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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太累了,身体强制命令大脑停下工作。安眠无梦,好像许久都没有如此畅快的感受到一个人时的快乐。
章师把我送回了家里,又忙于他自己的疲惫生活。或许这些伤痛,只是伤在了我的表面,我像个孩子一样摔破了胳膊于是就哇哇大哭;对章师而言,他们逝去的痛苦,就如同饮下一杯毒酒,腐蚀掉内脏,只剩还能一如平常的皮囊。
母亲不在家,却在床边留下了做好的饭菜。
明明吃过了很多,肚子依旧空空的。
看了看时间,自己睡过了几个小时而已,但已经精神丰富。
过了不一会儿,当我还没有吃完母亲做的饭菜,就有人敲门。
马上放下碗筷,跑到镜子面前抓头发。
开门以后,看到了大学宿舍的几个同学。
“你们怎么来了?”我很惊奇。
“好久没看见你了,大家想你。”“最近忙什么啊,都没上课”“宿舍缺个床位挺不习惯。”“轮到你打扫宿舍,你多久没干过了。”有人开玩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让我很受用。
于是坐下来聊天将近两个小时,他们向我讲了许多学校的事,班里又走了多少个人,又有多少人恋爱了。
“胡海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上学了。”
“刘建国回来上学了,果然他进了下一轮马上被淘汰。”
“溢超,你猜得好准啊。”我记得当时溢超对刘建国的下一步比赛预测过,他果真没有再往前走。
时间已经20点,几个人朝我挥手告别。
“别太伤心了。”溢超对我一笑。
“嗯,我会调控好自己的情绪。”我俩握住手。
等他们走后,心里突然打起一个结,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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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同学们离开以后,发现自己当兵的日子越来越近,2012到来的日子也仅有短短一个月了。
天空中飘着一层雾,而且越压越低。
给章师打电话,对他说明天去看看刘廷灏吧。
“明天我有事。”他把刘廷灏的住院地址给了我。
“哦,那我自己去看望他吧。”
没一会又睡了过去,整个夜里有种嗡嗡声存在,好像钻头从脑海中噬咬,把我留有的一部分记忆抹杀掉,风从这个伤口中波澜,让记忆失掉的越来越大。
我听到母亲回家的声音,她鞋子还没有换,就悄悄推开我的门,走到床前,为我塞好被子。转身长长叹气。
母亲平静的动作,却让我感动到不可遏止,泪水蹒跚在眼窝里,无数的愧疚感滂沱而至,刚才那份存有的宁静爆炸,给夜空带来微毫亮点。
如果真的别离,母亲的泪,也会滴下来。
怀揣着梦想,这么安祥的入眠。
…
按照章师给的地址,找到了刘廷灏住院的地址,双手空空的来到病房前。
脚步此时却抬不起,那血淋淋的场景重绘在记忆里。
我还是先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去。
刘廷灏并没睡着,半张着眼睛,对我点了点头。
“好点了没,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不是该祝贺一下刘廷灏从死亡边缘退了回来。
搬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还吃点什么吗?”
他摇头。
我对他抱怨,“听说昨天的比赛阿森纳又输了。”
“是啊,昨天射门20多次竟然没一脚打到门框内,真臭。”他来了兴致,于是我俩滔滔不绝谈论足球,谈完足球又谈政事。
这么和他待着直到晚上。中间刘廷灏把我赶出去,我估计他是要吃饭了,又没法动弹身子,只能让人喂。
这么想着就笑起来,我实在想知道一个190公分的“大男人”,怎么能张开厚厚的嘴唇让别人喂饭。
等到下午拿这件事刺闹刘廷灏,他给我说如果敢把这事告诉别人,就把我身上有孔的地方都拿水泥堵上。
我说你够重口味的,又和他吵嘴吵了半天。
到了晚上临走时,窗外全是喧嚣的车鸣。济南这个二线城市,已经没有了我小时候见过的风景,到处是高楼,望不到山顶摇摆的松树;听不到拥有深深内力的人吼出热爱自然的呼喊(俗称喊山)。
我们聊起了童年,那时候带着5毛钱就可以出去玩一天的时光,那时候坐在秋千上烂漫笑的岁月。
可惜,我们都长大了,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学着虚伪笑,学着假装痛,学着变成刺猬保护自己的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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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了童年,见到刘廷灏嘴上那一抹纯真。
我想我同他一样,会用这样夸张而又磅礴的表情,告诉自己曾拥有过的多么弥足珍贵。
而如今,刘廷灏会拉住亓文清替他挡下子弹。
那个带着墨镜坐在西餐厅单间沙发上,不可一世的人,是我一生的财富。
我问他,“是不是你把最后一次毒 品交易赚的钱都塞到自己口袋里了?”
