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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魏有源坐上林姨的车,在市区的一家文房用品专卖店门口下车,进店买了一方砚台。
上车后,林姨好奇地问魏有源:“你怎么知道沈老喜欢砚台?”
“我曾在一家装裱店里见过他写的字,属于瘦金体,刚挺洒脱,险劲有力。”魏有源胸有成竹地解析说,“在我看来,他在书法上的造诣与我师父不相上下,所以,我觉得送他一方砚台比较合适。”
林姨听了一笑:“还是你想得周到。”
魏有源和林姨在巽食集团大厦的门口下车。
这时,一名保安快步过来,动作娴熟地将林姨的车开进地下车库。
在通往八楼的电梯上,林姨对魏有源说:“源源,上午,我先得召开一个会议,再与一家蔬菜基地签署一份供给合同。你就到拓展部的办公室坐会儿,怎么样?”
“您忙您的,不用关顾到我。”
……
临到午餐时点,林姨和魏有源驱车来到鼎丰酒楼门口,还未等下车,魏有源就看见酒楼门口站着三四名看样子在候人的男人。
林姨停好车,关上车门,快步迎过去,与候人中的一名老年人,打起招呼来。
“沈老,您好呀!”林姨冁然一笑,与他握手,“您真是太有心啦。”
“今天,没有外人,”沈国轩也笑道,“就是身边几位熟人聚一聚,我还担心你们不赏脸呢。”
沈国轩抬眼看一下林姨身后的魏有源,转而就问:“这位,应该就是源源吧?”
“是的。”
“沈老好!”魏有源一手提着礼品,一手伸向沈国轩。
“小伙长得帅气!”
“沈老,您真会说笑。”魏有源一脸羞赧,随手将礼品递到沈国轩的手上:“初次见面,不知道给您带些什么好,路过一家砚台店,就随便挑了一方,不知道您中不中意?”
“我都说过,就是几个熟人见见面,吃餐饭。可不兴这么破费的。”沈国轩说罢,将魏有源拿着礼品的手挡了回去。
林姨见了,马上在一旁垫言:“沈老呵,千万别见外。买都买来了,就当是小辈们的一点心意,您不要见外,就收下罢。”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沈国轩不好驳面,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又只好接过魏有源的礼品,笑道:“好,谢谢源源,但咱们有言在先,下不为例!”
随后,沈国轩又向魏有源介绍自己身边的几位客人,他们分别是他的女婿顾景东,正光集团经理江秉承和上古咨询公司经理颜松博三人。
魏有源一一同他们握过手。
正当沈国轩邀请大家一同进酒楼时,有一名妇人快步过来,走近魏有源的身边,对他说道:“请问,你是魏有源魏老板吗?”
魏有源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本能地侧顾身,并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名妇人。但见这名妇人,年龄约四十多岁,衣着非常朴素,手里提着一个礼盒。魏有源有些好奇,自觉与这名妇人素不相识,所以便问道:
“您认识我?”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是这样,有人托我将这个盒子交给你。”
自然而然地,魏有源把目光放在礼盒上。
魏有源定眼一看,这礼盒中所藏的东西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透过外盒的包装,魏有源清楚地看到,礼盒内放着一块裹满白色奶油的生日蛋糕,让他惊异的是在这块蛋糕内竟然放置着一颗小型的定时炸弹,炸弹上捆着的一块电子示码器正以倒计时方式开始计数,时间所剩不到八分钟。另外,在这个礼盒内壳的四壁都绑搭着引线,也就是说,只要打开盒子,它将立刻被引爆。
魏有源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他马上意识到,他必须为妥善处理好这个礼盒赢得更多的思考时间。
所以,魏有源强抑本能的表现,故作轻松地一回顾头,对沈国轩笑道:“哟,这是谁呀,人未到礼却先来啦。”
话一出口,魏有源首先判断,这会不会是沈国轩对自己的考验。但从沈国轩的神情上看,他迅速排除了这一可能。
那这又会是谁呢?
对方这是想谋害自己的吗?从这颗炸弹的个头以及它的剂量上看,显然还不够。
魏有源当即作出判断:应该这是对方想借此来测试自己。
如果是测试的话,那它肯定是用来测试自己的透视能力。
想到这,魏有源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连环局!
