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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的门被人缓缓推开,入目的是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青年,墨色长发被一根木簪半竖在脑后,神色清冷,气质脱俗。
修长的手指间是一根通体莹白的玉笛,在阳光折射下散发着淡淡荧光,但此刻这根玉笛被青年握在手中已然成了陪衬。
青年一双本应多情的桃花眼微微敛起,五官精致身姿笔直,静静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从画中走出的不染凡尘的仙人。
好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来人正是换上了一身国师袍的时尧,上个世界在古代生活了那么久,自然早就适应了穿古装的日子。
现在乍然再次接上长发,换上长袍,非但毫无违和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能让人产生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这边诡异的安静与片场嘈杂的氛围格格不入,自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刘彦承拨开人群走到了时尧的面前。
两人互相对视半晌,刘彦承突然低声对身边的助理吩咐了一句,助理点点头,小跑着从化妆间里拿出了一支眼线笔。
在众人的目光中,刘彦承又一次扬手抬起时尧的下巴,这次时尧的视线从那根眼线笔上一闪而逝,并没有躲闪。
刘彦承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抬笔轻轻在时尧眼下一点,明明只是一颗小小的泪痣,却仿佛将仙人拉入了凡尘,万事万物不再是过眼云烟,从今往后仙人也要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在这世间挣扎,体会世间的七情六欲悲欢离合。
“小国师是人不是神,去吧,定妆照分为两组拍摄,先拍一组月白国师袍的,然后再拍一组小国师深处庆国宫廷一身烈焰红装的。
化妆师记得下一组的妆面要更浓郁一些,不能再像这次的妆容这样清冷,最好将他化成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我要看到一朵开在地狱的曼珠沙华。”
刘彦承说完深深看了时尧一眼,就率先大步往拍摄定妆照的场地走去。
一路上,时尧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无他哪怕是在群星汇集靠脸吃饭的娱乐圈,时尧的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要不是他那尴尬到令人发指的演技,现在也能凭借一张脸杀出重围了。
————
咔嚓咔嚓的相机拍摄声音络绎不绝,摄影师激动的声音也不断响起:
“再往左边一点,稍稍抬下手,对对,就是这样,好好,不要动!”
时尧正穿着那身红色长袍,特意加深的眼线更是衬托着那双眼睛带着钩子随意一扫都是十足的令人心颤。
此刻已经是晚上,夜幕下垂满天星子,时尧站在灯火通明的皇宫深处,身旁是一颗盛开着满树花朵的桃树。
深深抬起一只手臂,宽大的袖摆向下滑落,露出一截如玉的小臂,他的掌心正拖着一片飘落的粉色花瓣。头颅稍稍扬起,漆黑的眸子怔怔看向皇宫中那座最高的楼宇。
两组定妆照终于拍摄完毕,一组是白日里白衣翩翩清冷脱俗的国师,一组黑夜中红衣烈焰灼灼其华但却被困异国的美人。
剧组众人的目光都被场中的美人吸引,刘彦承的目光也紧紧注视着场中的那一袭红色身影,手指轻轻摩挲自己的嘴唇。
这一天他几乎都跟在了时尧的身边,无他,只因为他对时尧很不信任,想要试探一下这人。
同时也是想要要繁重的工作让时尧知难而退,若是时尧主动提出离开那么白一臣那个黑心眼的也不能责怪自己。
因此,上午先是让时尧去拍摄了第一组定妆照,结果出乎意料,时尧的镜头感特别好,眼神动作也非常的到位,摄影师兴奋地不停拍摄,让他也无法强行挑出毛病。
下午他又安排了时尧的第一场戏的拍摄,拍摄的是时尧从朝廷请缨,孤身一人离开北安国的大场面。
出乎刘彦承预料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时尧无论是情感还是动作都表现的异常贴切,哪怕是近镜头下细微的一个眼神的变化,都表现到了极致。
到最后这部分的拍摄竟然是一遍就过了,刘彦承反反复复将这段看了几遍,不得不承认,拍的好,真的很好。
也是这会儿他才摘下了对时尧的有色眼镜,正视起了这个演员,当然,他还有最后一个考验就是眼看看时尧红装时的表现。
也就是晚上这会的第二组定妆照的拍摄,时尧果真没有让他失望,拍摄出了他最想要的小国师的感觉,刘彦承察觉到了自己心脏快速的跳动。
这个演员,合该是为演戏而生,合该成为他的主角。
这是个被蒙尘了许久还未被人发掘的宝藏,还未被其他的庸俗之人玷污,他要捧他,下部戏,下下部戏,一步步将这个演员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璞玉捧成影帝。
然后他们合作的戏也必将成为最好的作品,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只要一想就能让人热血沸腾,刘彦承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再一次沸腾了。
这个人,他要定了,幸好,幸好他是第一个发现这座宝山的人。
不,不对,刘彦承突然起身,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身旁之人的手臂,他不是第一个发现的,还有一个人在他之前就发现了时尧——白一臣!!!
