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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山道下方便是一处断崖,断崖下云雾缭绕,也不知这崖下的沟谷究竟有多深。两人越滚越快,突然觉得身下一空,身子垂直下坠,张宋二人皆不禁发出一阵惊叫,幸好在下坠不久,便感觉有物承住了下落之势。
原来在离崖顶约一丈左右的石隙中长出的一棵古松的枝桠托住了二人。这棵古松身形虬突,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树杆粗大,也不知在这悬空的山崖绝壁间生长了多少年月。初受二人重力,那古松枝桠急剧弯曲,发出咔咔的声响,张宋二人均被吓得脸色发白,紧抱着不敢稍动。幸好这棵枝桠还算结实,堪堪承受住了二人重力,但随即便往上反弹,将二人抛了起来。
这一坠一弹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张骏感觉便如坐了过山车般,心魂欲散。
人在生死关头往往能发挥出无穷潜力,在松桠往上反抛之际,张骏慌忙伸手乱抓,胡乱间还真抓住了一物。而宋九娘早被吓得双目紧闭,如藤蔓般死死扣住了张骏的脖子,勒得他几乎不能呼吸。两人便如一棵绳上的蚂蚱,在古松下来回晃荡。
过了半晌,张骏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抓住的竟是一条白色束带。这条束带上端正卡在古松的两桠缝隙间,下端垂于沟谷浓雾间,承受如此重量居然没有松脱或断裂。看来老天有眼,在眷顾着他们呢。
张骏也不知这条束带是从何而来,也不知还能承受重力多久,忙大声喊叫宋九娘从他身上爬到树桠上去。可是宋九娘早就吓破了胆,闭着眼说什么也不敢松动。张骏无奈,只得承受着她的重量,使力往上攀爬。也幸好他所附身的张骏体格健壮,耐力颇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树杈。
张骏大口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几乎快虚脱过去,等气息稍顺后,方有余暇打量这根救了二人性命的束带。
这条束带质地上乘,纹路密实,两侧还用紫色丝线绣了花边,似乎是古人使用的腰带,难怪这么结实牢固。
只是这条束带下端还深垂于山崖下云雾中,在山风中只是轻微摆动,似乎下端还系着重物。
宋九娘感觉到后心有靠,这心里才踏实了些,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她与那恶贼正挤在古松的枝杈口,身躯紧紧相贴,不禁羞得小脸儿通红。她本欲远离这恶贼一点,然而这树杈间太过窄小,无从挪身。如此一来,宋九娘便压着张骏的左腿,张骏的右边身子却全压在了宋九娘身上。在二人上方一丈左右,才有一方从崖顶探出的巨石,两人便被卡在这孤悬绝壁的古松枝杈间,不上不下。
张骏浑身早擦破多处,那内衫已碎成鱼网,几乎与不穿衣服没有区别。而宋九娘也好不到哪里去,肩膀、腿上裸露了多处肌肤。宋九娘又急又羞,哭道:“走去,快放开我……”
张骏怒道:“你疯魔了不是?!本来都好好的,突然上来又抓又咬,这下好了,现在我们两个被卡在这树杈中不上不下,动弹不得。真不知道是你用什么做的,刚才还饿得有气无力的,一下子却像只母老虎,又咬又抓的,不可理喻!”
宋九娘哭道:“你这淫贼,若非你欺负我在前,我岂会咬你?你……你还打我那里……”
张骏道:“我吃饱饭没事干啊?欺负你?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不对我又咬又抓的,我能打你屁股?”
宋九娘急道:“住了住了!你……你就欺侮我……”说着嘤嘤而哭。
张骏最见不得女人哭泣,听了她话,更是奇道,“这是哪跟哪的事啊,我又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宋九娘道,“若你没欺侮我,怎么说……说我浑身白白嫩嫩……”这些话实在是太过羞人,话未说完,从脸到脖子根全红了。
张骏恍然道:“原来是这事啊,那是在夸奖你呢,定是你想歪了,莫非你要我说你粗粗*黑黑的炭条才成!”