他愣住了。
随后咆哮着对我喊,
“快 滚!你 他妈的 连这种事也不相信我!”
随后我真的离开了,是不是算他把我赶出去的?
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对他的怀疑,因为他戴着墨镜的后面,不知藏着怎样的诘容。
后来他还给我发了条短信。
“你不信我,不信章师,不信亓文清,那你信谁呢?”
是啊,我信谁呢?
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相信。
我的信仰是什么呢?
…
或许,信仰仅仅是一个努力追求却永远追求不到的南柯一梦。
即使马丁路德金和林肯的梦想———自由,这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夙愿。
这就是信仰吧,永远追求不到,所以为之一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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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若失的行走在街道上。夜晚仿佛比白天更加刺眼。霓虹灯陆离游闪着不同的光色,点缀着黑色帷幕上丝丝点点的斑驳。
我的记忆也是如此斑驳,是喜是忧容不得我理绪,等待的那头结局,仅仅是另一个谜题的开始而已。
…
刘廷灏的话,让我不能忘记。我相信谁呢?
也许我在成长,变得不容许自己成为配角。
…
去见了丫头的父母,几天的时间让他们衰老了很多,我对他们夫妻两人说,“我会尽她该尽的孝心。”
接着丫头父亲抓住我的手,把一块玉石的项链给我,“听说这是你戴了好几年的东西,丫头让我还给你。”
这是那天晚上偷偷去看望丫头时,留在她床边的东西。
我接过来,重新戴在脖子上。
玉很冰凉,贴在胸前停缓心跳。
…
每天都在忙碌,在别人或者看不到的地方,运转脑袋,输送着忧伤或者高兴。
丫头的病逝,我的心里充满愧疚。其实我知道,最终她没有听到我口中说出的,
“我爱你。”
张扬的青春,处在花季最美的绽放时刻,却夭折。
不过还好,茹姐从网上传给我一张丫头穿嫁衣的写 真。
我看到,那个瞬间,她笑得,那么牵强。
…
转入12月,天气一如既往的寒冷,一阵阵风如针刺,仿佛又回到了故事的始端……
在家里只是吃、睡,学习着懒惰,慢慢在肚子里积攒脂肪。
大早上六点多,被铃声吵起,“喂,谁啊?”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是溢超,出来找你有点事。”
我回想着,虽然我们是同位,是一个宿舍的,但是没有互相打过电话。
可能因为溢超比较沉默,心里会有一种不反感的排斥,可能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
前几天宿舍同学来我家看我,我觉得有些怪异,因为他的这通电话,我突然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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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疑问就是,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家庭住址的!
而且,我清晰的记得,有人说过大海不知为何消失。
但在他们临走之前,溢超劝我,“别伤心了。”
很显然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虽然在电话里答应了他,但提醒自己在今天,要保持高警惕。
他说等会儿会来接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家庭住址的?”我突然问他。
从电话中传出一种停顿的声音。
“见面我再告诉你。”他讲完这句话,匆匆挂断电话。
竟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刚把电话放在桌子上,门铃响了。
溢超出现在我面前,依旧是那种韩版的小礼服,洁白的衬衣上系着红色蝴蝶结。
而我的眼神关注在他的手臂上,一层薄薄的黑纱。
今天他带我去祭奠谁呢?
“喂,溢超,你的手臂。”
“昂,先陪同去给我妹妹送束花吧。”他略带忧伤。
“你的亲妹妹?”