他不能让时尧就这样被白一臣这个败类给祸害了,还记得白一臣上午给自己发消息时亲昵地称呼时尧为阿尧。
呵!肯定是因为阿尧的美貌才吸引来了白一臣这个败类的窥伺,他一定要将阿尧从白一臣手中救出来,然后好好保护阿尧。
毕竟阿尧这么优秀,圈里圈外那些满脑子废料的家伙一定会被阿尧吸引,好在他的家室足够为阿尧遮风挡雨,他倒要看看谁还敢动他的“子期”,艺术不应被这些粗鄙之人践踏!
刘彦承用力地抓着杨荣的手臂,早已没了那忧郁艺术家的范儿,此刻他恶狠狠地瞪着杨荣咬牙切齿道:
“回去告诉你老板,阿尧归我了,有事就让他来找我,不要再来骚扰阿尧,不然见他一次我就揍他一次,听到没有?!”
杨荣:“......???”
虽说杨荣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好不容易接受了时尧摇身一变从花瓶转型成颜值与演技并存的势力派这一事实。
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是刘导在看了时尧表演后还是想要为难时尧,他要如何有底气地与导演扯皮的情景模拟。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刘导最后对他说的不是什么对时尧鸡蛋里挑骨头的找茬,而是话锋一转,抡起铁锹直接来撬他们白总的墙角了。
这时他才知道被遣返出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自己被遣返出组,但是白总的小情人却被人扣下了,这胆大包天的人还特么是白总的兄弟。
总之不管杨荣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感叹社会主义塑料兄弟情的,刘二少已经无情又坚定地将时尧当成了自己人。
杨荣能怎么办?没办法,最后他只好拿出杀手锏,找家长了。
然而他的大家长,白一臣此刻已经身处大洋彼岸了,因为时尧进组这几日家里都没有人,所以白一臣安排了国外的行程。
接到电话的时候,白一臣刚与赵特助办理完酒店入住的手续。
站在落地床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看见来电显示不是时尧的名字时白一臣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失落,但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
“喂?”
“白总您好,我是杨荣,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这里有一些关于时先生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听到时尧的名字,白一臣的表情又一瞬间的舒展,声音中也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
“恩,阿尧今天在剧组还适应吗?没有被人欺负吧?”
电话那边又一瞬的沉默:“白总,是这样的,时先生今天的工作表现的很好,然后刘导就很‘关注’时先生......”
白一臣并没有GET到杨荣话里的未尽之意,还在遗憾没有亲自看到阿尧认真工作的样子,在心里略微感叹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
“彦承那边是我拜托他帮我暗地里照顾阿尧的,他那边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这边亲自向他道谢。”
杨荣心里一颤,心说您的头上马上就是一片青青草原了,还感谢呢,想想,他都替自家老板感到心酸和可怜。
此刻在杨荣心里,那个阴晴不定一手遮天的霸总形象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挥着小皮鞭,在草原上牧马的凄惨小可怜。
杨荣语带怜悯地说道:“白总,刘导有段话让我帮他转告给您,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他让你转告,那你就说吧。”
于是,杨荣就把刘导那段抢人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制了一遍。
这回轮到白一臣沉默了,好半晌白一臣才用听不出情绪地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杨荣又听话的复述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没等他说完,通话就被挂断了。
另一边的总统套房内,一部被摔烂的手机顺着墙壁缓缓滑落,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