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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那必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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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好几天,徐朗总能远远望见初中部走廊罚站的人里有连玉,有一次远在操场他都能看见连玉被班主任唾沫横飞喷得体无完肤的惨状。

    一问她原因,不是打瞌睡被抓就是回答不出问题,还有一次弯腰捡笔被骂不遵守课堂纪律。并且无一例外“行刑人”都是她班主任张淑芬。

    眼下初中部秋季运动会在即,连玉已经积攒了满腔怒火,擎等着张淑芬出损招儿她憋不住火山爆发来个一损俱损。

    “要不咱找校长去评评理?”郑琳琳也跟着憋气,从前她跟连玉的成绩一直差不多,虽说一直是中不溜但也从来没让老师罚站过。自从分班之后可好,连玉见天儿上走廊里直溜,都快成初中部走廊的第四十九根柱子了。

    “没用,人家那是师出有名,我告到校长那儿叫无理取闹。”连玉摊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张淑芬抓她那些小辫子都是可有可无的,她要非说张淑芬针对她恐怕一般的老师都不会同意。她张淑芬一没有对学生进行体罚,二没有进行辱骂,作为班主任难道她还不能严格要求自己班的学生吗?

    开学快一个月了,张淑芬的手段仍然只有罚站这一个,顶多再算上她闺女盖玲拉帮结派私下里对连玉进行排挤。

    可这些对连玉来说都无所谓。随便张淑芬母女怎么折腾,她始终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九月份月考结束后张淑芬异想天开地提出了一项新的班级管理办法——按分排座。

    分数高的坐前边,分数低的坐后边。就算连玉这种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晃荡的女生也只能按照分数去后三排跟一米七八的男生坐在一起。

    一时间教室里有人欢天喜地,有人怨声载道。

    张淑芬还允许成绩好的学生自己挑同桌,至于成绩不好的,比如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连玉,则由她来指定同桌人选。

    兴许是连心那张软和人的面孔和连玉一直以来的态度给了张淑芬一种她们姐妹好拿捏的错觉,张淑芬把班里打架第一、睡觉第一、成绩倒数第一的男生指给连玉做同桌,美其名曰共同进步。

    连玉站在自己的新同桌身旁需要仰头才能跟他进行对话,“你好像赤木刚宪。”

    新同桌立刻双眼放光,“我在校篮球队打的就是中锋,你也看灌篮高手?该不会也是喜欢流川枫的吧?”

    “肤浅,我喜欢宫城良田。”

    “挺有眼光啊你。”

    后来大家熟了之后赤木刚宪好奇地问连玉:“汪坤说你是小辣椒,点火就着,我咋没看出来呢。”

    彼时他们俩因为自习课说话一同在走廊罚站,张淑芬骂完这对难兄难弟刚走。连玉从头到尾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所以她同桌才有此一问。

    “哦对,汪坤也在篮球队,你不提我都忘了。”连玉对同桌的疑问置之不理,反过来问他:“你刚才咋不跟老师解释呢?借笔总不能不张嘴吧?”

    “嗐,没用。”赤木刚宪黝黑的面孔上出现一抹自嘲的笑,“说了她也不信,我还不知道她么。”

    看来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受害者。

    没过几天就到了举行初中部秋季运动会的日子。

    分班的磨合期还没完全过去,紧接着又重新排座,整个三班人心惶惶,运动会的报名项目立竿见影地空了许多。尤其今年还多了一项3000米长跑,男生们为了躲避这个项目都在拼命厮杀,女生更加避之唯恐不及。

    晚自习体育委员看着手里的报名表发愁,报名接力赛的人数够组五个队了,跳高和跳远还有重复报名的,身高刚够一米五的居然还敢报铅球,也不怕被人当成球撇出去,这不是诚心添乱吗?

    万般无奈之下他挨个座位游说,花了一整个自习课的时间终于把报名扎堆儿的人往别的项目上匀了匀,最后就剩下一个女子三千米长跑无人问津。

    体委问了好几遍也没人搭茬,他挠破脑袋也想不出班里有谁擅长这个。这时盖玲“好心”提醒他说:“从跳高跳远的项目里摘一个人出来不就得了,别的项目时间恐怕不够。”

    体委一脸为难地说:“那谁能愿意啊?”