他点了点头,“今天是她的生日。”
“为什么要我陪同你去?”我问。
“因为你会喜欢她的。”他咬着嘴唇,仿佛在忍受疼痛。
我会去喜欢一个死人?我在心里表示自己的怀疑。
溢超一如既往的沉默,他每说出口的一句话,都让我不知如何接下去。
溢超从来没主动,但我还记得几次他的主动:凑在窗前看我父亲的车被瓦斯引爆;说章师唱歌好听;谈论我追求耿韶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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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身边这么多人都会开车。
以为溢超是用出租车来接我,没想到他开着车来的。
“你爹的车?”我问。
“我的。”
我并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坐在了后排。
我给肖五发了一条短信,“溢超的家庭背景怎么样?”
肖五回答我,“自己去百度。”
开网页查阅之后更加担心害怕,溢姓的人几乎没有,也只能搜到唯一,他是和国 家最大的会议有直接挂钩联系的人。
这个职位几乎耳熟能详,可它到底有多大的权利,我们这个和司 法厅有关的学校,会比其他人更清楚。
按年龄来算,溢超正好能够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的孙子辈。
车子缓缓行驶,内部的空调热气吹到脸庞上,全身都冒出了汗液,粘固住衣服,弄得身上很难受。
济南的墓园,走进之后就感受到一种被怀抱的感觉。
父亲就葬在这里。
从车上下来,我就对溢超说,“等一会儿吧,想去看一下我父亲。”
“好。”他捧着花,冲我点头。
我在父亲坟前,冲他笑起来,“爸,我要当兵去了,我要变得更加坚强了。”
身后的溢超走到我前面,把鲜花放在父亲的墓前。
“这花不是给你妹妹的吗?”
“其实你父亲的死,不是偶然的,现在看到他的墓碑,我有些愧疚而已。”
“当然不是偶然的,如果没有那张偷拍我和米兰的照片,就不会发生了。”
“那张照片我也看过了,胡海拿给我看的,而且,我比你看到的要早。”
“什么意思?”我不寒而栗。
溢超转身走,并没有回答我。
我跟了上去。
直到溢超的脚步停止,我才追上他。
他停在一座墓碑前,我想这就是他妹妹的坟。
于是凑上去,看看我是如何喜欢一个死人的。
而后,我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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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超带我看到的墓碑上,写着她的名字。
耿韶晗。
“你是耿韶晗的哥哥?”我问他。
“所以我说你会喜欢她,因为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要追求她。我当时还不相信你能成功,没想到你不仅成功了,还让她死掉了。”
“你是她的亲哥哥?”
“同父异母吧,但是,这个妹妹是我从小就特别照顾的。那时,我还不能叫她亲妹妹,因为她的身世有些特殊。”
我想起那个雍华的女人所说过的话,那些关于耿韶晗悲惨的遭遇,她从小就没有亲生父亲。
“虽然我叫她妹妹,可是按辈分她是我的长辈还。”溢超笑笑,“本来妹妹不会死的。因为有一次,她突然来我家翻箱倒柜说需要钱。我并没有在意。”
“而在那次她的寻找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那天,她第一次叫我哥哥。”溢超讲着往事,满面愁容。
“我想你找我有你的目的吧。”我说。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妹妹死后,我翻开她的日记,知道了她为什么要钱。”
溢超抬起手指着我,“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
“李琦,她真的很爱你,你是她的初恋,是她在日记本中幻想的唯一。”
“可惜,她选错了人。”我默默哀痛。
“也许最初,她并不爱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但当她爱上你,就义无反顾的抛心抛肺了。”
“所以,李琦,你算是我的仇人吧。”他冷笑。
而这些,不是我想要知道的,“我父亲的死为什么和你有关?”
