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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水球跃出河面,然后猛地炸开。
两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了河岸之上,炸开的水球变成一颗颗水珠从半空中落下,浸湿了两人的发丝。
白忘冬从鼻尖上的水珠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了旁边停留在他喉结处位置不到三厘米,闪烁着雷霆的玉手之上。
“小师姑,已经安全了。”
“谁是你的小师姑!”
那女子冷喝一声,手上雷光越发的浓烈。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还给我下毒……”
天地良心。
白忘冬现在是真想翻个白眼。
自他出道以来,就从来没有一次下毒下的这么轻的,就连挑选要下哪一种药他都想了半天,生怕一不小心下重了会适得其反。
唉~
这年头,想要骗个人是真难。
“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反而在纠结他为什么要给我下毒,人世间……”
“闭嘴。”
玉手前探,雷光只差一点点的距离就能够轰碎白忘冬的脖子。
“说点我能听懂的。”
“oK。”
感受着那距离鬼门关只差0.0001毫米的距离,白忘冬转过头,看着这女子说道。
“刚才的情况小师姑你也见到了,我要是不先毒倒你,你会跟我跑吗?你一定会和那一大堆仙门弟子硬拼的,咱们一共就两个人,打不过人家的。”
刚才那情况,白忘冬是真觉得这姑娘要奔着“要打一百个”去了。
头铁,属实是头铁。
不药翻她,根本就不会老老实实跟他走。
再说了。
“我一进水道里就把毒给你解开了,小师姑,你拍拍胸脯问问你自己,从头到尾,我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意思吗?”
“我说了,我不是你小师姑。”
女子虽然还是冷言冷语,但她的手却下意识收回了半分,看来白忘冬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
“你就是小师姑。”
白忘冬笑嘻嘻地说道。
“我们道主亲自下的命令,我这个弟子实在是不能违背,小师姑,和我回太平道吧,回了太平道,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听到这句话,女子冷笑一声,放下了手:“说的好听,你们不也是冲着我的功法来的吗?换个说法和理由就能够隐藏你们那恶心的目的了吗?虚伪。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不要你的命,你走吧。”
说完这句话,女子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她才刚一迈步,脸色就猛地涨红。
“噗——”
大口鲜血吐出,她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白忘冬看着她,叹了口气:“不想回那就先不回,我们找个地方养好伤,再聊要不要跟我回太平道的事情。”
“谁要跟你一道。”
女人猛地推开白忘冬伸出的手。
“你们这些外面的人全都是坏人。”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脾气超暴,一路杀伐霸道的女人语气里居然带上了一丢丢的委屈。
白忘冬很敏感地注意到了她这句话里的关键点。
“外面的人?”
什么的外面?
那里面又是什么?
白忘冬眨眨眼,就当作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原本这女子还要反抗,但白忘冬的态度很强硬:“要是你还拒绝帮忙,我就再把你给药倒。”
这话一说,女子……当然没有妥协。
她全身雷弧翻腾,但在灵力紊乱,气血不稳的情况下,那雷霆很轻松就被白忘冬给打散了。
看着她这副倔强的模样,白忘冬没有再多说什么,紫沼在其身后一扫而过,墨紫色的液体就像是凭空落下一样,滴在了她的眉心,女子身子一软,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白忘冬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将其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
虽然紫沼的毒功确实很强,可如果不是这女人现在伤势过重,那这毒一定没办法突破她的雷罡。
“小师姑,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伤养好。”
“别叫我小师姑……”
“小师姑,你现在饿吗?我储物仙器里还有干粮。”
“不许叫我小师姑……”
“对了,小师姑,我叫罗正,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要叫我小师姑啦!!”
……
藏身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太过于豪华。
白忘冬将这女子带到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里面,这茅屋荒废许久,所处位置极为偏僻,背靠山林,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人来此,作为藏身之地简直再适合不过。
不要问白忘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得,问就是巧合。
“小师姑,要喝水吗?”
把女子安置在简易的木板床上,白忘冬从身后取出一个水袋,向着她递了过去。
听到白忘冬的称呼,女子已经懒得去纠正了,反正纠正了一路一点作用也没有,纯纯在浪费口舌。
她一把接过白忘冬手中的水袋,大大地饮了一口。
值得一提的是,白忘冬套出了这姑娘的名字。
张月英。
怎么说呢,经过这一路的试探,白忘冬大致也稍微摸清楚了张月英的一丢丢本性。
这姑娘不蠢,但有些不谙世事。
倒不是说她天真无邪,主要是感觉张月英对修行界的一些常识有些迷茫。
就比如太平道与太平经的渊源,这是整个修行界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是没有深入了解过,也会作为饭后谈资,当成个故事听一听。
再比如,白忘冬还讲了天师府的雷法,讲了天衍山的天机术,讲了天剑山剑主一剑斩边关的故事。
诸如此类的故事,白忘冬一路上讲了很多,有些张月英貌似是听过,但有些却让她眼中露出了些许的迷茫。
这种迷茫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修行者的身上。
就连白忘冬这个修行不足半年的人都能听到的故事,张月英这等修为的修行者又如何没有听过呢?
基于这个情况,白忘冬大概有两种猜测。
要不然,就是张月英之前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对修行界不甚了解。
要不然,就是张月英一直与世隔绝,直到最近才开始接触这个社会。
两个可能,结合那个“外面的人”,白忘冬的判断更加倾向于后者。
莫非是哪个家族秘密培养的天骄,这是刚放出来历练的吗?
