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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连心可真给他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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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的清晨有些冷,连心披一件买给刘海明的针织衫出了门,前台告诉她沿着马路走,不远处就是逢三六九才有的大集。

    说是附近乡镇最大的集市,实际上大概只有清河市场一半那么大。集市建在路旁的草地上,四周连堵墙都没有,商贩们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和货品挤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杂乱的美感。

    除了常见的日用百货和吃食以外,集市上也有人售卖各种肉干和奶制品。小南风用来卤肉那么大的不锈钢锅摆在路边冒着袅袅白烟,离老远就能闻见一股子奶制品的咸香。穿藏蓝色蒙古袍戴紫色头巾的年轻女孩脸上有两团惹人怜爱的高原红,用一根木杵不住在奶锅里搅动。

    “奶茶,乌日莫,炒米,坐下吃。”年轻女孩看见连心驻足,用生硬的普通话发出热情邀请。

    “多少钱一碗?给我来两碗,带走。”连心抓着钱包等回复,不料蒙古族女孩似乎只会刚刚那句汉语,听是听不懂的,连心的发问顿时难住了她。

    只见她双手在袍子上蹭蹭,直起身来转头四顾,一把将隔壁摊子上坐着吃油条的一个女孩子给扯了过来,指着连心对她说了句蒙语。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盛。”年轻女孩满脸的无可奈何,在一旁的洗脸盆里洗了手,抓起水瓢给连心盛奶茶,“来探亲的?还是筑路队的?”

    “探亲,这附近还有筑路队?”

    “那边,高速公路。”年轻女孩扬手一指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远远望去似乎有不少大型车辆停在路边,“今天是大集最后一天,下个月路修过来就没有了,要换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连心要了两碗馅料满满的现熬蒙古奶茶,又在隔壁摊子上买了两块奶豆腐。这东西初闻有一股腥膻味儿,再闻才能品出奶香。年轻女孩告诉她:“一般汉人都吃不惯,要配糖吃,泡奶茶里也行。”

    说着又给连心拿了两块四四方方包在报纸里的糖块,“我自己做的奶糖,尝尝。”

    一尝之下惊为天人,连心发誓自己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奶糖,甜味儿略淡,却刚好突出那股浓浓的奶香,口感比巧克力还要丝滑。估计也只有在这种正宗的牛奶原产地才会有人这么大方地用纯牛奶和黄油做奶糖,所以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但连心觉得值,她一口气把女孩摊子上的奶糖都包圆了,还想再预定一批一个礼拜后的货。

    女孩子高兴地唱歌,抱着隔壁不会汉话的蒙古女孩转了好几圈。在给连心装奶糖的时候她叹着气感慨,“可惜只有你识货,以后也不会再有。”

    今天是大集的最后一天,下个月筑路队就要过来这边施工,整个大集以后要搬去稍远一些专门准备出来的水泥院子里开设。虽然离镇子更近了,但是离公路远,外地人本来就少有进镇子采购的,这样一来她的客源就更少了。除了来部队探亲的家属,估计就只能赚一点筑路队工人手里的钱。

    连心望了望草地两旁筑路队画下的标识,还有不远处没有一栋楼房的小镇,笑着问女孩:“你可以在镇上租房,专门卖特产。”

    女孩瘪着嘴摇头,“没用的,没有人来。”

    “怎么没有。”连心把筑路队的标识指给她看,“这里,还有这里,将来肯定有一条通往镇子里的路,我在火车上一路看过来,这附近根本没有别的镇子,高速上开车的司机总要吃饭和住宿的,你们这里就是唯一可以歇脚的地方。”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连心,“你是说我们这里以后也会有大旅馆和大饭店吗?”

    “肯定会有的,没有的话你也可以自己盖一个旅馆出来嘛,到时候我过来租你的房子开饭店,你在旁边卖奶糖,怎么样?”

    “好好好!我家有地,还有牛,我回去就跟我阿妈说盖房的事。”年轻女孩激动到无以复加,不顾连心反对额外给她装了一袋各种奶制品。

    连心受她感染,回程的脚步十分轻快。还没等走出大集,迎面就撞上了刘海明和他的战友。

    刘海明看见连心眼睛顿时一亮,跑过来拉起她的手问:“这么早就醒了?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连心脸红红地解释,“估计你快来了我才出来的,没吃呢吧?我买了早点。”

    那群兵哥哥开始起哄,陈强的声音尤其大,“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想着我,我也想着你,对不对?”

