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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听方腊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口,反倒显地自己和他口中那个无知小儿一般见识了,不怒反笑。
方腊也不理他,对着段正淳一拱手道,“方腊见过段王爷,久闻大理国镇南王恩怨分明,侠肝义胆,便由王爷来评评理,此事我方是否有错在先?”
段正淳面色一苦,没想到自己一个旁观看戏的,却遭遇池鱼之灾,这方腊三言两语间,使地一手驱虎吞狼的好计谋,可见也是一个心思深沉,很不简单的人物。
他轻嗯一声,脑海中念头缓缓转动,琢磨着一个能够既不会得罪姑苏慕容,又不会得罪方腊一伙人,两全其美的话语。
谁知道旁边的小世子段誉却双眼发直,痴痴地望着亭内倚靠石柱而立的王语嫣,涩声询问道,“妹妹,你近来可好?”
段誉那一日在万仙大会的山谷中,被童姥当头棒喝,狂奔而走,心头沮丧,简直无以复加。
自钟灵开始,段誉发现,但凡是自己碰到的,心仪的姑娘,到头来不知怎的,都会变成自家父亲,某位大理镇南王的女儿,简直屡试不爽。
他对王语嫣越是痴迷,就越发觉得这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殊为可笑,否则为何每每都会碰到这等,让人一听就悲哀的仰天四十五度角,泪流满面的诡异事情呢?
但等段正淳的侍卫找到衣衫褴褛的段誉时,段誉却又闭口不言王语嫣的事情,也算是故意在心中存了最后的一点念想。
直到方才他看见慕容复的时候,目光转动间不由自主地落到王语嫣身上,又重新想起童姥那一句类似于诅咒的恶毒祝福。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段誉神色呆滞,终究是无法忍受,转头向段正淳询问道,“爹爹,您认识过一个叫阿萝的女子吗?”
段正淳脸色一变,还未回答,身旁扮作他粗鲁男子侍卫模样的阮星竹早已经柳眉倒竖,软声细语地呵呵笑道,“怎么,世子也听说过姑苏的那个贱婢?”
段誉原先也未曾在意这个举止别扭的侍卫,等她开口后才知道竟是阮星竹阮阿姨,心头顿时对父亲段正淳大不以为然,觉得他参加武林大会这等大事,却还带着家眷,也不怕遭人非议?
随即想起自己为了王语嫣妹妹,还不是从东赶到西,从南追到北,屁颠屁颠地在她后头吃灰,替她挡刀挡枪,结果却被童姥一语道破双方纠结的关系。
可见果然是老段家的作风,老子风流儿子痴情。
但段誉一听阮星竹如此说法,便立即知晓,这所谓的阿萝,只怕也是父亲的一位老情人了。
否则怎么可能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位阿萝是姑苏人士,甚至还如此大动肝火呢?
这么看来,那日天山童姥说所说的,他和王语嫣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多半也不是故意弄虚作假。
段誉一念至此,心灰意冷地伸出手指了指王语嫣,对段正淳道,“父亲,你看那姑娘可否眼熟?”
段正淳顺着段誉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位长发飘扬,容光艳丽,美丽绝伦的少女,瞧清楚那女子的模样后,不禁惊呼一声道,“咦,是阿萝?”
“不对,是二十多年前的阿萝?”段正淳心中惊疑不定,暗想段誉指点的这女孩子,多半便是阿萝的女儿,更是自己的亲身女儿了。
他叹了一口气,询问段誉道,“誉儿,你认识那姑娘吗?”
段正淳心中期盼着,自己家的这个傻儿子,可千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子,对眼前明显是阿萝的女儿,也像是对秦红棉的女儿木婉清,甘宝宝的儿女钟灵,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段誉长叹短嘘,总觉自己正步履艰难地走在一条,被老爹挖了无数个坑,偏偏自己却毫不知觉,走一步就要掉进一个坑的不归路上。
他满脸幽怨地望着段正淳,暗忖老爹啊老爹,你究竟有几个好情人,又有几个好女儿呢?——我有几个好妹妹?
如果段正淳知道段誉的心声,多半只会尴尬一笑,告诉儿子,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当年在那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路上一路狂奔,到底沾了多少花,惹了多少草?
原著中众人怀疑叶二娘是段正淳的老情人时,就连段正淳自己都在寻思,难道我真的和叶二娘有过一段旧情不成?