宋九娘听张骏这么一说,再联想到昨夜这人似乎还算君子,自己身上也没有异样,想来真是自己想差了,心底略宽。听张骏在挤兑自己,不由呸道:“你才粗粗*黑黑的呢!”突想起今晨看到张骏那黝黑健壮的胴*体,顿时羞不可抑。
此时两人相叠交缠,宋九娘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长期练武,娇躯柔软而富有弹性,张骏鼻中闻到一股少女特有的馨香,不禁心旌动荡,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宋九娘长到这么大,还未和陌生的男子说过这么多话语,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身体相触,张骏衣衫破碎,擦伤的身上红黑相间,男性特有的强烈气息拂面而来。宋九娘感到心慌意乱,一颗心哧嗵乱跳。两人四目对视,都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绮旎的味道。
张骏空悬的右腿在半空左右扭晃,不经意间突然碰到一物,心中一动。原来他右腿正碰到那条卡仍垂胿在树缝间的束带,暗道:“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张骏忙试着坐起身来,不想却把宋九娘给压得更重了。宋九娘心儿发慌,颤声道:“你……你做什么?”
张骏道:“你拉好我,刚才救我们的束带上好像有东西,我把这条它捞上来!”说着慢慢支起身来。宋九娘也看到那条束带似吊着某物,只是树下云雾太浓看不真切,也顾不得脸上发烧,抽手抓住张骏的左臂。张骏扭身到树后,发现那条束带上端有一个系扣,因卡扣较大,卡在了树缝中,这才得以将下面之物吊在半空。
张骏慢慢扭转身子,先是用右腿顶住一截树干,然后再探出右手去捞束带,整个身子向外扭曲,全靠单手使力。触手感觉出下端之物可能有几十斤重。他将那束带一圈圈绕在右臂上,缓缓地往上收提。待得束带渐渐回收,赫然发现,束带的尾端垂吊的竟是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如雪,长发披垂至臀间,悬于半空中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宋九娘吓得大叫一声,立马松开了抓住张骏的手臂,张骏的身子不由一歪,幸好他的左腿是卡压在宋九娘身下,右腿顶在树干上,否则非摔落深渊不可。
吊死鬼!这是张骏在将那缚吊之人拉上云端的一瞬脑中闪过的词汇。若是常人见到此女之状,恐怕早已甩避不及,但他张骏已两世为人,前世又从事考古,曾经参与过几次古墓的发掘工作,胆量自然比宋九娘大得多,而且好奇心极大。正是这一刻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感,才没有松手。稳了稳身子才道:“你怎么松开手了,想摔死我啊?”
宋九娘颤声道:“那是死……死人,你……你快……快放了!”
张骏怒道:“你又没见到细看,怎么知道是死人,快拉我上来!”
宋九娘虽然极度恐惧,但此时与张骏是同在一棵树上的蚂蚱,对张骏的命令还是选择了听从,闭着眼睛抱住了张骏腰间。张骏两手交换,一寸寸提缠束带,终于将那人拉到树桠间来。
这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如瀑,长发下是一张精致而雪白的脸,看模样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那束带从她两腋间穿过,在背上扣了死结,这才一端卡在树缝,一端悬垂半空。
张宋二人不知这少女缘何被人悬吊在深渊浓雾之中,若不是他们二人机缘巧遇,也不知这少女能否被外人发现。但见她双目紧闭,意识全无,纵然不死,但孤悬绝壁一线,呼救不应,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张骏甫触碰到那女子身子,似遇寒冰,冷得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如此冰冷,也只有置于冻库才能如此,而这女子只是吊在深渊云雾中,莫非下面便是一个冰雪世界?
他又探试了一下这少女颈动脉,却发觉还有微弱的脉动,心中大感奇怪,忙对宋九娘道:“这人还活着呢!”
宋九娘的脸色之惨白较之这昏迷少女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拼命闭目摇头。张骏道:“你不信自己听听,还有心跳呢!”说着将宋九娘的头按向那少女的胸口。
女人的胆色转变有时就如同小孩的脸,待得宋九娘听出这少女微弱的心跳。一俟发现对方并不是死人,胆儿顿时膨胀。睁眼看到对方还是一个精致美貌的女子,立即对张骏斥道:“淫贼,别想趁机作坏啊,这位姊姊现在就由我看顾了!”伸臂便将那陌生少女抱在怀里。
张骏苦笑不已,这一刻他又恢复成了占人便宜的大坏蛋了。
宋九娘刚一接触就发出一声惊呼:“这姊姊身子怎么这么冷?坏了坏了,恐怕凶多吉少了!恶贼,赶快设法救救她啊!”
人自然是要救的!张骏环顾四周,发现自身的情况很不乐观,加上这昏迷少女,如今已是三人卡在这怪松枝桠之间不上不下了,怎么爬上山崖都是件难事,更遑论救这个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