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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韩校长将辛平叫到了学校团委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很狭小的房间。
老式的“苏联房”,又窄又高的两扇式窗子和门,让房间本来已经很高的举架显得更高了。进门右手边一侧墙壁前放着一排档案柜,全校的学生档案全放在这里。另一侧的墙壁前面有两张桌子,墙角还是一组档案柜,椅子紧靠在那组档案柜上,打开柜门时,要先把椅子移开。这间拥挤不堪小办公室竟然是校团高官和教导干事合用的。
那天,辛平是头一次走进这间办公室,她没有想到,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在这间小办公室渡过的,这间小屋不仅伴着她渡过了很长的一段艰苦岁月,也见证了她人生最痛苦的心路里程。
“这个学期增招的职高班就要到校了,学校研究了一下,准备让丁晓阳老师去教职高的课。”俩人坐定以后,韩校长开门见山地说道。“因为职高班的课比较轻松一点,丁老师的男朋友刚刚调走了,她的身体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好,让她接职高班的课,就是让她有点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说到这里韩校长停了一下,看着辛平的反映。
“这样很好。”辛平点着头表示赞同学校比较人性的做法。学校能从职工的实际情况着想,很人性化的。后来的经历也证明了,韩校长的工作中处处体现人性化的痕迹。
“学校决定,让你来接她的班,就是教高一两个班的数学课,同时还出任高一、四班的班主任,你看怎么样?”他微笑着等着辛平的回答。
“真的,那当然好了。”辛平有点兴奋地回答道。上班的这段时间,辛平呆的已经有点心慌了,能让她去教课,她真的是太高兴了。
“但是,刚教课是很累的,数学课与其它学科还不一样,所占的课时比较多,进度也快。当班主任也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要对学生的学习、思想都要了解,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因材施教。这一点你要有思想准备哦。”他见辛平认真的样子,继续说道:“而且,这里的学生与城里的学生还不一样,有一个地域性差别,学生比较早熟,早恋的现象比较普遍,这对你这个还没有结婚的年轻教师来说是件难度很大的工作,但这也是一件必须做好的工作,这件事处理的不好,不仅影响学校的升学率,还要影响学生们的身心健康。”说着说着,韩校长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会尽力。”辛平庄重地说,心里的那种神圣感无以言表。平时看到诗睿和刘老师的工作状态,她当然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这和在学校老师不教课比起来,感觉要好的多。“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我会尽力的。”
能让她来教课已经很高兴了,而且是顶替丁晓阳教高一的课,而不是去教职高班,她感到校领导的重视。因为她知道四班的入学分数是一个仅次于刘老师教的那两个班的。那时很多学校都是按分数分班的,按分数段决定那个班的升学目标是什么大学、中专、技校。现在让辛平接这样的一个班,还要出任这个班的班主任,是她没有想到的。能教上课,辛平确实心里挺高兴。但是她也知道,带上这样的一个班,那就意味着全身心的投入,这会对工作调转产生不利的影响,参加高师函授的学习计划,可能会因此而泡汤了。她知道自己的大专文凭和水平是不可能适应今后发展需要的,必须在年轻的时候抓紧时间学习。其实就是现在,自己的水平也很难适应工作的需要,她有这个紧迫感。但完成当前的工作是第一位的,教师的职业要求你,不能因为个人的杂念而误人子弟。和校长谈完话,辛平的心情是兴奋的,也是复杂和矛盾的。
丁晓阳是1978年从下乡的青年点考上的师范学校,男朋友是她的同班同学。她来自一个教育世家,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都是搞教育的,他的兄长们也差不多都在学校工作,所以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那种书香弟子的气质。她年长辛平4-5岁的样子,辛平报到那天认识了她,但每天见了面,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而已,没有平常女孩子之间的交流,一是辛平也不太善常与不熟悉的人交流,再就是丁晓阳的男朋友刚刚调走,她的情绪很是低落。辛平和刘老师、王老师在一起研究问题,她参加了也是很少说自己的意见,出好的题,她用就是了,从不说好坏。平时同事们说笑,她更是不搀和,也不反对,高兴了跟着咧咧嘴,不高兴了,你说你的,我干我的。一个有神秘感的女人,一定会有很多不被人知的故事吧,辛平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这样想过。
“丁老师,校长让我来找你,……”辛平开门见山,她不知道同这位认识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更多交谈的同事还能说些什么。但不等她说完,丁晓阳打断了她的话,接着她的话音儿说道:
“我知道。”显然,韩校长已经和她提早谈过了。
“这两个班我也是刚刚教,所以我除了能告诉你课程的进度以外,别的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了。”说话干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她的观点也符合辛平的想法,她认为,刚升入高中,班里不会有多少事情,更主要的是,学生有很强的可塑性,不能就一时的表现而对一个学生下结论,所以没有必要先了解学生以前的表现,在辛平的观念里,学生都是好学生。但两个人的交接如果真的这样两分钟就交接完了,辛平感到似乎有点不合适,就没话儿找话儿地问:“丁老师今年有多大?”
“多大?当你的姐姐富富有余。”她用她非常漂亮的杏眼看了辛平一眼,目光平淡的没有一点内容似的。那语气没有她的外表那样让人容易接受。
“这我知道,可是你长得好年轻。”不知道怎么的,辛平情不自禁地说起了恭维别人的话来,这不是她的性格。
“年轻?你是在说,我不成熟吧?”对辛平的恭维,人家一点也不领情。她说着又将头歪向一边,和第一天辛平见到她的样子一模一样。辛平心中有点不快。她听说丁晓阳的朋友家在哈尔滨,也算是半个老乡,一直以来,她心里对她充满了好奇和亲近。尽管这样,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了与丁晓阳继续交谈的兴趣,就草草的结束了她们的交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