王语嫣见到段誉后,也是嫩脸微红,心中又想起这位哥哥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依旧不胜感激,便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段誉见王语嫣并没有出声招呼自己,多半是因为两人尴尬的关系,于是指着自己身旁的段正淳介绍道,“这便是我父亲,大理镇南王。”
王语嫣一惊,看向这有可能是自己亲身父亲的男子,只见他一张国字脸,神态威猛,浓眉大眼,肃然有王者之相,暗思难怪当年母亲会倾心于他?
敛袖行了一礼娇声道,“语嫣见过王爷!”
慕容复和四名家将都是大奇,心想表妹/表小姐性格冷淡,从不与他人多做交谈,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竟然破天荒地和这位段王爷打起招呼呢?
段正淳心情复杂,取下手腕上的一串菩提佛珠,交予段誉,让他转交给王语嫣道,“初次见面,小小佛珠一串,不成敬意。”
方腊在一旁冷眼旁观,看这一群人不合礼仪,乱七八糟的表现,心中鄙夷。
方腊也听说过这位大理镇南王的风流韵事,眼见自己开口邀请他给自己和慕容复之间的纠纷评理,他却对一个初见面的小姑娘大献殷勤,心想此人也不知是故意装疯卖傻,躲避裁决事端?
还是生性如此,见了漂亮姑娘就移不开眼,果然不负他生性风流的传言?大理国王爷都这般作风,多半吃枣药丸……
再看他身旁的小世子段誉目光躲躲藏藏,时而瞄向王语嫣一眼,又随即迅速躲避的小动作,不由哂笑不已。
当下也不指望段正淳能够公正评理了,仰天哈哈大笑一声,领着明教诸人,离开了石亭,继续向山上行去。
等走了一段距离后,方杰犹自愤愤不平道,“教主,为何不与那慕容复做个高下?”
“我们现在就走,旁人多半还笑话我们怕了他们哩?那位段王爷也是个没胆子的……”
方腊摇头不语,王寅低声喝道,“你也是个没眼色的,那大理老王爷和小世子两人,都在和亭中的小姑娘眉来眼去,你就没观察到?”
“再多呆一会儿,说不得他们两家人,就要合起来围攻我们了。”
方杰一愣,回想起刚才亭中的情节,突然间只觉毛骨悚然,低声咕哝道,“这大理民风可真古怪了,这般父慈子孝的情况,我天朝可不多见哩……”
“哩,哩,哩……哩你个头的哩!”隐身在大雄宝殿中的童姥嘴角一抽,顺手发出一道劲气,打了半山腰的方杰一个踉跄,叹息道,“多大的人了,还恶意卖萌,你以为你是二次元的萌物呢?”
方杰正行走间,无缘无故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他急忙使了一个千斤坠,稳住身子后,颇有些疑神疑鬼的四处观望,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捉弄自己?
方腊和王寅虽然心知肚明,可能是童姥看这小子不顺眼,就给了他一个教训,但两人却都沉默不语,不准备告诉方杰真相。
方杰骂骂咧咧,眨眼又被弄了一个踉跄;再骂,又是一个踉跄;还是骂不停,惹得童姥怒意陡生,直接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把他打趴在地上。
方腊望着这个作死的侄子格外无语,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王寅亦是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刚说你没眼色,你也没多少长进,还是如此莽来莽去,不知悔改。
换做旁人,这样接二连三,毫无声息地被人打了如此多下,多少也会长点记性,就此闭口不语,以免惹得暗中出手的人大怒,悄悄给你来一记狠的。
你却好,在作死的路上毫不停息,一路狂奔向深渊而去。这不,翻车了吧?
邓元觉拎着禅杖,帮方杰翻了一个身;方杰两眼茫然望天,对众人疑惑询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突然跌倒了?”
方腊见他这副模样,强忍笑意,低声呵斥道,“走路就好好走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嵩山自古就是天下名山,号称中岳,名山有灵,说不定真有山神驻在山中,看你多有不敬,所以才故意捉弄你一下……”
王寅再度极其隐蔽地翻了一个白眼,教主老大,这话你自己信吗?
方杰却将信将疑,起身后对着虚空团团做鞠,告饶道,“小子多有得罪,还望山神老爷多多恕罪。”
方腊等他求饶完毕后,咳嗽一声,指着山上重重寺院道,“好了,我们继续行路,去少林看戏啰!”
王寅和邓元觉等明教诸人,见教主好似哄小孩一样,唬住方杰,俱是忍俊不禁。
众人刚准备重新上路,陡然听到山脚传来一阵惊人呼喊,声势震天,显然又有一方势力的大队人马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