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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橙花公寓的大门前,艾晓雨连人带车一齐被门卫挡在了外面。
“小姐,我跟你说过了,这儿没有一个姓魏的户主。”
“也许,他不是户主。”艾晓雨不依不饶地询问门卫,“辛苦你,再帮我仔细查找一下。我真的有急事。”
“对不起,”门卫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们有安保条例的,客户的信息是不对外公开的。小姐,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艾晓雨无助地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她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萱萱,门卫说这儿没有这个人。”艾晓雨有些失落,“你会不会记错了。”
对方的电话说道:“我也没去过他们家。我只听我妈说,他们住在橙花公寓,应该不会搞错吧?”
“门卫翻看住户信息,我在一旁看了。就没有一家是姓魏的。”
“难不成,真的搞错了?”
“我说姐呀,你能不能问准了再告诉我,”艾晓雨一脸的沮丧,“我被他们拦在大门外,真丢死人啦。”
“晓雨,不就一个手串,有你这么死板的吗。要不,我再问问。你还是先回来吧。”
艾晓雨关掉手机,开车离开。
在艾晓雨车子掉头离去的当口,魏有源正从街道的另一边快步过来,捷身避开了艾晓雨的车,从大门一旁的人行道走进橙花公寓。
魏有源一进家门,冯妈就迎过来,对他说道:“你这两天都在忙些什么呢,打电话也不接。”
“有事吗?”
“午饭,你姨和姨丈都要回来吃饭,肯定是有事跟你商量。”冯妈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瞅了一眼魏有源,“你不在家的这两天,事还真不少。刚刚,彭婶也打来电话,问我们今年要不要回清源镇过年。”
“今年,我打算元旦前就回清源镇,顺便去看望一下师父。”
“你呀,满脑子就是那个赵锦锋,”冯妈听魏有源回去过年是为了看赵锦锋,心里头就有一些不悦,“彭婶说了,之前那个算命的独眼龙又回到清源镇了,指名道姓要找你,想必是要找你麻烦,你得想想怎么去应付他吧。”
“他,他回清源镇做什么?”
“上次,你把人家打发走,人家心里头肯定是不服气呗。”冯妈说道,“他这回是赖着不走了,在我们家对面租了一间房住下来。每天给人批八字,没事就老打听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怎么会知道当初是我打发他走的?”
“这纸能包得住火吗。自从他再一次来到清源镇,那桥头的老孙头就整个儿歇菜,一桩生意都做不成。”
“当初听信了你们的蛊惑,才落下今天的局面。事已自此,这两天,我就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姨那边,等她回来商议一下。”
“真让你姨说准了。等他们回来,你好好跟他们商议一下。”
临到吃饭时间,一家人全都聚齐了。
“源源,”林姨问道,“刚才在厨房里,你妈都跟我说了,你准备元旦前赶回清源镇过。”
“元旦就回去?”殷瑞敏一旁有些吃惊,“哥,你急着回去,是不是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回去吗?”魏有源对殷瑞敏说道:“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
“我这边的事还没了呢。”
“最近一段时间,行情不好。你这两天就把手头的事清理一下,空仓过年!”
“我不回去!”
“我们的敏敏,开始舍不得离开佳都啦。”林姨听了连忙打趣道,“可不像你哥,孤家寡人一个,走哪算哪了无牵挂。”
吃饭啦。冯妈张罗着,出来一见殷瑞敏脸色不好,就说:“我的姑奶奶,又有什么事惹到你在这儿犯浑了?”