    “对!”

    七嘴八舌地起哄闹得连心抹不开脸儿,一个劲儿扭头往后看。刘海明的威胁对战友们根本不起作用,他越说他们反倒越来劲。

    最后他也撑不住,征求连心的意见,“大家难得出来一次,要不一起吃吧?”

    连心腼腆地将碎发抿向耳后,“我看见招待所旁边有家饭店,就是不知道这么早人家后厨上不上班。”

    巴掌大的小镇,一辆蹦蹦车三块钱就可以绕一圈,开在这里的饭店就指着外地来探亲的家属和牧区过来赶集的牧民们生活,所以不分什么早点午餐,从早到晚都有酒有肉。

    不愧是牧区的饭店,肉都是牛羊肉,最常见的做法就是清蒸和水煮,装在半米长的托盘里端上来,蘸料只有两碟韭菜花酱,用来割肉的小刀倒是给了好几把。

    战友们一拥而上十分不客气地开始割肉,陈强最先把最好的一块羊肚子肉放在连心盘里。

    刘海明面带得色地看了如同饿狼扑食一般的战友一圈,话里有话地说:“都来这么多年了,还没吃腻啊?”

    “放屁,来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天天请我们吃手把肉啊。”

    “就是,一个月那点津贴也就够几盒烟钱,哪还有闲钱改善生活啊。”

    说得连心心里酸溜溜的,急忙叫服务员再拿菜单过来,打算再点几个炒菜给他们解解馋。

    陈强一把拦住她,解释说:“嫂子你不知道,这儿也就肉能吃,青菜死贵不说,吃在嘴里还是一股子肉味儿,还不如吃肉呢。”

    其实连心也看出来了,甭管是大集上还是饭店里,牛羊肉都是最原始的做法,菜单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带菜字的前边动词除了炒还是炒,没有第二种做法。

    刘海明一脸的正中下怀,轻咳两声说道:“菜不好吃是厨子的问题,跟贵贱没关系,那得看是谁下厨。”

    战友们立刻会意,纷纷用手掌拍桌子起哄,陈强甚至站起来躬身对连心摆了个请的姿势,“嫂子,给我们这些土包子露两手,成天听海明显摆你手艺好,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连心含羞带怯地看刘海明一眼,刘海明好像把她当成小孩,朝她一扬下巴颏,“去吧。”

    陈强陪着连心找到饭店老板,说明来意后老板一口答应他们借用后厨,还安排自己做厨子的儿子站在旁边观摩。

    厨房里的青菜果真少得可怜。除了洋葱土豆干木耳这种易储存的食材以外,绿叶菜只有青椒和尖椒,芹菜、香菇、胡萝卜和油麦菜一看就是长途跋涉而来,个个蔫头耷脑没精神。

    老板儿子拿过来一捆粗细跟茴香差不多的香菜,说是自家园子里种的,还有很多。

    “行,这些就够了。”连心心里已经有了成算,食材虽然不多,做几样家常菜倒也足够了。

    她让老板的儿子帮忙把尖椒清洗干净后掏空,她要用来做尖椒酿肉。尖椒在老板儿子那蒲扇一样大的手里显得格外娇小玲珑,陈强抿嘴一笑说他来,把老板儿子赶去剁牛肉馅。

    连心则动手给一盆土豆削皮,雪亮刀光一闪满满一盆土豆轻而易举化成粗细均匀的细丝,看得一旁的陈强目瞪口呆,“嫂子,你这刀工正经练过的吧?”跟他们炊事班家里世代开饭店的小南蛮子刀工差不多。

    连心抿嘴一笑,“熟能生巧。”她这刀工才哪儿到哪儿啊,跟小罗比起来差远了。小罗看电视里豆腐也能切成丝,他自己闲着没事儿就拿块豆腐练刀工,现在已经能做到豆腐丝切得跟土豆丝差不多了,据他说再练练还能切成头发丝粗细。

    连心起锅烧油先炸了一盆花生米,花生米捞出来又把香菜根、芹菜根、洋葱和八角、香叶、花椒这些香料一起下锅小火慢熬了一锅料油。

    料油熬好连心随手把香料捞出去扔进垃圾桶,老板的儿子看着滋滋冒热气的垃圾桶心疼得直咧嘴,到底没敢说什么。

    连心没看见他的神色,只顾着给油锅升温,料油七成热左右她把控干的土豆丝放进去炸,炸到颜色金黄漏勺放下去有清脆响声时捞出来放旁边跟花生米一起晾凉。

    香菜段和洋葱丝随手切好放在一个盆子里,这道三丝爆豆的前期准备就完成了,需要等花生米和土豆丝彻底放凉才能凉拌装盘。

    连心在做香菇油麦菜的时候老板儿子指着开水中的香菇问连心:“还要煮?”