白忘冬猜测道。
“也就是说,你们太平道是源自于东汉黄巾军地公将军一脉?”
将水袋放下,张月英开口说道。
“是。”
白忘冬点点头。
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反正太平道对外就是这么说的。
奉天公将军之教义,承地公将军之血脉,感人公将军之心法。
组成了现在的太平道。
“那你们也会太平经?”
“并不会。”
“可是地公将军会。”
“这不是失传了嘛。”白忘冬坐在她旁边,随口说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传承断代也是能说得过去的吧。”
“所以,你救我,就是为了要拿我的太平经对吗?”
这话问的有些直接了。
“小师姑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也不否认。”白忘冬点点头。“但你也不用警惕我,道主下的命令是把你安全的带回去,我只是在完成我的职责,至于太平经你要不要给,那不关我的事。”
“……”
张月英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再一个人乱闯,那想必很快就会落在那些对她穷追不舍的仙门和邪门手中。
太平道,一听这个名字,就和她所修功法有关联。
若是能够接触一下,也许对她这一次出来的任务也有帮助。
至少,按照白忘冬的话来听,他们的源头大抵来自于同一人。
“你为何不姓张?”
就在沉默了大概几分钟之后,张月英再次开口问道。
白忘冬就像是早知道她要问这个问题一样,教科书般的标准自嘲一笑,然后摇了摇头:“像我们这般外门弟子,是没有姓张的资格的,在太平道,能得到张姓的弟子,只有那些自小就生活在山上,从小培养出来的师兄师姐,我是被师父领上山的,入不了内门。”
“规矩如此苛刻?”
张月英讶然。
“是啊。”白忘冬靠着柱子,侧头看向她。“这不,你我年岁相同,但我仍旧要唤你一声小师姑。”
“你大可不必。”张月英表示,自己拒绝这个称呼。
白忘冬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但在张月英眼中,这一笑中,貌似有些许的落寞。
也是。
虽然白忘冬没有实实在在的动手,但就凭刚才在那一群天骄当中把她救出来的本事,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但这般有能力的人却因为门规限制,没办法出人头地,想必心中是有些阴郁的吧。
“你就没想着要从我手里拿到太平经,然后回宗复命吗?”张月英看似无意地说道。“若是有这般功绩,你说不定能往上爬很高一段距离。”
白忘冬闻言转过头,直直地看向他。
张月英手掌背在后面,在蓄着灵力,但她表情不变,和白忘冬对视在了一起。
两秒之后,白忘冬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怪异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开口说道:“小师姑你莫非是脑中有疾不成?你现在是在诱惑我对你下手诶。”
脑中有疾……
说的这么文绉绉的干嘛。
直接说脑子有病不就好了?
张月英呼吸一滞,轻咳两声,悄悄松开了手。
“我就是考验考验你。”
“考验我啥?会不会对你下手?”白忘冬摇摇头。“放心吧,我就是太平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能完成道主交给我的任务就可以了,多余的事情,我不会去管,也没有那能力去管。”
听着这话,张月英呼出一口气。
虽然心中还没有完全放下对白忘冬的警惕,但她现在大概也得出了判断,可以和这个人暂时联手。
只要等到她伤势好转,恢复一部分实力,到时候再脱身,就有了能够自保的能力。
至少比起其他仙门的弟子,这个太平道对她的处理方式似乎温和许多。
可以利用一下。
“我暂时还不想离开顺德府。”张月英翻了个身,露出后背,将正面对向了房间里面。“你要是想跟着我就跟着吧。”
“为什么不离开顺德府,这里这么多人都想要抓你。”
白忘冬不解地问道。
“回到太平道的话……”
“闭嘴,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张月英冷冷说道。
“你要是想跟着就跟,不想跟着就走,要不然咱们两个就鱼死网破,看看你的毒还能不能再毒倒我一次。”
这咋说的说的还急了呢。
白忘冬淡淡一笑:“好吧,全听小师姑的,你想咋办就咋办吧,反正只要不跟丢你,我就算是没有辜负道主所托。”
不离开顺德府才好嘞。
她要是想离开的话,白忘冬说不定要找蔺楠来安排一场大追捕才能行。
现在就这样在顺德府游荡挺好的,能多往出掏一掏这女人的干货。
至少,得知道太平经的仙法原本在哪里。
从一开始,白忘冬就没指望说抓到张月英就算是结束,想要找到太平经,必须要找到记载着修行功法的仙法原本或拓本才行。
光靠张月英,完全不靠谱。
这么一个性情刚烈的人,若是让她来亲自写下太平经的内容的话,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强硬拒绝,宁死不从,第二种则是耍小聪明,故意写错某些地方。
要是真的往错处写,一部仙法那么多字,一时半会还真找到不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至于搜魂术。
这倒是个办法。
可就怕她来一手玉石俱焚,张月英的修为可不低,要是真的想死,一般人压根拦不住。
所以,这事就不能强硬着来。
找到太平经仙法原本,才是他这次任务的真正内容。
只不过……
“总觉得这事会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白忘冬盘腿坐在地上,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张月英。
她虽然生的好看,但皮肤却显得有些粗糙,完全不像是在大家族里养大的样子。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还是说,之前他的猜测出了错,其实这就是个运气好,获得机缘的散修。
好吧,想想也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
这货逗留在顺德府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忘冬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顺德府的夜晚有些过分的阴冷了。
熟悉的气息在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