“哥让我跟你们一起回清源镇过元旦。”
“这不是你哥的主意,”冯妈一听反倒更不高兴,“是我说的。别有事没事净往你哥身上撵。”
“这么早回去,清源镇有什么好的。”殷瑞敏垂头丧气地说道,“过年再回去也不迟嘛。”
“你这孩子,出乡不认族呀!”冯妈责备道,“它再不好,那也是你的出生地方,真是女大不中留。”
“源源,你说说吧。”林姨即时叉开话题,不想这娘俩斗嘴,“我们也想听听你的打算。”
“也没什么事,出来久了有些想家。”魏有源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想反正没什么事,不如早回家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好好地过个年。”
“我觉得可行。”一向不爱说话的张胜桥,对此也比较倾向于魏有源的想法,所以又垫了一句:“要不,敏敏就留在佳都玩,之后跟我们一块回去。”
“谢谢姨丈。”殷瑞敏听了打心里头高兴,感恩张胜桥的救苦救难。
“不行。”魏有源当即回绝了张胜桥的建议,他清楚目前家庭成员的处境,虽不好明说,但已容不得他丝毫的马虎和大意。
魏有源说完后抬手扭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这个标志性的动作,全家人看得真切。这事就这么定了,除特殊情况外,它已不容置辩。
殷瑞敏看到了整个人又凉了半截,她知道,这个家最终还是这位冷酷且不近人情的哥哥说了算。
冯妈和林姨也都已觉察到了,魏有源离开过两天之后,处事上有着明显变化。她们都不便问,也知道,即便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孩子心事重,许多事宁可自己扛着也不愿说出来。
饭后,殷瑞敏怄气一溜烟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张胜桥帮冯妈整理厨房。而林姨和魏有源坐在沙发上喝茶。
“源源,那天,沈国轩请你去赴宴。”林姨拉家常地闲问了魏有源,“他说你中途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没事。人心不同,各如其面。总感觉那帮人心机太重,我不太喜欢。接到一个电话,我就去接了一个朋友,并与他一同去观岗山的海景房住了两天。”魏有源心想,这事自己不说林姨也能打听出来,“姨,我的那位朋友要在海景房住上一段时间,我不想有人去打搅他。”
“我知道。当初买下它,我就猜出一些端倪。”林姨默然答道,“上个礼拜,我到过那儿,见有一老妇人在房内打扫卫生。一问才知道,是你雇用了她。”
“这事,暂且不要告诉我妈。”
“既然你不说,我也不便再问。”林姨郑重其事地对魏有源说道,“在外真要是遇上点什么事,你只管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
“没事的,您放心!”
……
午后,唐城茶室。
艾晓雨早早地坐在临窗的一张座位上。
这时,苏萱从外面探头进来。
“萱萱,这儿呢。”艾晓雨瞅见立马一招手。
“我的大小姐呵。”苏萱坐下来便诉苦道,“我可不像你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得去劳动挣口粮呀。”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苏萱拿眼瞟了一下艾晓雨,“你这一杯茶下肚,可是我一天的饭菜钱呢!”
“那好,”艾晓雨笑道,“你今天的饭菜钱我给你包了。你就陪哀家好好说说话。”
“说什么?”
“就跟我说说送我手串的小道士。”
“你别吃在碗里看到锅里,我说小姐呵,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谁名花有主?”艾晓雨一嘟啰嘴,“你妹妹我可是待字闺中,再说,让你讲讲小道士,你怎么净往那方面去想呢。”
“我怕我讲到你心里去,拔不出来!”
“你妹妹我好歹也是海归派,见过一些世面的。没你说的那般低俗。”
“你那华裔男同学不是追你追到佳都来了?”
“那种绣花枕头,入不了你妹妹我的法眼。”
“我可听说,他爸正想方设法收购金拓集团的股份。这些股份将成为你婚嫁的聘金。”苏萱挖苦道,“人家就冲着艾总的金龟婿来的,可别把人家的好心当了驴肝肺。”
“我还真的不稀罕。”艾晓雨讥笑道,“若是本尊看上的人,聘金倒贴又有何妨。”
“难不成,你是看上了那个小道士啦?”
“那要看你这个编剧接下来怎么表现喽。”
“别是因为人家送你一条手串,你就贼心不死。”苏萱打趣道,“那就是小孩子玩家家常有的行径,别整得跟送定情信物一般。”
“他不仅送了手串,他还用手摸过本尊呢。”
“他摸你……哪有呵,我怎么不知道!”
“你个睁眼瞎,他给我看相,摸了本尊的耳朵。”
“天哪,这叫什么事。”苏萱几近哭笑不得,“在你之前,他还摸过清源镇一半小孩子的耳朵呢。难道,你还真能赖上他不成?!”