    盖玲一脸的善解人意,“那就按我妈……按班主任那样呗,谁月考成绩最低谁去跑三千米,谁让她学习不好呢。”

    连玉听到这儿忽然心中警铃大作,正在她默默回想跳高和跳远的人员名单时,体委悠悠朝她投来期盼的目光。

    “呵。”连玉冷笑一声,斜睨前方侧着身子等待看好戏的盖玲一眼,“横竖这么多道道儿你干脆别叫盖玲了,叫盖帘儿吧。”

    四周传来几声闷笑,盖玲盛气凌人地一指连玉,“你敢给我起外号,我给你告……”

    “告你妈是吧?快去吧,慢点跑,我在这儿等着。”连玉双手抱臂冷冷看着盖玲,大不了鱼死网破呗,就不信她们娘俩还能把自己给退学了。

    盖玲自打念初中哪受过这种委屈,让连玉一句接一句怼到眼泛泪光,咬着下唇一扭头就跑出教室告状去了。

    赤木刚宪碰了碰连玉的胳膊,“你不怕啊?”

    “怕啥?大不了罚站呗,就当锻炼身体了。”

    张淑芬来得比想象中要晚,快敲下课铃了她才来。一来就站在讲台上死死盯住连玉,下巴一抬,冷冷说道:“明天第一节课叫你家长来一趟。”

    连玉舔舔嘴唇,心说完了。

    就像连心一直瞒着连玉张淑芬占小南风便宜的事一样,连玉也一直没把在学校里被张淑芬针对的事告诉连心。她知道她姐心窄,心里一有点事夜里就睡不着,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明天连心一来她还瞒啥啊,啥也瞒不住,还不如她自己趁早坦白从宽呢。

    夜里临睡前连玉磨磨蹭蹭把叫家长的事先说了,又告诉连心她已经知道张淑芬在小南风订盒饭的事了。

    果然,连心翻来覆去在炕上烙了半宿的饼。

    第二天早上的第一节是语文课,连玉心里跟猫挠似的时不时往窗口看一眼。

    结果下课铃刚响,语文老师还没等走出教室呢,汪坤就一路从八班飞奔而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连玉,大姐跟,跟张老师,吵起来了!”

    连玉豁然起身,拔腿就往老师办公室跑。

    离着老远的距离就听到张淑芬傲人的大嗓门在那叫唤,“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我可怜你们姐儿俩没爹没妈才对连玉比别人严厉一点,你别不识好人心。”

    “我罚站咋了?我是她班主任还没权利罚她站了?哪次我冤枉她了?”

    “我告诉你!你们家连玉要是再不管管,第二个因为生孩子退学的女生就得是她!”

    “你们家连玉一天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在学校招蜂引蝶我还没跟你说呢,你倒指点起我来了,你算哪根葱哪颗蒜!”

    连玉轰一下推开紧闭的办公室门,入眼是人群中心的张淑芬以及被刘海生挡在身后满面通红、双目含怒孤零零一个人的连心。

    连玉唰一下转头,目光死死锁定张淑芬,语气平静又阴冷地问:“你刚才说谁招蜂引蝶?还有谁要因为生孩子退学?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张淑芬顿了一下,继而被连玉的目光勾得越发情绪激动,推开身边阻拦她的老师就要往连玉那边走,边走边说:“我说的就是你!缺爹少妈没家教,除了我谁愿意管你?说你几句咋了?我还想打你呢!”

    说时迟那时快,张淑芬奋力往前一挣,连玉同样不甘示弱,架起两条胳膊就朝人堆里的张淑芬冲过去。站在外围的一个老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当时就是一回头,连玉直接伸手将他扒拉到一边,扭头的工夫刚好把自己的脑袋送到张淑芬的巴掌底下。

    “啪!”的一声非常响亮,办公室里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了三秒钟。

    三秒后连玉捂着脸颊哼唧一声倒在地上。

    张淑芬一句你别装还没等说出口,连心劈头盖脸将一摞作业本扔到她脸上,“就你这样也配当老师?!我今天跟你拼了!”说着不顾刘海生的阻拦她伸出双手就要去挠张淑芬的脸。

    办公室里这么多老师怎么可能干站着,刘海生一个男老师不好跟连心有身体接触,立刻就有几位重量级女老师上前连拖带抱地将连心拉远。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教导主任那标志性的男高音,“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老师的样儿了?”

    教导主任的出现就像一阵及时雨,办公室里所有人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就在刘海生准备去扶连玉起来的时候,教导主任却先他一步俯下身去查看连玉的情况。

    “同学,你怎么样?”