    连心点头,“你这香菇都老了,不煮直接炒的话吃起来不苦吗?”

    老板的儿子猛点头,“苦!”原来水煮就能去除苦味,不对,难道香菇还分老和不老的吗?

    连心眼睛尖,一早就发现后厨没有淀粉,于是在洗土豆丝的时候她没有把洗过的水倒掉,而是放在一旁沉淀。经过沉淀的水底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土豆淀粉,连心用这点珍贵的淀粉给香菇油麦菜薄薄勾了一层芡,装盘时老板的儿子眼睛都看直了。

    “我尝尝。”说完也不等连心和陈强同意,他抄起筷子就夹了老大一筷油麦菜进嘴,越吃眼睛越亮,第二筷又夹了两块香菇。

    等到连心把煮熟的芹菜、胡萝卜和花生米一起拌成凉菜时,老板的儿子竟偷摸将那小盆料油藏了起来。他知道了,连心厨艺高超的秘密就藏在这个料油里,他要据为己有。

    连心发现了也不以为意,反正尖椒酿肉和三丝爆豆也用不上那盆料油。

    两道热菜两道凉菜,连心按照七个大小伙子的饭量估计的菜量,整整装了四个不锈钢盆。

    临端走时老板的儿子不由分说每样各装走一盘,振振有词地告诉连心,“这些是菜钱,抵了。”

    陈强乐不得地答应下来,一分钱不花就得了四大盆菜,赚大发了。

    他们两个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回到包间时却得到了其他战友的夹道欢迎,像剪彩仪式一样。

    “快快快,赶紧放桌子上,我老早就闻见香味儿了。”

    “还没吃我就知道嫂子手艺肯定差不了,色香味俱全。”

    “我天!这是我当兵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盘菜。”

    “嫂子,你准备什么时候随军?就凭你这手艺,在镇里随便摆个摊都能日进斗金。”

    刘海明稳稳坐在主座上,一口一口抿啤酒喝,战友们的恭维他如数纳入耳中,心里美得直冒泡。

    连心可真给他长脸。

    饭后一清点,四个装菜的不锈钢盆光可鉴人,一大盘手把肉只吃掉一半,另一半自打四个菜上来就没人再动过。

    连心偷摸去前台算账,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只收了她手把肉的钱,其他的菜都按他儿子说的免费送了。

    牧区蔬菜少且贵,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连心心里过意不去,就把料油的熬制方法仔细写下来给老板当做交换。她还建议老板的儿子留出一口锅专门用来炒青菜,牛羊肉味道大,下锅后不易去味儿,不是人人都喜欢菜里一股子肉味儿的,老板儿子忙不迭点头答应。

    从饭店出来陈强和其他战友准备回连队,刘海明拥着连心站在路边跟他们道别,他们要回招待所。

    战友们对着刘海明挤眉弄眼,大笑着结伴离开。

    刚到中午,正是一天中太阳最毒的时候。刘海明紧紧攥着连心的手腕往招待所走,手心里一层薄薄的汗,滑不留手。

    房门刚打开便被刘海明一脚踹上,连心被她抱着一头砸上床铺,直砸得连心眼冒金星。

    连心刚想问他是不是喝多了,刘海明的手就顺着她的衬衫下摆往上钻,脑袋也没闲着,口鼻喷出的热气一路从连心的脸颊蒸腾到胸口,随后一头扎下去不动了。

    连心心跳如擂鼓,好半晌才轻轻叫了两声,“海明,刘海明?”

    身上的人轻轻打起了鼾,连心长出一口气,用力将他翻下身去。

    衬衫最下面的扣子崩掉一个,连心怪心疼的,这件衣服还是去年换盅的时候新买的,她才穿第二次就成这样了。

    刘海明躺在床上鼾声如雷,连心费劲巴力将他的常服脱掉,在他肚子上盖了毛毯。这一切做完累得连心出了一身的汗,不得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站在浴室镜子前连心傻了眼。点点红斑错落有致地布满她的脖颈和胸口,只要不是瞎子应该都知道那是什么。

    连心忽的一下将衣领裹紧,脸红心跳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镜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