,我夸他年轻还不行啊?还是说他乐意别人夸他老?”

    那倒没有,徐天柱没有那种变态的爱好。被十来岁的小姑娘夸他像儿子他哥徐天柱心里不知道有多美,对着电梯门好一顿搔首弄姿。不仅破天荒地对儿子施以援手,“回头要是有麻烦跟你曲叔说。”临走还哼着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要是有尾巴恐怕就翘上天了,曲国明都嫌他丢人离他远远地走。

    徐朗可不敢把自己老爸这副德行公之于众,首富还是应该保持一点神秘感比较好,所以他僵硬地转换话题,“那什么,早知道一说话耳朵就能好,早刺激刺激她好了。”

    “可不敢,万一刺激大劲了再把耳朵里那块石头震碎了咋整?一辈子晕晕乎乎连路都走不了得多难受。”邓小米心有余悸说道。

    孟和凑过去对连玉的耳朵一顿研究,“有那么邪乎吗?”

    郑琳琳忽然举起右手礼貌发问:“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但是总忘。”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装什么文明人。”孟和哏咄她。

    郑琳琳狠狠白了他一眼,碰了碰连玉的手背,“你听不懂话的时候也不能说话吗?为啥听不懂话就非得写字儿啊?你说别人写不就得了,我们又不是听不懂,写字怪费劲的。”

    一时间屋内寂静如雪。

    连玉缓缓伸出双手捂住整张脸。啊啊啊!早知道这么傻逼的事儿会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揭发出来,她还不如就当个哑巴呢!她怎么会干出这么蠢的事儿啊?!

    孟和笑出眼泪来了,哐哐捶床头柜。徐朗没出声,但是从他一手捂嘴不住颤抖的身体也能看出来就快憋不住了。

    唯一厚道的人是邓小米,理所当然地维护连玉,“这有啥啊,有个成语叫推己及人,二姐这就是。”

    一句话当即让连玉好受很多,她摸索着抓住邓小米的手,“小米,你就是我亲妹妹。”

    原以为是多么高深莫测的复位方式,其实不过是向左转向右转,坐起来转躺下去转而已,不大一会儿连玉就吵吵不晕了,让大夫赶紧住手。

    好家伙,早知道这么简单她何必遭那一宿的罪,早说啊,她自己来又不是不行。

    大夫一走连玉就跑到卫生间去照镜子。脑袋上包得够严实的,也不知道得多少天才能拆线,幸好没破相。拉开裤子看了一眼胯骨,左侧一片吓人的紫黑色,是被踹那脚留下的证明,走路稍微有点疼,其他好像没什么,连点皮外伤都没有。

    真是大难不死啊,相信她必有后福。

    复位完留院观察一天,第二天连玉说啥都不在医院待了,死活非要回家。铁中高中部的运动会都开两天了,这么大的热闹她愣是一眼都没瞧见,恨得她抓心挠肝的。

    “我都跟你班主任请好假了,你去看运动会你们老师不得收拾你的。”连心不同意连玉去看热闹,她可不是啥稳当客(qiě),运动会上人来人往的,万一把她磕着碰着咋办。

    “我都要憋出毛病来了,你就让我去看看热闹吧!我保证不乱跑还不行么,再说就我这副德行能往哪儿跑啊?”连玉指着脑袋上的纱布跟连心保证。

    连心一看见那纱布就心软了,左思右想才答应她在校外墙根底下瞧热闹,不许进校门。

    然而谁能想到都这么严防死守了,这位刚出医院的稳当客(qiě)还是惹出乱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