    连玉睁开眼睛忽然又紧紧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如是三遍忽然头一歪呛吐了两口,“主任,我头晕,还想吐。”

    一直在跟拦她的那几位女老师别劲的连心立即停下动作,望着地上连玉吐出来的那滩清水突然感到一阵脱力,“脑,脑震荡。”

    原来连玉不是装的。

    救护车开进学校的时候徐朗跟孟和正躲在教学楼的二楼拐角处抽烟,孟和指着救护车开玩笑说:“哪个老师让学生气犯病了吧?”

    话音刚落地,就见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初中部教师办公室里出来,后面一脸焦急跟着的不是连心是谁?

    “操!”徐朗抬手扔掉香烟,长腿一迈直接从楼梯往水泥地上跳,落地后起身直奔救护车而去。

    晚他一步顺楼梯跑下来的孟和只能望着车尾灯气喘吁吁。

    除了连心,教导主任把一位女老师也拎上了车。徐朗跳上车的时候教导主任眉毛皱了又皱,却没说什么。

    连玉双眉紧锁,左边脸颊上挂着明晃晃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不用问徐朗就知道肯定跟张淑芬脱不了关系。

    “她班主任是不是又打她了?”徐朗明晃晃地给教导主任上眼药。不是也没关系,反正早晚也得扯上关系。

    连心哪知道他这话还能掺假,一个“又”字听得她心肝脾肺肾五脏一起乱颤,眼泪当时就噼里啪啦往下掉,“你也知道?她是不是在学校天天挨老师打呀?”

    毕竟事先也没串过口供,怕过犹不及,徐朗不敢多说。

    但有的时候沉默往往比语言更能起到预期的效果,教导主任的眉头在颠簸的救护车上越锁越深。

    进了急诊科连心紧张地跟医生交代,“之前受过外伤,脑震荡的后遗症耳石症,是耳鼻喉科的主任给复位的。”

    急诊科忙着开单子做检查的工夫,徐朗把耳鼻喉科那位主任给扯下来了,非要人家现在就给看看是不是耳石症复发了。

    那玩意儿哪是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耳鼻喉科主任把徐朗臭骂一顿,到底是等检查结果出来确认之后才上手给连玉做的复位。

    不过这回连玉的耳石症跟上回还不一样。上回难受归难受,倒没觉得遭多大的罪。这回可就不行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件泡在洗衣机里的烂棉袄,一边旋转还一边往外飞棉花,一睁开眼睛就天旋地转的。

    即使做了复位,一连三天连玉也在不间断的耳鸣和头晕中度过,完美错过秋季运动会。

    小眼镜随时随地给她汇报班里的最新情况,“我估计张淑芬快吓死了,晚自习往讲台上一坐就是一小时,木木呆呆的一句话都不说,活该!”

    “还有那个盖帘儿,她妈出事儿了她也跑不了,从前跟她围前围后的那帮女生都跑差不多了,没人再跟她一起蛐蛐了。”

    “教导主任还把咱班同学挨个叫过去提审,问张淑芬有没有打过人,你同桌哭着从办公室出来的,说是可下遇着青天大老爷了。”

    连玉含着颗葡萄闭眼吮吸甘甜的汁水,对教导主任能出头这事一点不感到意外,就是不知道学校后续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小南风肯定不会再给张淑芬的小饭桌继续供餐,所以高峰第一时间就上门去要之前的餐费。

    当初说好的餐费月结,现在也不用等月底了,直接清吧。

    按理说张淑芬都把连玉打出脑震荡后遗症来了,结餐费时还不该麻溜痛快的吗?哎,人家没有。她不仅不给结餐费,还让高峰带话给连心,说是有话要跟连心面谈。

    连玉还晕得上不了课呢,连心跟她有什么好谈的?何况连玉住院两天,张淑芬这个罪魁祸首愣是连个面儿都没露过,架子不是一般的大,还想让连心去找她面谈?做梦去吧。

    一直到一个礼拜后连玉彻底恢复好回学校上课,张淑芬仍然对餐费的事只字不提。

    连玉左等右等没等来学校对张淑芬的处理决定,心里多少有了点谱儿。

    无非是皇上的后生——人家上面有人呗。

    不过如果张淑芬打算仗着这点继续拿捏她们姐儿俩,白吃白喝不说,还打算让连玉白挨一巴掌。

    呵呵,那必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