“你知道的,刘建国都能让我帮他挺进一个全国类型比赛的决赛,只是偷偷摸摸做点小意外,更不在话下。”
“也就是说,是你杀了我父亲。”我抓住他的领子。
“你想想,咱们学校门口这么多学生存在的地方,怎么可能通过瓦斯车,而且明明是两辆车相撞,相关报道的死亡人数只有你父亲一人。”他露出张狂的笑容,“我设下的局,你们一个个往里跳。你、陈宸、胡海、章师、刘廷灏,都掉在了我的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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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杀我父亲?”我问他。
“当然是因为你。”他说。
“我怎么招惹你了?”我问他。
“其实,我活的很累。因为自己处在这个家庭里,必须低调和沉默。但我也是人,也有情感,你父亲和大海、陈宸的死,都是一样的。”
“陈宸死了?”我大惊。
“信不信随你,不过你是见不到他了,除非你也去陪他们。”
我是不是可以用各种贬义词形容溢超?
“他们死的原因是?”我问。
溢超说,“从开学第一天,我就喜欢米兰了。”
米兰……
“我没法对她表白,只能控制自己隐藏在背后暗地保护她。”
“难道只是因为我去接米兰而炸了我父亲的车?难道只是因为陈宸和米兰恋爱所以才……”
“嗯。”溢超点点头。
“为什么杀大海呢?那你为什么不杀章师呢?为什么不杀我呢?”我咆哮。
“杀胡海,只因为他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话?”
“还记得我们中队长处理你和陈宸问题的时候,胡海插话说了一句,‘不只是三角恋关系吧’。”
我努力回想,好像就是中队长告诉我父亲出车祸的那天,大海说过这句话。
“就因为这个?”我问。
“足够了。”他说,“我没想到章师会撤销掉他在公 安 局的档案,不过因为大海和亓文清的死,章师的事还会被翻出来。”
“什么意思?”我仿佛不能理解。
“想除掉大海之前,我利用了他,用钱让他替我做事。”
“收买?”
“还记得那次去大观园斗殴的事件不?都是我安排的,让胡海带你到一个地方,再让陈宸出现和你起纷争。其实,胡海和陈宸叫的人,都是我事先安排好演戏的,只演给你和陈宸看,而没想到你把一切都推脱到坠楼身亡的她身上了。那张偷拍照片,和章师会动手打陈宸,都是我没有想到的,于是利用这些,让你们几个离间。我又给陈宸伪造了一份五级伤残证书,让章师背上罪名。他的逃逸,让我又安排了人出现在他身边走上贩 毒这条道路。”
“你想用这种方法整死章师?”
“没错,我让他赚了很多钱,可他没用这些钱挥霍,而是用来洗掉自己的脏点。我很佩服这人,如果我和他能共事,一定会成就任何事。还有那次陪刘建国参加比赛,听到他唱歌,让我觉得他是人才。”
“这是没让他死的原因?”我冷笑。
“没错。因为咱俩是同位,我也不忍心对你下手。”
“不过,你让耿韶晗死掉了,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那接下来大海和刘廷灏贩 毒?”
“你想听就告诉你,胡海把你身边朋友的事都告诉了我,于是我给了胡海定金,让他帮我进口毒 品,我想他会去找刘廷灏,而刘廷灏一定会找章师,这样又把你们栓在一起了。后来截掉了他们最大的一批货,控制了胡海的父母。胡海根本没法把钱还给我,所以我给了他一把枪,让他自己看着办,是他死还是他的父母死。”
“因为大海心理承受能力很差,如你所想,酿成悲剧?”
我攥紧了拳头。
“可能这悲剧有些残忍了。”他笑。
“你 他 妈也知道残忍!”我一拳打在溢超脸上。
“你会付出代价的。”他挨了我的拳头后,捂着脸冷笑。
“你觉得自己这么厉害吗?”
“你不信我就让你看看权力的伟大。”他张狂的样子,令我愤怒,我又冲上去给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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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将我的愤怒贮存在拳头上,然后击打,释放自己以免爆炸。
原来,这就是悲剧的起因,只是因为爱。
我相信米兰一定不懂得,有人为了她,杀人。
默默做着这么多,溢超你能得到什么?
