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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栎还是没有扔下师傅独自逃命,不是他任性留下陪老头同生死,而是形势有了新的变化。城邑北边已经骚乱的不成样子,这么大动静摆明告诉人们,河口大营已经失守了,赶紧逃命去吧。粟栎和契老头就是赶上这样的逃命浪潮,得以乘机混入赶紧溜走。
踹飞一人做阻挡,在一剑结果想要拦截之人,契老头立马转身,一手扯着粟栎往南城门跑去。若只有他俩,这一路的追击实在是要人命,现在好了,一大堆野遂之人聚集起来,纷纷往南城门逃命。有了遮掩和裹挟,让淮夷亲卫的追杀变得不易,契老头紧紧拉着粟栎,只要确保他俩不被人群冲散就行。
惨叫声求饶救命声不断响起来,淮夷人在凶狠的屠戮,希望能快速杀开一条血路,却越发加速了人群的慌乱和狂奔,给师徒俩逃命良机。南城门早就被大打开,戍守的士卒不知跑哪里去了,看到形势不对和危急时,也许跑回城邑里找妻儿老小去了,也许有人直接跑出城去。
随着人群洪流跑出城门,契老头知道危险并未解除,身后的淮夷杂碎依然在玩命的追击,看样子自己杀了人家第一勇士这个仇是结大了,或许大酋长已经许下无数财货宝物作为奖励,就是这些淮夷杂碎们疯狂追击的动力所在。
逃命人群大多数往西边而去,少数往东边跑,也有些往颖水边跑去。契老头带着粟栎,跟随大众往西跑,虽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暂时也只好如此,不随人群就会缺乏掩护,那些淮夷杂碎的眼睛毒辣,盯着他俩如行走的宝物,那是一刻都不会放松。
东城门处,契老头的离去,给戍守防御增加了巨大困难。淮夷人怒吼狂冲上来,爆发激烈的战斗,众人在城头苦苦支撑。随着时间推移,自家北门的号角求救声,被淮夷人的鼓角号声彻底淹没,整个北城门附近火光四起,无数哀嚎惨叫传来让人心颤,而淮夷人猖狂放肆的欢呼大笑传来,则让人绝望。
士气全无瞬间崩溃,城头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抵抗越来越弱,淮夷人已完全占据了上风。城门也被巨木冲撞开,逃跑不及的士卒乡民野遂壮勇们,带着几分绝望的悲壮,面对汹涌的淮夷人浪潮,展开最后的厮杀。
颖水王非常高兴,对着手下大方的许诺:“部族的勇士们,可尽情劫掠,敞开胸怀抢夺财货,天黑前,不封刀,不归营”。巨大的欢呼声如海啸一般,从东城门刮起,迅速向城邑四周扩散开。淮夷人如一群饥饿的野兽,凶横残忍的扑向猎物,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烧杀戏虐只为狂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随着轻车传令的下达,到处都是疯狂劫掠的淮夷人,到处充满哀嚎惨叫和罪恶,整座河口大营如一座人间炼狱。
当儿子的亲卫们来汇报时,颖水王还一脸的高兴和自豪,以为自家儿子给他送大礼来了。亲卫战战兢兢地跪下说出王子不幸身亡时,颖水王一脸暴怒的跳下车,拔出王刀毫不犹豫的将其头颅挑飞,大步走到车驾前观看。
精瘦的汉子早已了无生息,身体冰冷僵硬,脸色惨白有汗水痕迹,双眼怒睁眉头紧皱,双手用力地按在胸前,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颖水王怒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亲卫跪倒一片,没人敢出声解释。颖水王手持王刀,接连砍翻四个亲卫,才指着一个浑身颤抖的亲卫吼道:“给本王讲讲”。
听完亲卫断断续续的讲述,颖水王冷声问道:“可有人追击凶手?”。亲卫回答:“副统领大人已经带着余下的弟兄们追出去了”。颖水王指了指身边的一位头领,冷冷说道:“你,给我召集人手也去追击,若不能把那一老一小两混蛋给我带回来,就把你和那亲卫副统领的脑袋给我带回来”。
那位倒霉的部落头领,连忙大声答喏,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带着手下人马,拉起几个王子亲卫,朝南门快速追去。看到边上还有一驾马车,颖水王问道:“这又是什么?”。亲卫回答:“这就是那该死的妇人”。颖水王走上前,一看之下顿时大怒,回头踹飞亲卫,大声吼道:“拿一副烧焦的尸体来戏弄本王,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四周的王子亲卫们,纷纷将脑袋磕在地上,嘭嘭直响。被踹飞的亲卫,不顾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上前几步,才颤声说道:“这确实是那妇人的尸首,制作坊周围火势甚大,我等忙着照顾王子殿下,妇人被燃烧着倒塌的茅屋压住,最后就是这个样子,还请大王明察”。
亲卫们的反应被颖水王看在眼里,也就相信了几分,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大声吼道:“该死的妇人,狡猾的孩童,我儿真是死的冤啊。来人,给我去抓大量的妇人孩童来,带回去活埋陪葬”。随后让人通知大巫祝来,并让属下召集俘虏搭建祭台,要为儿子做招魂法事。
随着逃亡人群走过城邑拐角,契老头拉着粟栎,越出人群朝颖水方向跑去。一路上眼睛不停的往四周扫视,看到泥沙滩上的一截树木桩子,顿时大喜,连忙跑过去。契老头抬起木桩子就往河边跑,粟栎顿时明白,这是要泅渡颖水。
十月初的颖水有些凉,却算不得寒冷,师徒俩一起用力,一手扶持着树木桩子,一边划水往河里冲去。没有箭矢飞来,也没听到淮夷追兵的叫喊,借着水流的冲击,契老头和粟栎齐用力,骑着树木桩子划水泅渡,顺利抵达对岸,瘫坐在泥沙岸边大口喘气。
黄昏来临,河口大营到处是浓烟滚滚,惨叫哀嚎以及欢呼大笑,隔着老远也能传来。粟栎有些伤感问道:“这地方还能剩下活人吗?”,契老头叹息一声,说道:“淮夷杂碎过后,那是寸草不生,能躲过一劫活下来的,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