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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付出与回报
莫大意向酒杯斟满酒，发现桌子上多出的一副碗筷非常刺眼：“三个人吃饭拿四个碗干什么？快收起来。”
小天没有听从，坐在凳子上吃饭，似乎还没接受小妹离家的事实。
姜玉晴端上最后一盘菜时也顺坐下来吃饭，“小语几天没打电话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眼皮也老是跳得厉害。”
“都上高中了，还有什么可担心。”大意不耐烦地说。
小天低头吃着饭，只听见青菜在他的嘴里咬得鼓鼓响，突然不满地说：“虽是高中，但小语毕竟还不满13岁。山高皇帝远，若真有个急事，她……”
“上次通电话，就觉得她情绪不对，我真有点后悔让她走了。”说到这里，姜玉晴长叹一声，那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姑娘，怎么就让这么好的闺女离开了。
“谁到一个新地方，不需要适应？”莫大意沉闷地大饮了一口酒，语气不太好地说，“将来小天读大学前往外地，你又整日担忧这担忧那，你就不能省省心。”
“说的什么话，我担心女儿还有错了？你不关心，还挡着我去想女儿。她要是知道了真相，想不开怎么办？我们都不在身边，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往哪儿哭去。”此时的姜玉晴将心底的担心全说了出来。
“什么真相？”小天放下手里的碗和筷子，有些颤抖地问，“我看夏叔看小语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你们不要告诉我，小语是夏叔叔的孩子？”
姜玉晴知道此时也瞒不住了，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莫小天显然被震撼住，亲兄弟都明算账，世间哪有帮非亲兄弟供养孩子的好事？
在B城的小语在客厅里转悠着，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回去？一来这么久不联系家人怕他们多担心。二来她也想说再回去读书，又怕不小心漏出了马脚。
这件事在她这里演绎了很多遍，什么结果都想到了，但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很多事情不单单她说了算，这里夹杂了太多人的想法和情绪。
“莫小语，你怎么这么怂包，打个电话还左顾右盼？”
此时门开了，向杨快步进来：“小妹，你在犹豫什么？”
“想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想打谁呢？打不过，告诉我，我帮你。”说着向杨把盒饭放在茶几上，“快把饭吃了，看你瘦弱不堪的样子，着急，干着急。”
“我已经吃过米粉了。”小语将盒饭推给他，“我离开教室后，在路上碰到一个发传单的活动，只可惜他们明天不要人了。杨子哥，你人聪明路子多，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你同学怎样找到发宣传单的兼职？”
向杨的脸一黑，有种不被重视的挫败感：“怎么老是包子和米粉，这些是不够营养的，你还在长身体，不能胡乱来。杨子哥不差钱，别再想着找工作了，你在没有决定回家前，就在这儿呆着，每天该学习还是学习。杨子哥不喜欢洗衣服，不爱搞卫生，你每天就负责这两个事，吃住都是杨子哥的，另外还付你一些零用钱。每天做完了事，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学习。”
小语嘟了嘟嘴，带着征求的语气问，“要不买一套餐具，我做饭，不仅吃上卫生、可口和营养的饭菜，还能省掉一部分开销？”
“准了。你先把饭吃了，杨子哥要忙一会。”说完向杨进入房间，“啊，这是？”
听到惊讶声，小语急忙走过来，险些被椅子绊倒，歪扭地走门口，“发生什么事了？你是指房间被收拾了，多大点事儿。”
“小妹，你太勤快了。”这时，向杨从钱包里抽出2张百元钞来：“这是你的劳动费，你需要什么就去买什么。”
两张毛爷爷对于小语来说非常的刺眼，她木讷地盯着他，心想他在预示什么。
“拿着，你的劳动成果，付出了就会有回报。”向杨把钱塞给小语后，进入房间接电话。
兴许是被刚才的毛爷爷刺激了，小语终于拿起了电话，按了家里的号码，接电话的是兄长，但能听见父母说话的声音。
“小语，你还好吗？”
温暖的声音与此时的处境，小语在内心深叹一声，但是还要装作开心的模样：“哥，你回家了，爸妈有没有在家？”
“爸妈在家，你上学了吗？新学校怎么样？一切还习惯不习惯？”小天每说一句话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说漏了嘴，带给妹妹的就是深海。