没想过身边会有城府这么深的人,当我还在找寻我的目标时,却已然被困在栅栏里。
我们在随着年龄一点点成长,经历风雨才读懂保护自己的心术。当被伤得千疮百孔,满身去不掉的疤痕已经没有疼痛感,依旧笑着哭着追逐。
晴了的天,晴了的心情。
溢超把一切告诉我,像是居高临下的嘲笑,明明知道一切了还是无能为力。
事情会如此结束吗?
他还会这样默默保护米兰多久?
会不会有一天米兰也和丫头一样患了绝症,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
可哪来这么多公平,世界上拥有精确无比的天平,它却被放在凹凸不平的斜坡上。
运气好的话,天平会把你捧高,就像溢超。
而我,是个试图搬动天平的傻 瓜,那精确的仪器上抹满毒 药,触碰到它的瞬间,已经灰飞烟灭…
于是,我选择逃避,去一个新的环境里。
我还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样子,也许已经忘记了姓名和初次邂逅的场景。
我躲在家里,只依靠网络和熟悉的人交流。
而似乎事情还没有结束,因为刘廷灏和亓文清、大海的死,章师又要重新逃亡。
再次进入公 安 局审讯时,母亲面无表情好像不认识我。
我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章师在哪,我很忙,我明天就要去当兵了,让我回家和母亲呆一会儿行吗?”
而回到家,母亲也没有和我说话,只是默默替我收拾行李。
虽然章师又被通缉,可他还是答应明天开车送我去军检。
母亲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替我织毛衣的最后几针。
我拂开袖子,看着丫头和耿韶晗咬过的伤口。
“妈,我真的不娶别人了。”
“你的她真的死了?”母亲问我。
“嗯。”
“随你,但我相信,那些只是逝去的曾经,都只是记忆,不是一生的羁绊。”
母亲笑了,“孩子保重。”
我也笑了。
睡前茹姐给我打了电话,她现在到香港了,明天飞巴厘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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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会儿就睡醒了,不知不觉,熬到凌晨两点多。
母亲那屋的电视还微微响着声音。
关了电脑,看着墙边收拾好的那一大堆行李,默默咬痛嘴唇,直到尝着血的味道。
也好,最后因溢超还看了父亲一眼,我想他会在天上保佑我的。
遑然不知我的明天在何方,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日子就要到头,该怎么修成正果。
我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来敲我家门。
更没想到的是敲门的正是domo。
她戴着m L b的棒球帽子,我曾经去银座逛过要将近700块钱。她把帽子压得特别低,挡住了表情。一件圆领t恤上带着本·拉丹的印花。
看着她的衣服,脑袋里热热的,精神头又上来了。
我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她进门,她摆手拒绝,“我来只是想谢谢你。”
我的天,大半夜来了就说这个?虽然domo是要谢我告诉了她茹姐的信息,但也没必要大半夜来啊,而且她俩还要坐飞机出发呢!
不对啊,她俩不是到香港了吗?怎么domo出现在我家门口?
她对我表达完谢意,就转身离去了。
送走domo我接着给虞囡茹电话,她已经关机。
母亲在屋里埋怨我,“还不睡都几点了!”
