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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忽然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打湿她的伤口,鲜血散开,一地腥红。
南婳衣衫湿透,血水淋漓,站在风雨中飘摇。
围观的人递过来一把伞说:“姑娘,快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别感染了。”
南婳感激地向她道谢,接过伞,步伐踉跄地朝急诊科走去,眼眶濡湿。
所谓夫妻,至亲至疏,相爱时恨不能融为一体,不爱了,连陌生人都不如。
伤口缝完针,南婳不知是怎么撑到家的。
当晚,霍北尧气势凛凛地回来了,俊美的脸冷得像高山的雪。
一进屋,就把离婚协议书砸到她脸上,“签字,明早去离婚!”
纸尖锋利划过脸颊,南婳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怀孕了,法律规定,女方怀孕期间男方不得提出离婚。”
视线落到南婳的小腹上,霍北尧锋利目光忽然钝了一下。
片刻后,他声音骤然提高,切齿痛恨地说:“胭胭受惊吓流产了,都是因为你,这婚非离不可!”
南婳不寒而栗,突然,咧嘴笑了。
受惊吓流产吗?
看她在霍北尧怀里笑得那么得意,哪有半分受惊吓的样子?
一早就算计好的吧,掐着时间拦住她,故意拿床照的事刺激她,引她动手,正好被霍北尧看到,觉得还不够,又搞出流产这一出。
目的显而易见,就是逼他们离婚。
可这时候离婚……
南婳手指摸上小腹,顾虑重重,许久才出声:“等我把孩子生下来,给阳阳做完脐带血干细胞移植手术再离好吗?”
霍北尧失了耐心,忽然逼近,俯身,修长手指捏起她的下巴,俊眸寒光闪闪像一把利刃:“要么马上签字离婚,要么给胭胭的孩子陪葬,你没得选择!”
南婳清醒地打了个寒颤,不离婚,就让她死吗?
曾经那么相爱的人,为了林胭胭那个不知真流假流的孩子,居然要让她死。
南婳心里一片哀凉。
这样支离破碎的婚姻,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要他何用?
她愤然抓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起字来,因为太过用力,把纸都划烂了。
扔掉笔,她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到桌上,戴了整整三年,戒指早就在手指上留下了痕迹。
盯着那抹痕迹,南婳心里越来越痛,眼睛因为憋着泪水,火辣辣的疼。
霍北尧拿起签好的离婚协议,垂眸翻看了几眼,眼底晦暗,夹杂一丝不舍。
等再抬眸时,目光恢复冷厉。
他盯着南婳,凛若冰霜地警告:“再去找胭胭的麻烦,我让你们整个南家都付出代价!”
心里憋着的冤火一下子被点燃,南婳愤愤地说:“阳阳病重我心急如焚,吃不下睡不着。为了生二胎给他配型,我做试管婴儿,整整三个月,身体被扎成筛子,每天都是医院和家两点一线。霍北尧,你倒是说说看,我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找她的麻烦?她也配?”
霍北尧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无比厌恨地睨了她一眼,摔门离去。
房间重归安静,南婳悲伤地笑起来,是心碎完了的那种笑,笑着笑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她爱了霍北尧整整十年。
从十三岁开始喜欢他,二十岁和他登记领证,曾经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他宠她如宝,那时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惜没过几个月,霍北尧患病,她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拍了床照。
霍北尧一口咬定她出轨,两人反目成仇,噩梦从此开始……
擦干净眼泪站起来,南婳去卧室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日用品,该去医院照顾阳阳了。
出门,有辆车停在大门口。
司机下车,是霍北尧的司机。
他拉开后车门,毕恭毕敬地对南婳说:“太太,霍总说下雨不好打车,您要去哪里,让我开车送您去。”
南婳心里的悲痛稍稍减轻了一点,他还是有点点念旧情的。
上车后,她对司机说去医院。
车子平稳地朝医院方向开去,南婳闭目养神,怀孕后变得嗜睡,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醒来时,她睡眼惺忪地朝窗外看去,一看,全醒了。
窗外是连绵不断的山,他们正行驶在昏暗的山间小道上,道路旁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哪有医院的影子?
她慌忙问司机:“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要去医院。”
司机手把着方向盘阴沉沉地说:“太太,这是霍总的意思。你去了那边千万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南婳一愣,“去哪边?”
“西天。”
南婳头轰地一下炸开。
她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霍北尧居然还要让她死!
他明知道,她和肚中的孩子一死,阳阳也活不长了,他这是要把他们母子三人斩草除根!
南婳悲从中来,肝肠寸断。
霍北尧,你好狠!
我好恨!
她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恨他绝情,恨他残忍,恨他对她下这么毒的手,恨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
她双手拼命拍打着车门,冲司机吼道:“停车!快停车!我要下去!”
司机一声不吭,忽然朝右急打方向盘,车子猛地朝路边栏杆撞上去。
他迅速推开车门跳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南婳心惊肉跳,车子冲破栏杆,朝山下翻去。
车体猛烈地撞击着山坡,天旋地转,她浑身是血,动弹不得,却死死护住肚子。
忽觉头上剧烈一痛,像被人拿锤狠狠敲了一下要裂开,眼前一黑,她失去意识,那双苍白细瘦沾满鲜血的手,依旧牢牢护住小腹,像焊在了上面。
许久,阴森的男声顺着山风飘下来:“……钱打过来吧,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