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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失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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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Jack的指引下,沐辰来到穿过F区与B区交汇的边线,右边是看不见尽头的房屋,层层叠叠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建起来这样的危楼群的,嘈杂的人声混杂着各种叫骂和吆喝,沐辰刚刚恢复的听力有些吃不消。

    人多,不仅吵,还很脏,小小的平民区要塞下几十万人,每天产生的垃圾自然是数以吨级。以前都运往国外的洋垃圾如今只能自己消化,一股刺鼻的恶臭萦绕在沐辰的鼻尖,五感相较常人敏感度爆表的她表示受不住。

    左边,是另一堵高墙,没有W市外围那么高,但十层楼的高度也让人叹为观止,长长的内墙随着F区的平民楼不断向远方延伸,墙上的驻军看起来比外墙只多不少。

    沐辰总算明白为何W市像Z国民国时期搞抓壮丁了,攘外安内同时进行,士兵再多也不够。

    一个士兵,一个工人,两人很快通过了B区阻隔F区用的入口,进入到了正常的区域。因为沐辰的目标是B区内的军属居所,Jack的工人身份是进不去的,但三块压缩饼干的价值远远高于刚才的半个小时导游费。Jack是个实诚人,告诉沐辰有需要随时去D区找他,工作地点和家庭住址都告诉了她,沐辰其实不甚在意,就算损失,也不过是两块饼干的事情。

    通过两扇大铁门,家属区排在西边,里面的人除了老人和孩子,基本都给自己找了工作。他们心里都清楚,光靠家里的士兵是不行的,刀头舔血的营生,说不定哪天就被移出B区了。相比起拥挤不堪的F区,无论D区还是E区都算不错的选择,尽管累了些,但只要还能动弹,没出大错,一份安稳的工作就是普通人安身立命之本。

    没出事之前,沐辰相信这里是岁月静好的,如今大战落幕,死难者除了一块铁牌,家人拿不到半点遗物。士兵哪儿有遗物,全身上下都是军队发的装备,若是死于变异体之手,怕是连碎片都夺不回来。

    到处是争吵声,哭喊声,摔打声,六万阵亡的士兵,就算每人只带一位亲人,也是六万将被清理出B区的居民,想想F区的情况,有人不愿意是正常的。

    第七舰队的家属区与联合作战司令部的家属区是分隔开的,彼此并不打扰,第七舰队的人少,所以连带着家属数量也不多,比起外边显得有些空荡荡。移居的工作正在进行中,跟旁边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第七舰队的家属们非常平静。

    “你好,我想找RichardWan的亲人,他是第三编队第四小队的队长。”沐辰找到看起来就像后勤官的军人,认真地打听道。

    那人诧异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会,问道:“你是?”

    “哦,我是第三编队集训J小队的,跟Richard是同乡,想慰问一下他的家人。”沐辰亮出了属于第三编队的标志,后勤官立刻露出了笑脸,但很快脸又耷拉了下来。

    “Richard的家在第六排第三个单元。他是中尉,家人可以住在独立屋里,不过,今天是清退日,他们必须在日落前离开B区。”后勤官很难过的说,看起来跟良翰小哥交情不错。

    “空出来的房子,给谁住?”沐辰跟他道谢后顺嘴问道。

    “你不知道吗?上头征兵的命令已经正式下达了,很快会有新的军属住进来的。而且第22团会暂时住进这儿一段时间,之后再返回M市。”后勤官回了一句,然后转身去忙了。

    时隔许久又听见了M市的名字,沐辰默默地站在原地一会,才向良翰小哥的家走去。

    根据他的自我介绍可知,良翰小哥是家中独子,上头父母双全,养了只叫旺财的边牧。感染爆发前不久刚结婚,妻子也是华裔,如今岳父一家也跟着他住。

    “我老婆怀孕了,预产期就在下个月,等这儿事情结束,去我家吃饭啊,我妈煮饭特别好吃。”他的笑脸有些模糊,看吧,人的记忆多不牢靠。

    按响门铃,里边正在打包的声音被打断,有人走到门前说道:“再给点时间吧,我们东西比较多....”

    “....你好,我是良翰的朋友,来,看看他的家人。”沐辰知道误会了,赶紧说明情况。

    门锁被打开,一位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看长相应该是良翰小哥的父亲,他热情地将沐辰迎进门,扬声招呼正在忙活的家人。从里面又出来两女一男三位年纪相仿的老人家,应该是良翰小哥的妈妈和他的岳父岳母。

    最后是挺着大肚子的Joanna,以及她的妹妹Krystal。

    被热情招待的沐辰有些不好意思,寒暄之后从怀里拿出了良翰小哥的铁牌,是Olivia托她带来的。Joanna捧着这块小牌子,温柔地笑了一下后紧紧地拥进怀里,滴滴眼泪掉落。

    “他很勇敢,保护了许多人。”沐辰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憋了半天才找回舌头。

    “非常...非常感谢你,专门过来送Richard的东西。今天是清退日的最后一天,没法子留你吃饭了。”Joanna稳定了一下情绪,带点哭腔地对沐辰说道。

    “如果不嫌弃,等我们到F区安定下来后,再请你来家里吃饭。”良翰小哥的妈妈轻柔地拍拍儿媳的背,对着沐辰微微一笑。

    沐辰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又涨又疼,她从背包里取出大部分的压缩饼干放在地上,匆忙地告别,逃似的离开了。

    如果我的父母失独,是不是也会像良翰小哥的父母一样,露出这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呢。沐辰心里非常难受,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平息胸腔内的惊涛骇浪。

    找了一整圈,她终于看见了刚才的后勤官,跑到他身前站稳,后勤官猛地被突然出现的沐辰吓了一跳。

    “伙计,请问,如果用我的份额,能不能让Richard的家人留在B区里呢?”沐辰非常急切地问道。

    “这.....我真做不了主,你得找上头申请吧。”后勤官有些为难,虽然他也很想留下Richard的家人,他老婆眼瞧着要生了,F区可没有妇保医院。

    “那我去哪儿申请呢?!”沐辰特别着急,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度。

    四周戒严的守卫还以为她与后勤官起了争执,端着枪靠近她,其中一个不由分说地就想把她按在地上,手刚碰到沐辰的右肩,就被她条件反射地来了个过肩摔。

    这下事情大发了,后勤官都没来得及解释,守卫们纷纷举枪准备射击,沐辰见状心中冒出一股邪火,拳脚并用将近处的四五个军人打倒在地。一时间哨声大作,不远处的巡逻队立刻向这边奔来。

    眼里都快冒出火的沐辰更气了,Dan的死,良翰小哥的死,被Wilson当做诱饵,被蜘蛛娘差点打残,被巨狼鄙视,回家的路越来越长越来越远,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非常生气。

    她将背包随手丢在地上,露出了背上的刀鞘,缓慢地拔出横刀,浑身上下流露出的弑杀和怒气惊得后勤官退后几步,到嘴边的叫停声被他咽了回去。

    一张大手盖住了她握刀的手,沐辰心里一紧,有人靠近,她居然没有发觉。下意识就想抽刀横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够了。”

    Anouk冷若冰霜的脸印在她的眼眸,沐辰在他的目光中缓缓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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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ck:杰克

    Richard:理查德

    Anouk:阿努克

    Joanna:乔安娜

    Krystal:克丽丝托

    Dan:丹

    Wilson:威尔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