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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个弟弟?”
艾晓雨惊奇地问过之后,立马觉得自己是在多此一问。
但魏有源告诉她,是从自己的面相上得出的判断。
艾晓雨心里明白,但凡牵涉到身世与家庭背景,一直是魏有源最为揪心的结,避之惟恐不及,所以她迅速转移开了话题:“早上孙然然告诉我,他爸想在‘景丰别苑’的住宅区给她卖一套商品房,她问我要怎么去挑选适合的坐向?”
“哦,这事说起来就复杂啦。”
“对呀,我虽是搞居室设计的,可我对选房却是一窍不通。”
“这还不单单是选择坐向的问题。”魏有源生怕艾晓雨误会自己是在借故推脱或敷衍,便连忙解释说,“还得结合屋主的生辰八字。”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艾晓雨接过话来,显得一脸地无奈,“可不知道她从哪打听到的,说是你懂居家风水,就死缠着我,要我务必请你出面帮她选一选住房。”
魏有源清楚,这是因为之前孙然然曾经对他有过恶语相向,现在她放不下面子屈尊求教,就只好搬出艾晓雨来救驾。
孙然然深信只要自己的闺蜜肯出面,他魏有源便没有拒绝的可能。
“择居是我们一生中的大事,再慎重也不为过。对一名懂行的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魏有源不想让艾晓雨心存哪怕一丁点的违忤,“你回复她,得空我一定帮她去看看。”
“嗯,我替她谢谢你。”
“先别忙着谢我。”魏有源笑了笑,“风水择居与屋主有着相互磨合与适应的过程,并非风水师相中的房子就一定能称屋主的意,适不适宜入住还得屋主自己说了算。再说,住进一处好的居所并不一定就能升官发财、事事顺心、一劳永逸,它很大程度只是对屋主的身体健康产生影响。因此,哪怕是为了图个心理安慰,我们也不能盲目接纳风水师给出的所有建议。”
“那是自然。”
“再说,商品房的择居取向与自建房有着很大的不同,相比较自建房,商品套房的取向要复杂得多,而且商品套房要考虑的因素也更多,不像网间流传的那般简单。”
说完,魏有源又在内心掂量着,自己所说的内容会不会过于专业?如果艾晓雨听不懂,会不会产生反感?他看了艾晓雨一眼,权衡着要不要说下去。
结果,艾晓雨催促道:“你就说说呗,我也想了解一下。”
魏有源只得继续:“网上大体有两种看法,一种人认为要以套房的阳台作为取向,其理由是阳台是套房藏风理气最为充沛的地方。而另外一种人却坚持以套房的入门口作为取向,其理由是阳宅风水不能脱离人的现实生活,在诸多阳宅风水元素中人气首当其冲!他们认为套房大门是磁场变化最为丰富的枢纽。两种见解相持不下,莫衷一是。在我看来,套房的取向总共分为四个部分,一是楼群规划区大门的朝向;二是楼体单元入口的朝向;三是套房入门口的朝向;四是套房内最大阳台的朝向。”
“哪个更重要呢?”
“它们都是影响整间套房住宅风水的重要元素。”魏有源继续解析道,“这就如比四柱八字中分为年、月、日、时的四柱一样,规划区大门的朝向就如同年柱,单元楼的朝向就如同月柱,套房入门口的朝向是日柱,而套房中最大阳台的朝向为时柱。在这四个朝向中,套房门口的朝向对居住者的影响最大,其他三个朝向围绕着套房门口的朝向进行刑冲化合的演绎,继而对住户的运势产生一定的作用。”
“那就是说,套房门口的朝向最重要啰?”
“单就取向上看,的确是这样。”魏有源进一步剖析道,“但它们彼此是相互依存与制约的关系,再结合居住者的生辰八字来看,到底是生助的?还是克害的?另外,套房的空间设计和它四周环境包括光照、声音、气味和格局也是非常重要,这恐怕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
“看来,然然找你出面,还真是找对啦。”
“择居的宗旨还是以宜居性为主,充其量不能与屋主的主观意愿相违背,其中的心理暗示作用比较大,因为再好的住房也有瑕疵,经不起风水师挑三拣四地胡乱评判。”魏有源倒饬了一下披在艾晓雨身上的外套,“所以,民间有说带一条狗去看房,看这只狗进到宅子后的表现,如果是四处乱钻,还肆意撒尿的便是好房,如果狂吠不止或扭头就想溜出去的,那就是带有煞气的房。也有说抱一名刚学走路的小孩子去看房,如果进房后小孩子不哭不闹,还想自己要下地走走的,就是好房。如果小孩子哭哭泣泣执意扭头离开的,那就说明这处住宅的气场已经遭到了破坏。”
“这事我也听到过。”
“因为小狗或小孩子的感觉要远比我们这些大人们敏锐得多,小狗或小孩子虽然不会讲话,却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在行为上。”
“嗯。到时候就辛苦我们的魏有源小朋友啦。”
艾晓雨说完,两人四目相对而笑。
这时,披在艾晓雨身上的外套响起了一记手机信息的提示音。
艾晓雨好奇地问道:“这么晚了,是谁给你发来信息?”
