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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上杉家主她和S级撞上了。”乌鸦前来汇报,“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他们吵起来了?”源稚生问。
“没有,倒是...很和谐地蹲在电线杆那里撑着同一把伞。”
“让她浑身湿透也不是办法,给我备伞吧,我去接她回来,顺便也接待一下我们的S级。”源稚生从板凳上站起来。
“是,少主。”乌鸦出门准备。
......
“你的家在哪里啊!”路明非在巫女的耳边大声地喊,“我送你回去!”
雨水的声音实在太大,不这样的话,他的话语根本传不到对方的耳朵里。
巫女从怀里掏出一本湿透了的红色便利贴和圆珠笔,她想在上面写些什么,可笔尖触在上面,黑色的墨汁一下就浸开了,一笔一划写下来竟变成了黑色的坨坨。
她写完第一个字就停了下来,把纸笔揣回去,指了指十字口那边的一栋工业大楼。
“你住那里?”路明非疑惑地问。
家这么近怎么不回去呢?
巫女点点头,又指了指怀里的包裹,左手平摊,右手两根手指在上面划动。
“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巫女再次点头。
“下雨天淋湿了小心感冒,我先送你进去吧,好不好?”路明非站起来,把伞撑得高一些,“如果你同意,就眨三下眼睛,不同意就眨四下。”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却不会说话,上帝还真是残忍啊。
巫女眨了四下眼睛,纹丝不动,她好像不想离开这根电线杆的背后。
路明非是没辙了,他又不可能拽着别人走,会被当成流氓的。
这里又只有一把伞,没办法,他只能又蹲下来,陪着这个任性的小姑娘缩在角落。
巫女怀里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使她背部和前胸都湿透了,那个灰色布袋依旧保持着干燥。
她护着它,就像是母亲护着孩子。
也许是害怕雨水把袋子打湿了吧,风把暴雨吹得倾斜,一走起来,怀里的东西难免会被波及。
两人就蹲在电线杆,像是小朋友在玩过家家。
世界只有一种声音,雨水的滴答声,这还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黄豆大的雨滴落在水坑里,溅起水花和水雾,世界变得朦胧而梦幻,东京铁塔的轮廓变得模糊,街上空无一人,夏雷骤响,你却和一个美得像是纸片人的巫女背靠在电线杆上,撑着同一把伞。
说实话,这伞是一点用都没有,除了头和胸前的部位能稍微遮拦一下,裤子和鞋子还是照样淋湿。
女孩抬头望天,开口说了一个单词:“Sakura”。
原来她会说话啊。
轻柔的声音没有被哗啦声盖过,因为巫女是靠在他耳边说的。
樱花,她是想去找樱花吗?
路明非并没有把她和“绘梨衣のPSN”联系起来,他想,巫女和樱花是很搭的。
动漫里常常会有嘛,3、4月的时候,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年轻巫女靠在鸟居旁,淡粉色的樱花花瓣一片片飘落,如春雨一般,落在巫女的掌心。
可现在是八月份,哪来的樱花呢?
路明非摇摇头,樱花饼倒是有,买了一些放在酒店里,味道还不错,馅里有腌制过的樱花,甜甜的,不腻,也许巫女会喜欢吃。
他忽然想到包里好像还有一块。
本来是准备当早饭吃的,可大雨来得太急,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从外套兜里取出一坨小小的油纸,幸好是油纸,不然也被雨水打湿了。
路明非双手在还算干燥的衬衫里擦了擦,把伞架子夹在胳膊里,小心翼翼地剥开油纸。
他把樱花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身旁的女孩。
“樱花饼。”他说,“Sakura做的饼。”
女孩的眼睛一下亮了,她抓过那半个饼,左看看西看看,小口小口咀嚼起来,像是觅食的小松鼠。
天下真有这样的女孩吗?
路明非三下五除二,囫囵吞枣般吃完了剩下的半个饼。
他一向不喜欢细嚼慢咽,苇名的干粮真的很难吃,在嘴里多嚼一会,就多受一份罪,两三下吞进去再喝水清口才是正确的做法。
可巫女丝毫不着急,她细细地品着樱花饼的滋味,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她笑了,笑容美得幻灭,美得沉醉。
这时,雨声却忽然变小了。
不是雨停了,而是一把巨大的伞笼罩在了路明非和巫女的头顶,这更像是一个帐篷,而不是一把伞,因为它太大了,足足有8个身穿西装的壮汉抬着架子。
“该回去了。”源稚生对着绘梨衣伸出右手。
她的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樱花馅,她先把怀里的袋子交了出去,然后才握住了源稚生的手。
“感谢你帮我妹妹撑伞,来客房坐坐吧,顺便换身衣服。”源稚生微笑着说,“她总是乱跑。”
客房。
路明非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和服,那些西装都不合身,穿在身上,手连衣袖都伸不出来,于是源稚生就给他准备了一套宽大的和服。
他的新iPhone没进水,但电没多少了,已经拿去充电了。
“她有些孤僻,不喜欢和陌生人玩耍。”源稚生喝了一口热茶,端坐在路明非的对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一个陌生人笑,她对我都不常笑。”
“我只是请她吃了半个樱花饼而已。”路明非客气地说:“算不得什么,还得多谢你让我在这儿躲雨了。”
“你的日语似乎不太熟练,是中国人吗?”
“对,我来日本旅游,这才是第三天。”
“樱花的国度向来很欢迎客人,请尽情歇息吧,待雨停了之后再走。”
“那就多谢款待了。”
“无妨,小事一桩。”源稚生给乌鸦一个眼神,“带客人去休息吧。”
“是,少主。”乌鸦走到路明非面前,“请跟我来。”
两人在走廊里默不作声地走着,雨水打在铁黑色的玻璃幕墙上,又无力地滑落,让人的心中有一种宁静感。
路明非手套在和服宽大的衣袖里,像是个老头,他忽然驻足,望向了窗外。
他又想起了一些东西,那时候也在下暴雨,他好不容易吹出哨子,和九郎逃出了苇名城,可在那漫天飞舞的芦苇地里,他却被赶来的苇名弦一郎砍断了左手。
那是唯一一次伤势没有完全恢复,他疼得撕心裂肺,意识昏迷,以为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乌鸦也随之停顿,他从身后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决心,还有最卑贱的挣扎和反抗。
“S级果然还是S级啊。”他透过反光的玻璃看少年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