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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就像现在的李靖等人,他们对孙思邈与义成公主的祝福是真挚的,但要杀义成公主的决心也是真的。
矛盾的人最容易醉酒,所以一群人很快就都趴下了,这个时候他们真心的希望孙思邈今晚能够带走义成,陛下如果怪罪下来,就说自己被孙思邈给下药了,然后再象征性地抓捕一下就好了,这样皆大欢喜。
司马洛是最后一个醉倒的,临睡之前,司马洛发现新房的蜡烛灭了,所以当司马洛睡着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微笑。
孙思邈牵着义成的手走了出来,看着刚刚被抬走的司马洛笑道:“义成,这小子是我的义弟,他的老师是一个神仙中人物,对了,在家里我还有一个义妹叫夏竹,你如果能够回到长安,绝对会喜欢小夏竹的,司马洛那小子为了把自己的学问传遍天下,特意在九嵕山下建了一座书院,那个书院也有你的熟人,你的晚辈,李纲是那里的副山长,杨妃的儿子蜀王李恪也在那里上学,白天的时候最热闹的便是蹴鞠场了,到了晚上,好多学生会偷偷跑出去玩耍,李纲老夫子气得到处抓人……”
义成一边听着孙思邈给她讲长安的趣事,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孙思邈,听了孙思邈的故事,义成也想回长安,但是现实所迫,自己不能回去啊,就在父皇把自己嫁到突厥后,长安就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很多次做梦义成都会梦到长安,也会梦到孙思邈,但每次惊醒后,看着自己身边躺着的是一个肮脏的突厥人,义成就会被现实狠狠打醒,自己现在不是在长安,更不是万众瞩目的公主,自己现在是一个在地狱打滚的鬼。
孙大哥是救死扶伤的神仙,自己一个鬼靠近他,除了给他带来无尽的伤害,其余的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他,甚至自己现在都给不了他一个孩子。
这样的好人注定是要被万民敬仰的,而自己也注定会下地狱的,自己怎么能配得上他呢?自己靠近他,就是对他的玷污……
孙思邈一边说一边流泪,旁边的义成已经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自己制作的慢性毒药,自己知道药效如何,义成已经没救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么多废话啊,我应该也学着司马洛那般说一句“我爱你”吧。
玉娘小心地走了过来,看见公主已经没有了气息,掩面痛哭,别人不知道公主在突厥经历了什么,但自己知道,在唐人眼中,公主是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阏氏,但其实不然,因为在突厥人眼中,女人是所有突厥人的共同财产,包括可汗的女人。
孙思邈就这么一直抱着义成到天亮,司马洛来了,留下了一件披风和一坛烈酒,并且带走了已经哭晕过去的玉娘;李靖也来了,送了一把精致的宝刀;唐俭、许敬宗、张公瑾、苏定方等人也陆续过来了,每个人都送上了礼物,然后便悄悄离去。
等到人都走了,孙思邈用披风裹住义成娇小的身躯,然后走进了屋内,这一身大喜红袍就不用换了,义成说她喜欢这件衣服,昨晚自己看了义成的身体,上面有很多伤痕,不用说,都是被她那些突厥丈夫打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但孙思邈还是很认真的给义成抹上了祛疤的药膏。
虽只过了一晚,但对于孙思邈来说就像走过了一生,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回想昨晚就像做梦一般,搂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起看星星,我说她听,两人一起规划着未来,说到生孩子,义成就像个小姑娘一般害羞地把头埋下去。
义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自己把她的身体烧了,她说自己太脏了,水洗不干净,只有熊熊烈火才能洗干净她身上的罪孽。
下辈子义成一定是最干净的那个人,为了下辈子与义成相遇的时候,不让义成嫌弃自己,孙思邈在屋里洗了一个冷水澡,打扮得非常整洁。
孙思邈最后看了一眼义成,然后便把红盖头盖在了义成的脸上,孙思邈惨笑道:“义成,这辈子我未娶,你未嫁,这样也许老天会可怜你我,让你我下辈子可以舒适的在一起。”
拿起烈酒,孙思邈猛灌了一口,然后便将剩下的烈酒倒在了义成的身上,拿起火把点燃,孙思邈唱着情歌,留着血泪,离开了这里。
司马洛他们远远的看着,房子着火了,孙思邈还没出来,司马洛大急,连忙冲了上去,这老道不会是想不开,要殉情吧。
刚刚跑到一半,就只见一身大红喜袍的孙思邈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司马洛的心这才放下。
孙思邈走到外面,盘膝坐下,把大红喜袍一脱,便开始念经,孙思邈的声音很大,司马洛听得很清楚,是《往生咒》。
司马洛长叹一声也走了过去,就坐在孙思邈身后,也跟着一起念,紧接着程处默、李靖、许敬宗等人也加入了。
声音越来越大,很多士兵也跟着一起念,孙思邈怀念的是义成,司马洛怀念的则是自己的过往,其余人也各自怀念着自己的亲人,这是一场缅怀盛会。
火光慢慢地变小了,孙思邈走上前去,一点点地收集义成的骨灰,程处默与司马洛也过去帮忙,很乱,但三人收集得很认真,程处默从一块木板下面找到了一颗圆石头,程处默挠了挠头好奇地问道:“大师兄,这是什么?”
天呢,义成这鬼女人竟然烧出了舍利子,孙思邈一把夺过来大哭道:“李靖,你好好看看,这样的女子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么?”
程处默继续扒,又陆续地找出了四五颗石头,有白色的、红色的、蓝色的,还有黑色的,这玩意顿时就吸引了司马洛,从来只听说过这东西,没见过,后世大部分人认为舍利子这东西是假的,现在他就实实在在的摆在了司马洛面前,还七八颗之多。
孙思邈拿着这些舍利子就像一个孩子般蹲在地上痛哭,李靖长叹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况?
孙思邈把这些舍利子小心地收起来,只留下那颗黑色的递给李靖道:“回去给你家主子交差吧。”
这是威风凛凛的李大帅第一次被人家骂成奴才,但李大帅并没有动怒,拿着舍利子便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