“哦,我知道了。”于是乖乖回了床上,很快就又沉浸梦乡…
第二天早上是被茹姐的电话叫起来的,才6点钟。
“你昨天半夜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虞囡茹开门见山。
“那个,domo来找我了。”我吞吞吐吐的,“姐,你没去香港。”
她从电话那头沉默不语。而过了很久她才说,“我还是移民了。”
“那你现在在济南?”我问。
“嗯。”
“既然你没事,送我一程吧,今天去军检。”
“你今天就要去当兵了?”她吃惊。
“嗯。”
“好啊小琦子你也不告诉我。”她假装生气。
“那你一会儿来送我啊?”我讪笑。
“好。”
300(最终章)
天空中下起了雨,噼里啪啦敲打在地面上,泛起斑澜的水花转瞬即逝。
我们都是天空中微不足道的小雨滴,被无视,被当作不存在。可当大家聚在一起,在厚重的云彩里搏击而发,就成为了像一条条斜射的光线一般,给生物的视线前挂上一幕窗帘。
雨天总是悲情的,那是天空的哭泣。它虽然庞大,却只有它自己明白,孤单的滋味。
化成灵魂的你们,轻轻地吻着储存满泪水的云朵。
…
几个小时之后,我,章师,虞囡茹坐在同一辆车上。章师在前面开车,我和茹姐坐在后面。
“其实我老早就想认识你了,”茹姐对章师说,“有情有意的好男人。”
茹姐这一句话呛的章师差点把方向盘撒手。
我在旁边唱起张镐哲的《好男人》:
“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好吧你闭嘴你赢了!”茹姐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一遍敲打我的背。
在反光镜里,我看到章师笑容灿烂。
今天光线很暗,雨又如呱呱坠地的婴儿啼哭,其实车子需要开慢点。
章师开车像是在飞,这就是年少轻狂的不羁和激 情吧。
章师打开收音机,首先是国际新闻。
“今早,香港飞往印尼巴厘岛的GA863次航班因遭遇台风被迫停降……”
“幸好没离开济南。”茹姐拍着胸前,“我说863不是什么好数字吧。”
“你好像对新闻很感兴趣?”章师回头看着茹姐,他的眼睛就像两把挡雨刷,睫毛呼扇呼扇。
章师还把音量调大。
“姐,快到咱学校了。”我望着窗外已经湿润的路面,感叹,“那些匆匆逝去的曾经啊!”
我歪着身子问她,“为什么又要移民了?”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下定决心了。我已经是父母的累赘了,不能再耽误他们的工作和仕途。”
我做了个虔诚的双手并合动作,“看来你是迷上印度教了。那你的domo怎么办?”
还没等茹姐回话,就这么巧的,此时新闻念了一条短讯,“今天凌晨3点半左右,一身着本·拉丹t恤,戴着棒球帽的女子在xx小区割腕自杀,经抢救无效死亡……”
“我把事实告诉她了,不能为了自己的倔强赔上这么多的东西。,我想domo会想开。”虞囡茹微笑,眼神都是澄澈,“咦,那个xx小区不是我家嘛?”
突然我想到什么,张嘴又合并,我在脑海里过滤那段对话,还是茹姐你对我说的。
domo说自己会因虞囡茹的离开而自杀,且她说到做到……
不知茹姐还记不记得。
但我不愿再提,而是转变了话题对着章师说了句,“哥们,别逃跑了,自 首吧!”
我已经看到了学校的教学楼。
“哼!”章师冷笑,然后突然回头对我说了句,“你刚才说什么?”那种挑衅的口气。
我摇下了玻璃窗,雨水从小空间里滑入车内,车子已经对准了学校大门。
这里的地面还是黑色的,因为父亲曾在这里经历了死亡爆炸……
章师从驾驶座往后伸出一只手,掐住我脖子,依旧是挑衅的样子,“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身子都要站起来了。
“车!”茹姐突然破喉喊叫!
面前很近的地方有一辆卡车!而时间根本不允许章师转动方向盘!
我看着朝我们飞来的卡车上,竟然没有驾驶员!
“溢超!”我大喊!
“啊———!”
…
爆炸了。
瓦斯和汽油肢解了我们三人。
我看到章师的脑袋从脖子上飞出去,我看到茹姐瞬间成了灰烬,我看到自己的灵魂随他们一样飞往天际。
雨水很快浇灭爆炸引起的火灾。我们就这样被雨水淋洗,成为再也不会出现的生命。
…
我是一名往天堂跑的运动员,起点,是父亲死亡的地方……
溢超让我知道了,原来真有无所不能的权利……
报道会讲,“这起意外和数月之前的事故如出一辙……”
仅仅是意外。
…
我并没有上天堂,而是在往天堂的路上努力奔跑。
父亲在那里等着我。
这一路上,每当我孤单无聊,总会想起你们……
喂,章师,等等我,我听不见你的吉他声了,我见不到你这个老男孩了……
喂,虞囡茹,你的澄澈眼睛瞎掉了,需要我扶着吗……
喂,丫头,我去看你了,听着我在天堂对你说,我爱你……
喂,父亲,我终于学会坚强了……
喂,我对自己说,你还有那些匆匆逝去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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