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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中有人顿足捶胸,诉说自己多年来扶老太太过马路,帮小朋友做作业,行侠仗义,做过了也不知道多少善事。
为何仙人却没有接引自己上殿顶呢?
还有人说自己帮助小朋友拳打养老院,帮助老人家脚踢幼儿园,日行一善,施恩不望报。
为何仙人也没有接引自己上殿顶呢?
如此种种抱怨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整个广场上乌烟瘴气,人声嘈杂,乱哄哄地闹成了一团。
玄慈方丈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忧色,目光落在殿顶的四人身上,神色隐晦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旁的玄寂还以为方丈大师心系少林,是在为虚竹的退出少林感到惋惜,便开口劝说道,“方丈师兄,虚竹虽然武功高强,甚至能够击退大轮明王鸠摩智那等高手。”
“然而他所学已不是我们少林武学,皆是外道武学,我们少林强留他下来亦是无益。”
玄慈方丈目光一顿,摇头道,“虚竹在大雄宝殿中,和鸠摩智对战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下山时,在擂鼓山的遭遇,以及被逍遥派掌门无崖子传功的事情。”
“当时我们都是亲耳所闻,而慕容博慕容老施主亦曾认出来,那位在殿顶的施主,便是逍遥派的一位前辈。”
“她此番前来少林,多半便是为虚竹而来。以这位前辈的神通,少林如何能够留人?”
玄寂闻言一怔,暗思方丈师兄所言大有道理,如果少林真的要和童姥抢人的话,只怕会落得一个损兵折将的可怕后果。
他原本就隐隐觉得,鸠摩智在大占上风的情况下突然落败,实在是有些诡异。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童姥已经藏在暗处,看到自家门派的后辈被人欺负,大概也会忍不住出手,挫败对方吧?
如此说来,那位吐蕃国师鸠摩智,败的也不冤了,能够让一位如仙似佛的存在亲自出手,说出去都算是面子有光。
只可惜鸠摩智早已经下山,根本就不知道后续事情的发生,也就无从知道其中实情?
也不对,以那位大轮明王的聪慧,只要今日之事流露江湖中,他必定能够猜测到其中隐情。
少林玄字辈两位大师浮想翩翩,大雄宝殿殿顶的叶二娘,却是惊慌失措,不知所谓。
她本来跟在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的身后,悄悄接近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君臣,未曾想突然浑身不受控制,飞升而起,等脚踏实地后就已经身在殿顶上。
在飞行的过程当中,叶二娘能够看到,段延庆南海鳄神和云中鹤三人脸上先是错愕不安,然后又变为羡慕,最后狂喜的复杂神色。
然而叶二娘却不知道,殿顶的这位身材犹如女童的仙人,把自己拿上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落地后,迅速打量了一番殿顶的情况。
那位最先飞升上来的紫衣女孩,脸上神色落寞,小嘴中不住的嘀咕着“姐夫,姐夫,你别离开我”的字眼,翻来覆去说个不停,对外界的情况毫无反应。
另外一位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出披肩长发,刚刚还俗的小和尚,目光在自己脸上一掠而过,随即转过头去,不再关注。
叶二娘心知自己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开始,笔直划到下颊,让人一瞧之下,便心生恐惧,以为这刚刚还俗的小和尚也是如此,当下也不以为然。
最后这位身如女童的“仙人”却似笑非笑,眼神大是玩味,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叶二娘在童姥的注视下,心头泛起了难言的惊悸,只觉自己在对方眼中,仿佛赤身裸体一般,所有秘密都荡然无存。
她瑟瑟发抖时,突然听到童姥柔声询问道,“小丫头,听说你弄丢了自己的儿子?”
叶二娘在江湖中,亦是凶名显赫,和段延庆等人组成了“四大恶人”组合。
她外号“无恶不作”,最喜欢盗取别人家的婴儿,刚刚到手时还对婴儿做出一副疼爱有加的做派,然而等到玩腻了后,便立即杀害这些懵懂无知的婴儿,丝毫没有手软的念头。
只是她本身武功既高,又有四大恶人团队可以依靠,后来更是投靠了西夏的一品堂,所以直到如今,还依然逍遥法外。
但就是这样一个恶名远播的恶人,此刻在童姥的口中,也不过是一口一个小丫头而已。
叶二娘不知道童姥的心思,更不知道童姥为什么会问起此事?