如果自己不接受礼盒,或接过来又扔掉礼盒,即便故作镇定地接过礼盒,又哪怕露出像看一下表等一丁点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有可能让对方从中看出破绽,致使其阴谋得逞。
又假如自己确实不具有透视能力,接过来带在身边超过八分钟,抑或当面将礼盒打开来,致使礼盒爆炸了。这也将是对方想得到的结果。但这一结果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因为除了自己要吃苦头外,很有可能会殃及自己身边的人。
所有这此的推断,魏有源不敢有丝毫的踌躇与迟疑。
“不管是谁,既然是慕名而来,这也算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这一回轮到沈国轩来宽慰魏有源了,“别让这位女同志,在这儿干等着。”
“也是。”魏有源呵呵一笑,对这名妇人说道,“辛苦你啦。”
说完,魏有源收下礼盒。
大家随即一同进了酒楼。
在鼎丰酒楼的底层,一边是敞开式厨房,厨房的前面是一道菜柜,柜内摆着各色各样的菜品,供客人们点取。而另一边是宽敞的餐厅。
包厢在酒楼的二楼。
当沈国轩一干人等进到酒楼时,大厅内早已是座无虚席。
魏有源拿眼扫视了一下大厅内的客人。因为他清楚,能设这种局的人,肯定会在酒楼的内外都布置好观察的眼线,用以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从中作出全面的反馈。所以,越是这个时候,魏有源越要克制自己过激的表现,要想达到掩人耳目,就得尽量让自己保持一种轻松愉悦的心态,当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多与身边的人交谈。
林姨和沈国轩走在前头,不时地与过往熟悉的客人,点头示礼。魏有源和顾景东紧随其后,而江秉承和颜松博两人则殿后。
“顾总,今天怎么也有闲暇过来。”魏有源客套式地同身边的顾景东聊起天来,“平日里,您应该很忙的吧?”
“我那是瞎忙。”顾景东自嘲之后,又指了指酒楼热闹的场景,对魏有源说道:“跟你姨可没法比,你看看,短短的两三年间,把酒楼的生意打理得如此兴隆呵。”
他们六人有说有笑径直来到二楼门编为212号的包厢。
一路上,魏有源是边走边用手指尖轻叩着礼盒,因为不能看表,更不能用眼盯着礼盒,所以,他只能以此计数的方式来读秒。
一进包厢,见里面有一名接待的服务员,魏有源就差遣他去泡壶绿茶来。
服务员转身离去。
当确认躲开外围人的视线后,魏有源这才看了一下手中的礼盒,离爆炸的时间所剩不到两分钟,刻不容缓。
魏有源看见在包厢的角落处有一张儿童餐椅,他走过去,顺手就将手中的礼盒放在那张座椅的座位上,并将其靠背转了个方向。
下一步,魏有源要尽可能地让林姨和沈国轩老人离开包厢。
想到这,他转顾身对林姨说道:“姨,您去看看,还有没有空闲的包厢。”
“怎么啦?”
林姨听了有些诧异。
旁边的沈国轩马上意识到魏有源很有可能对这间包厢有些不满意,他便接上话茬:“电话订桌时,服务员问我有几名客人,我对她说是六名,不曾想,进来一看,是小了些。这样吧,你们先坐着,我过去问问,看能不能换个房间。”
“沈老,您先坐着吧。我去。这儿的服务员,我比较熟。”林姨说完,转身去开门。
沈国轩哪能坐得住,心想,今天是自己请客,客人不满意,不能劳烦客人去摆平问题,所以,沈国轩喊住林姨:
“我还是陪你一块去吧。”
魏有源见沈国轩和林姨起身离开,心中暗自高兴,他便笑着送出一句:“给你们添麻烦啦。”
沈国轩和林姨接踵走出包厢,来到二楼的接待台。
“我们原来订的212房有点小,”林姨问前台服务员:“现在,还有大一些的房间空着吗?”
“有。”服务员回复道:“203房比较大,原来预定的客人因为有事取消了订餐。”
正当林姨要说改用这个房间时,听到在她来的方向传来,
“嘭——”的一声。
什么事?
有几名服务员闻声,就朝出响声的地方跑过去。
那边,有服务员就喊道:“是212房间!”
林姨和沈国轩两人一听到是212房间出事了,便立马跟着跑过去。
刚到房间门口,魏有源正好从里面出来。
“没事,没事啦。”魏有源笑着,向跑过来的服务员解释说,“是手机充电,充炸了。”
林姨进去一看,发现房间贴花墙壁有一面,溅得到处都是白色的奶油,一张儿童餐椅的一只扶手隼头给崩开了。
坐在餐桌旁的顾景东、江秉承和颜松博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或头发或上衣,都沾上了奶油和面包的碎末。
几个男人正在那儿相视而笑。
“走吧。我们上203房间去。”林姨招呼大家离开,又转身对服务员说,“你们进来几个人,把这儿清理一下。”
六个人随后一同来到203号包厢。
四个原在212房间坐着的人,只有魏有源身上沾的奶油渣子最少,而顾景东身上沾得最多。
大家坐下来后,颜松博抽出桌上的餐巾纸帮一旁的顾景东擦拭身上的奶油渣子。
待服务员料理停当离开后,沈国轩脸色一沉,发话了:“你们四人跟我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沈老受惊啦。”江秉承微笑着回道,“刚才,源源提进来的礼盒发生了爆炸。”
“这是谁搞的恶作剧?”林姨一脸的蒙圈。
“这可不是什么恶作剧。”沈国轩脸色肃穆,并毅然决然地说道,“这肯定是有人想阻止我们在这儿会面!”
