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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昨晚东岸居民大都吃的不错,今早他们醒的也比较晚。一个男孩偷偷摸摸的起床,光着脚偷偷地走向屋子里另一张床的方向,当他刚碰到昨晚香软面包的那一刻,那个面包的主人——他的姐姐就察觉并且醒了过来,但这并没有能阻止男孩的偷窃行为,或者说这让男孩的行为变成了抢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父亲的继女,料定这次他也会如愿以偿。
“呜,哇!”声音的主人刚刚挨了他姐姐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并且面包也被他姐姐三两口吞下了肚子,他疼痛的挺起身,刚想去叫醒父亲给这个不知道好歹的贱女人上一课,又被他姐姐从背后踢了一脚,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然后那个女人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阿黛拉因为吃的太快感而觉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肚子里的满足感还是盖过了这一种生理现象,她有多久没吃上过面包了?五年?还是十年?她不太记得,从她的亲生父亲去世后,她的母亲带着她嫁给了她母亲的邻居,从那时起,她就再没过过一天的幸福生活,从来的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过她也不埋怨她一味讨好新丈夫的母亲,毕竟她母亲又给了她十年的庇护,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去当个妓女。本来她是打算再过两年,就偷一两件过得去的衣服朝着西边走,找个还过得去的男人,继承她母亲的模板,为了活着而生活。
但这一切的“计划”都毁在昨天那巴掌大的面包上,明明香甜万分,却吃的她心酸不已,本来想着留着一块早上起来再吃,但被那个混球弟弟发现后只能胡乱塞进肚子,不过她可不会等着她的继父操起棍子打她,因为她母亲可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去惹怒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自怨自艾了一会儿,阿黛拉重新带着希望向着那位淑女的住所走去。当那间石头房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时,她从未觉得这个孤零零的房子如此美丽,但她却没能再向着房子走一步,因为有人从背后毫不留情的一脚踢翻她,被拎着领子拽起来。
罗宾和女仆简单的用完早餐后,就听到室外传来一阵重物摔倒的声音,女仆有些疑惑地下楼去,结果打开门就是一脸怒容的老船长拽着一个勉强看得出性别的女孩儿。
在得到罗宾的许可后,莎夏开口,对着暴怒的马歇尔说:“把她放下来吧。”。
一脸怒容的老船长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看清手上这个东西的样子后,还是遵从主人的要求,把她放了下来。
这个小东西瘦得不成样子,简直是穿上了人皮的骷髅,天知道他刚才以为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地狱来的亡灵想要伤害罗宾主仆。
此时,罗宾也从二楼下来,走到室外,站在瘫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的旁边,小女孩正揉着后腰的手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罗宾严肃而又不失华贵的丧服后,她避过头,有些自惭形秽,她觉得面前这个淑女的一个耳环就能在奴隶市场上换十个她。
而阿黛拉不知道的是,她避过这位淑女的眼神的时候,罗宾却在仔细观察着这个女孩儿,她现在手上可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仅有三个!现在所有能用的人她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一个了解本地情况的土著居民。
这个女孩儿皮肤发黄,长着一头枯草般的红发,就连眉毛也带着一丝丝的红;可能因为常年饥饿,导致她的颧骨突出,眉骨高耸,两只大眼睛也比常人凸出,像极了以前她在海洋馆中看见的东方金鱼。
但女孩儿还是保持缄默,罗宾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耸了耸肩。也许这只是个迷路的姑娘。
于是她转过身,给了马歇尔一个眼神,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儿猛地站起身,说:“我想吃饱。”
罗宾并没有回头,莎夏也没有。她的主人在书上看到过,有的人在接受善意后会不知回报反而认为理所当然的索取,但她的主人不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女王,慈善是她承担不起的奢侈。
“我可以干活!我可以干很多活!”女孩儿看见这个穿着体面的淑女带着女仆和健壮的船长头也不回的离开,明显是着急了,如果她今天得不到这位女士的认可,那么等她回到她那个“家”肯定有一顿毒打在等着她,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来干活?我手下的那些男人是吃干饭的?”马歇尔觉得身后这只小麻雀吵得要命,不由得回头说。
“我,我……”阿黛拉一时间想不出她的其他价值,等她想起来那个东西后,本来还在她面前不远的三个人已经消失不见,她懊恼地跺了跺脚,转过身子向着记忆中的那片密林赶去。
……
马歇尔颇有兴趣的看着身旁的这个老成的小人,她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里肯定有点不舒服,她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淑女,怎么会了解底层人物的贪婪呢?他们真正丑恶的时候小姑娘肯定还没见过呢,她迟早会有吃亏的那一天,挨揍才能成长,马歇尔这样想着,随后他又在这个想法上加了一句——顶多是杀人的时候由他来挥刀。
