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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平到教导室工作,还真像郭诗睿说得那样,是李主任亲自选中的琥珀色
她刚到教导室,工作还不大熟悉,就经常向李主任请示,有一天,她到主任室来汇报工作,只有李主任一个人在。
那天,他的脸上带着不多见的笑容,那笑容让辛平很感意外,也感到心里发毛。
“小辛,你坐一会儿,正好有点事儿要同你谈谈。”李主任这样的称呼她,让她更感意外。同时,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球带着审视意味的刻意打量,更让她感到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哦。”
她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李主任的桌子对面,吃惊地望着他。她向李主任请示工作,从来都是问了就走,她不习惯坐在他的对面。这会儿的她,乳白色的衬衣领子依然翻在深蓝色的铁路制服外面,一脸略带惊恐的表情,像是一个士兵在接受训话。
“坐、坐坐,我要同你说的事儿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他面带喜色,有点得意的样子,更让辛平琢磨不定。
会是什么事呢?辛平看着眼前这个她不敢恭维的人,心里猜想着。
她礼貌地、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李主任对面的那张椅子的边儿上。李主任今天似乎没有事情忙,很悠闲的样子,从辛平进来的时候就拿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不时地放到鼻前嗅一下。
“噢,啊,是这样的,小辛呀,你到这儿来也快一年了,你们一起来的,和随后借调进来的几个年轻老师里,我对你的印象最好。你朴实、稳重、不张扬,又好学上进。所以,教导室缺人,我首先就推荐了你。”说到这儿,他停下来,观察辛平的反应。让他失望的是,没有看到辛平受宠若惊的感谢。
“开始校长还有点不同意呢。你看,到教导室这段时间,表现的很不错嘛,是不是呀,说明我的选择一点没错,我看人历来都是很准的,三十几年的教学经验了,是不是呀?啊?”说话间,他继续审视着、观察着辛平的反映。
那审视与观察,让辛平如芒在背。
“您过奖了。”辛平搞不懂他的用意。从到这儿以后,辛平就没有离开过他的领导,但是他从来没有正式地同她谈过话。对年轻人,从来都是一副老教师的面孔,带着疑惑的表情说教。就是正常交流,他也是很少正视她们,总是一边手里做着自己的事,一边心不在焉的样子,间或抬起他那张瘦弱的脸、微蹙眉头,瞥一眼和他讲话的人。刚开始辛平还很不适应,认为他总是把她当成学生,但时间长了,也就不计较了。今天他这样一改以往方式的谈话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他到底想说什么呢,她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你总是要调走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在这儿干一天,就要干好一天,你的表现说明你做的不错,我很满意。年轻人嘛,就是要有上进心,你说对不对?”
“这是当然,我只要在这里呆一天,就会努力干好一天,请您放心。”辛平小心翼翼回答。
“这一点我放心。小辛呀,今年多大了?”他话锋一转,问起了辛平的年龄,这让她感到很突然,这与工作有关系吗?她想。
“我?啊?”她极力地猜想他谈话的内容,他该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噢,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你说是不是呀?啊?”他用他那双琥铂色、但光亮十足的眼睛,直视着辛平,让辛平有点不知所措,她毕竟还没有同陌生人谈起过这个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李主任当然还是一个陌生人。
“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还……”太突然了,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只好用不解的眼神认真地望着李主任,心里想该如何回答他。李主任这时一边等着她的答话,一边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还什么呀,你是大城市的人,要是在我们这儿,早该结婚了。”看她这个样子,李主任口气坚定地说:“是这样的,我有个外甥,就是爱学习,现在大四,今年就毕业了,这不都二十五、六了,也不考虑个人问题,他妈妈急得什么似的,就让我给选一选,你一来,我就相中了。”他说着说着,有点眉飞色舞。“我外甥长得帅,一米八几的个儿,追求他的人可多了,……”
“是嘛?条件那么好啊!可是,李主任,我的条件可不好,工作又在这里,什么时候调回去还不一定,再说,再说你知道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说着,她突然象是想到了救星一样,想到了孙诗华,不等李主任说完,就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有对象了?是真的吗?”辛平打断了他的话,他有点不高兴。特别是辛平说她已经有了对象,更让他如鲠在喉,脸上的笑容一下定了格。他直视着辛平,但目光里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了。辛平让他看得心里没了底,表情也极不自然起来。
“是、是有男朋友了,他、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同窗生活学习,我们、我们很投缘,毕业虽然没有分到一起,但是我总是要回去的,他、他也愿意等我。”
“是这样的啊,那,那我跟你说的事,你不考虑……?”
“很遗憾,我不能……”
“啊,辛老师,跟你说这个,是我看得起你,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他又恢复的一贯的表情。
“谢谢李主任看得起我,也许我……”
“好了,不用多说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他口气生硬,没有了刚才的那种亲切。
辛平逃跑似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回答有什么不妥的,只是感到是李主任同她谈这方面的事儿,让她很不舒服。事后,她并没有多想。这种事,是要讲缘分的,那时她怎么会多想呢。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她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呆坐的那里,再也复习不下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郭诗睿走了进来:
“发什么呆呀?”
“唉,一言难尽。”
“什么事儿呀,这么严重?”
“刚才韩校长说,今年不允许我考试了。”
“为什么呢?他不是同意你去进修吗?”郭诗睿也十分不解。
“是啊,我不明白,他也没说清楚。”
“没说清楚?不会吧,他哪儿是那种人呢。”
“是啊,他真的没有说清楚,他对我说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傻了,也没问问。”
“你进修的事,他不是同意了吗?让我说呀,整不好又是那个……”
“我也这么想,那天我一说有了男朋友,他的脸子就拉长了,当时我也没有多想,谁知道他会这么阴呢。”
“这个老东西!我说你嘛,就是没有经验,你就先答应他,说可以考虑考虑,然后再同意处一处,反正那个人也不再这儿,也不用总见面,顶多写几封信而已,你一口回绝了,他多没有面子,我说他会给你穿小鞋嘛。怎么样,应验了吧?小人嘛,都是这个样子,会充分利用时机来表现他应有的能耐。”
“是啊,我对此太疏忽了,我是没有经验。可是就是现在,我想考虑个人问题,他给介绍的人,我也不会放在考虑的人选之列,因为我不会为了迎合他,而放弃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像你说的那样,我做不到。”
“不改其白、不毁其节?哼,你就得吃眼前的亏。现在你的情况不就是这个样子嘛。你还死撑着,不放下你大小姐的架子,你清高,你就得受罪。”
“这事儿要是换了你,你就会那样做吗?”她反问诗睿。
“放了我呀?嗯,不是没有放到我这儿吗?”
“尽说漂亮话。快,帮我想想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办法嘛?我想办法总会有,但是离考试没有几天了,恐怕是来不及了吧。”
“还有一周”。”
“只有一周的时间,他就是不同意你去,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辛平真的就没有参加升学考试,而且白搭进去了报名费。为此辛平沮丧了好长一段时间,至到暑假,王天舒的成绩出来,也没有被录取,她们相约明年再考,辛平的心情才略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