“赖不赖上他,得看你怎么说啦。”
“往好说,还是往坏说。”
“随便你。”艾晓雨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我就实话实说,算是吃人的嘴短吧。”苏萱知道眼前的这个表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半年前,我妈还将我介绍给他。我那时已经跟小汪好上了。但为了相互尊重吧,我们还是在一家酒馆里见了一面,年轻人能当面说清楚比在电话里解析强上百倍。说实话,我也是好多年没见过他。”
艾晓雨突然插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魏有源。”
“我还以为是什么‘缘师父’,”艾晓雨微微一笑,“你昨天电话里要是能告诉我全名就好了,害我早上被人拒之门外。”
“我哪知道,你胆大妄为竟敢上门去踢馆?”
“好,我不打岔。你继续说。”
“他长得像电影明星,高大威猛,英俊帅气。”苏萱看了一眼艾晓雨,突然中止讲述,惊恐道,“妹子,你别是犯花痴了吧。”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流口水啦?!”艾晓雨反唇相讥后,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瞒你说,早些年,我就听我妈妈说起过,我有一表哥被遗弃在一道观里,我猜测会不会就是他呢?”
“我只知道你有一个表舅,哪冒出来一个表哥?”
“你说的是那跟那呀,”艾晓雨哑然失笑道,“青竼表舅,可是我闺蜜孙然然的老公。我妈说的这一位表哥,是她义结金兰的姐姐的儿子。”
苏萱拍了拍胸脯说道:“原来是这样,姐这下放心啦!”
“放什么心?前提是,你得有一颗心才行。”
苏萱一笑,回道:“魏有源确是一名弃婴。其实他人还是比较聪明的,就是从小爱钻研玄学。十来岁就算遍整个清源镇人的八字,而且是神准。可遗憾的是,他读完初中就辍学了,甘愿留在道观跟一位老道士学习易经,自此,不再给别人算命。后来,我听说他炒股赚了好多钱,举家搬到佳都市来……如果是找对象,这人跟你肯定太适合。”
“为什么?”
“你们两人的学历相差太大,绝对有代沟。”
艾晓雨听了一笑道:“姐呀,你的思想跟孔乙已可有一比。”
“你高看你姐了,那可是名人哟。”苏萱笑道,“也是,在他身上略微好些吧。上一回跟他聊天,倒看不出他只有初中文化。”苏萱说着说着陷入回想之中,然后也不经意地笑着自语道,“反倒觉得他很董礼貌,也看不出那种暴发户式的张扬跋扈,为人低调随和,还算体贴人。怎么说呢,缘份吧。”
“姐,你可能真的错过一段好姻缘了。否则,你还会为自己那么一丁点的口粮抛头露面吃苦耐劳吗。”
“好了,说说你吧。我的表述你还满意吗?”
“什么叫你还满意?你这种倾向性字眼明显有诱供之嫌!”
“即使我不诱,难道你还不供?”
艾晓雨信誓旦旦说道:“姐。天人共鉴。我可绝无半点私心!”
说完,艾晓雨脱下腕上的手串递给苏萱看,“你看吧,每个木珠的背面都刻有一个字。”
苏萱接过来仔细翻看木珠背面的字:“握……珠之……结,不……暇言松。这……什么意思?”
“亏你还是一个编剧,这么浅显明白的几个字还要琢磨半天。”
“我知道,绳结若松,木珠就会脱落。这八个字自然是劝戒后辈要勤学苦练奋发上进的意思。我是问你是什么意思?”
“从这珠子的成色看,应该是一个老物件,虽说手串有价,但它寄托了一个长辈对后辈的殷切期望是无价的。”艾晓雨郑重地说道,“我现在越发觉得,应该将它物归原主。”
“你说的也对,当时那般年纪,我们都理解不了这层意思。如果这是他师父送给他的,我听说他师父林真人早些年已经仙逝,这手串倒成了一件遗物。即便不还给他,至少也得让他知道有这么一层意思在。”
“姐,那你说,我想把这手串交还给他,过分吗?”
“嗯,不归还那才叫过分呢。”苏萱故作较真地回道:“否则,就凭他摸了一下你的耳朵,这代价也太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