看着水手们在内森的带领下,把真正能用的木材和石砖有序的堆叠在一起,出现了两座不小的材料堆,得到罗宾的允许后,内森从船上带下来一个人,这个男人显然身体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皮肤呈现出只有在暗无天日的生产工厂里的工人才会有的苍白,他的眼中充满惊慌,他以为签下那张合约后,再不济也是换个暗无天日的工厂里继续干活,但现在看来他好像把命卖给了一伙海盗。天知道他多想勇敢地拒绝海盗,但是那些海盗们甚至没有拿出弯刀来威胁,而是掏出来了一袋子硬币,当他看到那袋子里满满当当的便士和先令后,他立刻就在构思当海盗需要什资格,要不要把家里快成年的儿子也拉来。
“这边!这边需要六十英尺的纺绳!”之前还有些惶恐的男人此时已经换了副面孔,罗宾毫不怀疑现在给他一根鞭子,他都能像驱赶山羊的牧羊人一样抽打在这些农夫身上,他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还谨小慎微,对着马歇尔或者内森都低声下气的,总是委婉的说着自己需要的材料,没过一会儿,他发现这两个人完全不是这里的主事人后,他又开始对着那个坐在船上的淑女阿谀奉承。
罗宾并不在乎这个工人的小心思,也没有必要去在意。马歇尔心里的想法和罗宾相近,他觉得这个小丑真是标准的车间工人,在上级面前卑躬屈膝,在下属那儿又颐气指使,他也不想去制止,他总算有一丝丝的能够以那位淑女的视角看待事情了。
尽管泰勒的奉承并没有收到淑女的青睐,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已经完全地投入到了“指挥”这项令人愉悦的运动中了,以前他是工厂管理层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螺丝,现在他可以对着三四十个人(虽然并不是工人)指手画脚,哦不,应该说是统筹规划。他现在十分佩服自己的签下合约的远见,他早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人上人的。
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帕拉达斯东岸的沙滩上已经突兀的出现了一座港口的雏形,说是港口,不如把它比喻成带着独立码头的渔场更合适一些,渔场向着海里延伸了六十多英尺,由木板、铆钉和绳索组成,两侧则延着直角方向各延伸四十英尺,用作船员们运输货物到仓库,它固定在海滩右侧的岩壁上,尽管在岩壁上凿洞的确相当很困难,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渔场里还盖了座屠宰车间,长宽各约五十英尺,顶部是厚厚的木板再铺上一层芦苇,这是由东岸居民们从家中贡献出来的,经过昨天的拆房取木后,东岸居民早早地就来到了码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换来食物的工作,崴列特从中挑选了四十个对比之下看起来力气还不错的男人帮忙,在其他人失落的准备离开时,泰勒询问她有没有隔水材料,她才发现自己忘了这一茬。
要知道,北海这片海域,一年能有五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下雨。
于是她向准备离开的居民们开口,说需要一些可以防晒防水的材料,如果不是她后来规定每个人可以兑换面包的额度,恐怕是有的人要把自己床上的的铺盖全部拿来了。
屠宰车间的内部其实比较简陋,六个长条形的屠宰台,屠宰台之间挖出整齐的排水沟,用石砖固定沙土,做出几条紧实的排水道,靠近海滩的一边高,靠近海洋的一边低,这样内脏和血水就会沿着排水沟流入大海,尽可能地避免苍蝇蚊虫的滋生也避免了疫病产生的可能。
并且这些水中的内脏又会吸引来大量的小型食肉鱼,也不至于让港口这片区域的水质变得污浊。
除去渔场的面积,港口码头宽度上至少还剩三十下英尺,这里罗宾准备用作精加工的地方,毕竟捕鱼行动一旦开展,很快这个岛上所有的居民就都可以填饱肚子了,这点她还是可以保证的。以前在圣安妮女子学院的地理课上,老师指着约克郡附近的海域,说那里叫做北海,盛产鳕鱼、鲱鱼和毛鳞鱼,甚至连曼彻斯特有一半的鳕鱼都要从约克郡购买,当然,这位老师借着这条鳕鱼专线,讲述了各个城市之间的货物流通的必要性,不过那些东西对于现在的罗宾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虽然这里居民们绝不会去挑剔鱼的味道,但是这座岛不可能因为仓库装满就不再捕鱼,所以为了达到商品的标准,在下个月的某一天,她一定要请来专业的加工工人,或者晒干成咸鱼或者烹煮做罐头。
随着港口码头初步落成,罗宾临时用船上不要的风帆做了个剪彩仪式的彩绳。随后她请来她的女仆,让她主持这个简陋的剪彩仪式,莎夏知道自己蠢笨的口才总是敌不过主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不再推脱的上了台。
圆滑的工人看到主事人的贴身女仆来了,立刻上去殷勤的帮忙,恨不得用袖子擦干净莎夏鞋子上的泥点。
在闻讯而来的东岸居民的注视下,鱼码头正式开厂,与此同时,交给内森的四艘十英尺的小船也可以下水了,结果让罗宾很满意,四艘渔船稳稳当当的随着潮汐在海面上浮沉,带着东岸居民的期盼和罗宾的指令,八名水手两两为组,驾着四艘小船朝着远处的海洋前进。
日落时分,四艘渔船回港了,东岸居民们有些失望也有些愤怒,他们觉得这些有钱人果然是在消遣他们,因为四艘渔船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除了有些有些下沉,等等,下沉?
在岛上最后的渔船还没有被藤壶侵蚀之前,老约翰做了十年的捕鱼手,那两年的东岸,虽然人们还是吃不饱,但是让孩子们活下去的营养已经有了,他眼尖的看见不只是船舷更加贴近水面,而且每艘船的水手都站在船的前面,像是在平衡着什么。
为首的内森在船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就跳上了鱼码头,搞得后面的同伴差点翻进水里,挤在码头上的居民们在夕阳的余晖中,看见了四条船的船尾都簇拥着一片阴影。
直到四艘船都靠在了渔场里,将拖网拖上了岸后,人群里爆发出一股开心的喊叫。
鱼!好多的鱼!
老约翰看清了,但他一时间忘了怎么开口,他不知道这些上流人如何做到一次捕鱼的量抵得上他五六趟的收获,他只知道,如果那个三桅帆船上的有钱人,不,那位高尚的淑女,她说到做到,那么至少接下来这一个礼拜,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吃得饱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