因为是魏有源的外套,所以艾晓雨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了他。
魏有源打开手机看过之后,又将它给到艾晓雨看:“是秦大哥发来的,他说参与谋害你妈和你的两名嫌疑犯现已查明,他们是姓翁的两兄弟,警方在他们的老巢里搜出了许多作案工具,目前这两名再逃嫌疑犯正被警方通缉。你也看看他们的相片,也好有个防范。”
艾晓雨看过之后,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夜深人静,在微弱的路杆灯光下,湖面吹来的风裹着一丝丝的凉意浸染着两个人的身影。
……
在佳都老城区西南面有一家废旧汽车拆解公司,一条破旧的水泥车道直抵这家公司的门前。公司占地约有二三十亩,四周筑了一道红砖围墙,两侧是荒芜一片的杂草丛生之地,背靠一座绵延起伏的密林山丘。
在汽车拆解公司的门口值班室,一名守门老头正兀自坐在里面看电视,他的椅子底下卷缩着一条大黄狗。
透过大门的铁栏栅,能看到公司场地上高高地码放着各种破损报废的汽车,一派锈迹斑斑的景象。
夜幕刚刚降临,一弯新月尤如公司上空的另一把锁,把寂静与苍凉圈进冰凉的残铁废钢之间。
在临近后山底下的围墙边,建有一幢简易彩钢结构的二层楼办公房,在昏暗的屋檐灯下,尽显满目疮痍。
在办公楼的底楼,仅有一处房间灯光璀璨,其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杯盘狼藉,桌旁坐着四名业已微醺的男人。
他们分别是翁氏两兄弟、黎俊鹏和一名五十开外老板模样的男人。
这名老板模样的男人流露出一副酒足饭饱的姿态,他挺着大肚腩,一手拿着牙签,一手撑在桌沿朝窗口喊道:“毛姨呵,您给老宋的饭菜做好了吗?”
这时,在办公楼旁边低矮的厨房内,传来一名女人的回声:“我已经把饭菜送到值班室去啦。”
翁瑞康向弟弟翁瑞明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微笑地对老板模样的人说道:“这毛姨,是您岳老板的什么人呢?”
这名被称为“岳老板”的男子会意,他横扫了大家一眼回道:“放心吧,她是我老家的一名亲戚。自打我出来在这儿开公司,就请她过来做饭了,有十多年啦。她跟看门老宋头一样,口风紧得狠。”
“岳老板见笑了。”黎俊鹏笑着瞥了一眼翁氏兄弟,一旁搭上话茬,“既然是苦雨先生的安排,我们只管放心托胆地住在这儿。我都已经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还别说,这毛姨的菜还真是烧得不错。”
“我希望大家以后能相安无事,白天尽量不要外出,毕竟还在佳都市的地界。”岳老板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只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至于别的什么事自有苦雨先生来定夺。”
“选在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同寻常。”翁瑞康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自顾慢条斯理地点燃了,“去年,苦雨先生让他的手下翟廷亮开车载我过来,在这公司周边打探了一下地形,我是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地方。没想到时隔不到一年,我们竟然住了进来,这或许就是一种缘份吧。”
翁瑞康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其实是冲着岳老板说的,它有两层含义,其一翁瑞康所提及的“翟廷亮”这个人,是苦雨先生的贴身保镖,这个人的名字就连他弟弟翁瑞明都不知道。翁瑞康借此向岳老板摆明了自己在苦雨先生心目中的位置;其二翁瑞康在话语中传递出了另一层喻意:他并非穷途末路,而是有计划的一次战术转移。
响鼓不用重锤敲。
岳老板自然领会其中的奥义,展颜回道:“来的都是客,我会竭尽所能做好苦雨先生交办的工作。”
“黎经理。”翁瑞明不喜欢太过客套的谈话氛围,他特意对黎俊鹏突发一问:“我听说马荣良已经出来了,你们有没有联系?”