林姨又不禁地问:“阻止谁?”
“礼盒既然指名道姓是送给源源的,”沈国轩言之凿凿地说,“那就可以肯定,是冲我和源源来的。”
江秉承也好奇地问了一声:“哪又会是谁呢?”
这时,服务员推开房门,陆续地开始上菜。
沈国轩便没有吱声。
等菜上齐,沈国轩一改原来整肃的表情,微微一笑,提起杯说道:“来!大家都举个杯。难得聚在一块,一齐喝一口!”
“谢谢沈老!”
魏有源喝的是沈国轩特意从家里带来的老酒。
“源源,这酒怎么样?”沈国轩关切地问道。
“很纯正,应该有一定的年份!”魏有源深感眼前的这位老人心思绵长,“谢谢您老,还专门为我备着老酒。”
“这酒呀,可比你的年岁还大呢。”沈国轩笑了笑,“这是胡先生在世时,送给我的。”
沈国轩所说的这个胡先生,魏有源曾听贺青竼提到过,他就是沈国轩的旧主,胡景生。
所以,当魏有源听到是胡先生留下的酒,他立马站了起来,一举酒杯,感慨道:“沈老,您太有心啦。今天,我就借花献佛,用这杯酒来好好地敬一敬您。我祝您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嗯。”沈国轩听了一笑,对众人说道,“我这辈子,不太喜欢喝别人的敬酒。但今天却是个例外,源源这杯酒的情意,我领啦!”
说完,沈国轩轻轻地一拍桌子,拿起眼前的酒杯,对着魏有源也是一干而尽。
喝过酒,沈国轩让魏有源坐下来。
“今天,这儿没有外人。”沈国轩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在我要跟你们说事之前,我先让你们看样东西。说测试也好,说咨询也罢。我想先听听你们各自的见解。”
沈国轩先将纸片按顺序,递给了旁边坐着的顾景东。
顾景东拿过来一看,纸片上画了六根横杠,有五根是断的,有一根没断。
“这应该是一个卦象。”顾景东看不出什么玄机,就说道:“我对卦理的知识很浅薄。它认得我,我不识得它。”
说完,他顺手将纸片递给旁边的颜松博,又笑道:“这得请你们专家出面啦。”
颜松博接过来看了一下,说道:“这是两个卦。两者互为综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师卦和比卦。”
沈国轩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请你说一说对这两个卦的理解。”
“所谓卦外无词,大家对卦的看法莫衷一是。”颜松博笑道,“我只能说是自己对这两个卦的一点认识。我比较赞同台湾曾先生的见解,叫‘师忧比乐’。先说师卦,指用兵,其坤为地,在上指寓兵于农,坎在下,为险地,以此告诫大家,军队必以正义之师,统帅当行公正中庸之道,不可好大喜功。战争必须得到人民的支持,才能战无不胜。而比卦的比,原为两个人并排而坐,比者亲矣,所以得乐;师卦中,由争讼好斗而起,兵者凶矣,所以应忧。不知道,我这样的解析,是不是合理?”
沈国轩只是点头,不置可否。
颜松博见自己要说的业已说完,他又将纸片递给旁边的江秉承。
江秉承见了连忙摆手,笑道:“对这方面的了解,我还没入门呢,仅仅是个人的喜好而已,拿不上桌面来说。刚才听了颜经理的一席言谈,已是非常令我折服。我说不出所以然,只能举手赞同!”
“大家尽可畅所欲言,”沈国轩也笑道,“我知道你一直跟松博学易,就不难为你了。你把纸片递交给源源就行。”
江秉承听了如释重负,他快捷地把纸片接过来,又转送到旁边坐着的魏有源面前。
魏有源看了一下纸片,显得有些迟疑不决,非常为难,他用眼瞧了瞧旁边坐着的林姨。
林姨笑着对魏有源说:“你别看我呀,我又不懂这玩意。”
沈国轩似乎看出魏有源心中的芥蒂,便笑道:“源源,你是不是因为‘执易不语’的训诫,而不敢开口?”
沈国轩此言一出,让魏有源十分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