但是昔年碰到一个大坏人被其在脸上两侧都滑了三道血痕,再出手抢走她儿子一事,确实是她一辈子无法忘怀的执念。
她偷窃别人家儿子玩弄后再残忍杀害,也是因为这个执念而起。
听童姥问起此事,顿时只觉心中涌起无穷的愁苦,露出伤心欲绝的神色答道,“是呀,二十四年前,我丢失了自己的儿子,我日也思,夜也想,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虚竹听到“二十四年前”五个字,脸色一变。
童姥却浮现漫不经心般的笑容,继续问道,“哦?那你还记得,究竟是谁抢走了你的孩子吗?”
叶二娘突然神色大变,露出愤怒至极的表情,咬牙切齿道,“我记得那个人,哪怕是烧成灰了我都记得那个人。”
“那时候我刚生下儿子不久,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一个穿着浑身黑色衣裳,头上也蒙着黑色头巾的大坏人,突然出现在我调养生息的房间中,一把抢走了我的儿子。”
“我想要从他手中抢回儿子,他在我脸上抓了六道血痕,一掌把我打倒在地后,扬长而去。”
叶二娘详细述说着往事,便似想起了当年的一幕,颇为娟秀的脸上陡然露出狰狞,两只手在虚空中杂乱无章挥舞起来,仿佛那个抢走她儿子的大坏人,依然站立在她身前一般。
虚竹见叶二娘如此惶恐表现,心中对她充满了同情。
叶二娘从容貌上来看,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二十四年前,更是才十几岁而已,生下儿子后却被坏人掠走,内心痛楚可想而知。
童姥嘿嘿一声冷笑,讽刺道,“你的儿子被人抢走了,所以你就去抢别人家的儿子,玩弄之后又把那些婴儿统统都杀掉,这是什么道理?”
她声音中蕴藏着一股化不开的阴冷,虚竹听后,只觉自己好似赤身裸体浸泡在冰天雪地当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叶二娘仍然陷在前尘往事当中,喃喃道,“我儿子被人抢走了,我日也想他,夜也念他。看到别人家有儿子的时候,便气不过,就去偷他们的儿子……”
“可别人家的儿子,哪有自己亲身的好?”
虚竹听了叶二娘这短短数语,只觉这几句话中,竟包含了也不知道多少的无辜冤魂,心中不觉对她大有怨意,暗忖这样的一个大恶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的亲身娘亲呢?
童姥嘎嘎怪笑,语气一转道,“那你可知道,当年那个大坏人,为何会抢走你的儿子吗?”
叶二娘茫然摇头,这也是她二十多年来一直苦苦思索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那个大坏人,和你男人有着深仇大恨。”童姥突然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阴恻恻道,“浓到永远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哦!”
叶二娘却突然清醒过来,摇头否认道,“我男人?什么我男人,我没有男人……”
虚竹见叶二娘一边摇头否认,一边脸上却露出甜蜜相思之意,便知道她对那男人极为深情,哪怕相隔二十多年依然念念不忘。
童姥却转头对虚竹道,“小师侄,你还记得,那萧远山刚出场时候的打扮吗?”
虚竹脑海略一思索,当时他正站在大雄宝殿门口,自然能够看到萧远山从大树上跌落下来的狼狈姿势,便答道,“好像是黑色僧袍,黑巾围面?”
虚竹刚说完后,浑身一震,暗忖怎么会如此凑巧呢?
叶二娘说她的儿子是被一个浑身黑色衣裳,黑巾猛面的男人抢走的;萧远山也是黑色僧袍,黑巾蒙面。
童姥故意指出这一点,分明便是说,那抢走叶二娘儿子的大坏人,便是萧远山了。
叶二娘却突然露出戒备神色,运起全身功力,飞身朝下方广场急速扑去。
谁知道刚刚冲到屋檐边上,便被一道肉眼无法望见的无形气罩,给挡了下来。
她举起双掌,奋力拍打着无形气罩,却又如何能够打破,就连萧峰都无可奈何的无形气罩呢?
“你瞧,叶二娘她心虚了!”童姥对虚竹解释道,“这说明她男人的身份,和别人大不相同,一旦暴露之后,必定会身败名裂的那种。”
“你觉得,少林方丈这个身份如何?”
正在拍打无形气罩的叶二娘身子一颤,双手无力垂落,一个踉跄后身子前倾,倚靠着无形气罩才没有倒了下去。
虚竹沉默低头,良久后才抬头,一字一顿问道,“那萧远山为什么要抢走叶……叶……叶二娘的儿子呢?”
叶二娘缓缓转身,背靠着无形气罩,怔怔地眼望童姥,想要从她口中听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