“没有。我们事前有过约定,落单就不能归队。”黎俊鹏进一步解释说,“马荣良做事比较冲动,姚老板一直让他在外围打点事情,所以警方很难从他的口中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翁瑞明感觉黎俊鹏在故意掩饰“老妖”的过错,便直言以对:“不会吧,至少他没有供出姚老板和你,以及你们的华瑞影视城。”
“我说马荣良做事冲动,并不是说他没有头脑。否则,姚老板怎么会相中他。”黎俊鹏解析道:“至于为什么没有让他接触核心机密?估计是姚老板出于对苦雨先生负责的态度吧。”
核心机密?翁瑞明听了不觉有些好笑,这不明摆着打肿脸来充胖子嘛,老妖一干人等向来做事唯唯诺诺,苦雨先生是不会把生死攸关的事情交由他们来操办的。
“你说的核心机密,是不是观岗山宾馆自缢身亡的蔡建松事件?”
这话一出,立刻戳到黎俊鹏的痛处。
从宾馆开房,门卡被人调包,再到蔡建松遇害,他黎俊鹏被人算计得是滴水不漏。眼下,这件事又被翁瑞明用一种近乎刁钻刻薄的口气揭开来,黎俊鹏的脸色一下子凝固了。
“蔡建松之死另有隐情,之后查实问题就出在他自己的身上。多年的蛰伏让他的警察性降低了,从康复中心一出来,他就一直没能摆脱被人监视的事实……”
翁瑞明不觉追问道:“难道这蔡建松也是老妖身边的人?”
面对翁瑞明咄咄逼人的架势,黎俊鹏只回了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被戗的翁瑞明依然保持满不在乎的表情,他轻抿了一口酒,瞟了一眼黎俊鹏,轻蔑地笑道:“你黎经理这么一走,老妖不就成了光杆司令喽?”
黎俊鹏见翁瑞明一再地借着酒劲挖苦自己,便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道:“可总比被人端了老巢强吧。”
“你——”
翁瑞明正欲发火,一旁的大哥翁瑞康掣肘言道:“都落入这般境地了,你们还不能消停吗?!既然话不投机,那各自就少说几句。岳老板刚刚还苦口婆心地劝我们要相安无事,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一切尽在苦雨先生的掌控当中,所以大家不必在这儿相互抱屈埋怨啦。”
岳老板也是冷眼以对:“你们要是觉得闲得慌,我这儿有的是力气活。”
“苦雨先生让我们聚在一起,是想让我们共同找出问题的突破口。”翁瑞康谆谆说道,“刑侦队的人并非我们所想像的一无是处,相反,他们的办案效率非常高。你黎经理前脚刚离开了影视城,他们后脚就派人过去进行了调查。还有你瑞明,你也算摸爬滚打几十年了,竟然会看不出素梅姐临床的看护人是一名警察?要不是素梅姐的及时提醒,估计我们兄弟两人早已身陷囹圄。在这些事实面前,真容不得我们有丝毫的马虎!”
翁瑞康的话语有碎开一切的碾轧力,他见大家静心下来,便又讲述道:“老妖他只负责找寻一套叫《莲花易》的真本,处理事情相对要柔婉一些,与人没有多大的正面冲突与交锋。不像我们俩兄弟,那可是整天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一次失误都不容出现。蔡建松遇害后,苦雨先生专门找上我,商讨了一下对策。他对我说,那是少东家手下‘巨门星’的作事手法。这个人深谋远虑,精通数独与算计,遇事非常冷静,现场向来不留痕迹,即便有那也是故意留下的。在观岗上宾馆的案发现场,他就把蔡建松自缢的许多疑点悉数推向了老妖。苦雨先生说,这就是典型的‘巨门星’伎俩。纸是包不住火的,而‘巨门星’总能把火焰燎向对方。说来奇怪,这个人就连少东家本人也不曾一睹其尊容。”
“哪又如何指使他的?”
“用一枚蓝宝石戒指。”
岳老板思量了一下问道:“你说的‘巨门星’,该不是九宫里的一个星位吧?”
“对呀。”
“那就是说,还有八位像他一样的杀手?”
“是不是都是杀手,估计就连苦雨先生也不知道。”翁瑞康一脸苦笑地回复说,“他告诉我,他只知道少东家身边有一名保镖,不知道那个人算不算九宫星位中的一名?但苦雨先生说,前些年发生在佳都火车站的列车命案,是九宫星位里的‘破军星’所为。”
“这人也太可怕啦。”翁瑞明惊叹道,“在公共场所杀人之后,他竟能躲过各大监控摄相头,做到全身而退。实属不易呀!”
旁边的黎俊鹏落寞地冒出一句:“马荣良就是为了找他报仇而被捉的。”
翁瑞明对黎俊鹏点头回道:“你说的没错,这马荣良做事的确是欠考虑。”
……
刑侦队长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秦硕正加班伏案查阅档案。
一个电话打破了寂静。
电话是席容玲从肿瘤医院打过来的,她的声音有些急促:“秦队,汤素梅有重要情况向专案组反映!”
秦硕听了,却一脸的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