“学校很漂亮，班上读书的氛围很好，一切挺好的，不要挂念。”小语压抑着心中的委屈，每说一句谎言都割着她的心，原来谎言不止在割着别人的耳朵，也在刺着自己的喉咙。
“没有水分？”
“当然。”
“哥想好了，以后考C城最好的大学。”
小语一脸的开心，抿着嘴，忍住不哭地说，“真的吗？太好了，我会每天都祈祷的。”
“哥什么时候说话食言过？爸妈在旁边，你跟他们说说。”
莫大意抢先抓住听筒：“小闺女，你可打电话回来了，你妈都跟我急眼了，是不是开学了，是住在家里还是学校？有没有新的朋友？”
“学校很好，同学也好相处，以我的适应能力，一切难题不在话下。”小语假笑着说话，这些违心的话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割着她身上的血肉。
“让我来说几句，快点。”姜玉晴从丈夫手里抢走听筒，“小语，身体好吗？”
“妈，挺好的，一切都挺好。”小语的眼睛酸得不行了，打转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在手背上，却还假装着没事儿一般，“吃得好睡得好学习也好，倒是你们让我不放心，整天在外头干活，又不注意身体。现在少了我这个花钱货，你们就少干点活。”
“爸妈好得很，不要挂念家里。”
“妈，放假了，我就回来。”
“好，好，我们在家里等你。”
小语忍不住哭起来，说话也含糊不清了：“回家后，我可以在家里读书吗？我不想离开你们那么远……这里没有爸爸妈妈和哥哥……这里的人跟我们那儿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小语别哭。”
站在不远处，向杨拿着一张纸巾递给她：“咋哭了？”
小天接过电话：“小语，眼泪会让我们看不清前方的路，所以我们不哭。”
“哥哥……我……”
“你一个人在外，要学会坚强。若是真的想家了，就回来吧，不要硬撑。我和爸妈一直在家里等你回来。”
突然风雨或烈阳下面的劳作背影又跑到了眼前，小语抹掉眼泪：“我不哭，我坚强，我一定学成归来。”
“这就乖了。”
每次听到一个乖字，小语的心儿就无比剧痛，如今的她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吗？
“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永远是你最好的家人。”
“我要去上课了，拜拜。”小语实在说不下去了，生怕演下去就漏出了问题。
还没等对方说再见，小语就无力地合上电话，哭倒在沙发上，假如当初多点心思，就不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就算当初知道了，命运能由自己选择吗？
一路顺风和两全其美在人生的字典里只是一个故事。
向杨严肃地责问：“你在学校？你为什么撒谎？”
“我……”小语被石头堵住了喉咙，她是多么无辜，人生把她戏弄了，还得找一堆废柴来堵住破烂的河堤。
“小小年纪就撒谎，你难道要撒谎一辈子吗？当你有了第一次撒谎，你就会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然后不停地撒谎下去。”向杨放低声音，坐在沙发上，“你知不知道，当你的人生里被谎言铺天盖地占满时，你的人生会留下很多遗憾，你懂吗？”
他的气愤和指责，吓得小语傻愣在那：“我没办法，我不能实话实说，不然远方的他们会为我着急，为我操心。他们为我操心了十三年，你知道十三年是多长的一个时间吗？它们像十三万斤石头压着我。”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有多无奈。”
向杨的心软了，想给她一个肩膀靠着，想告诉她：他愿意帮助她，帮她不过是一点点小力。可是他突然发现她对自己有着无数的戒备心理。
“如果你相信我，把你的难题说出来，虽然不能说一定为你指点什么，但一定让你轻松一些，至少没有那么压抑和内疚。”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是你收留我，我才不会流失街头。你知道吗？
直到这一次，我才知道是父母给我十三年的安稳睡眠，让我做了十三年的美好梦境；
直到这一次，我才知道父母给了我十三年的饭吃，不然早已虚无缥缈，化为灰烬；
直到这一次，我才知道读书是一个多么不容易的机会，他们用汗水换成学费让我读书，让我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小语说着说着就哭倒在沙发上，一身在颤抖。是啊！那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就算她来这儿前得知了真相，那么她还是会回到这儿的。因为给父母减压，改变家里的命运，是她懂事以来的目标。
向杨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小妹，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如果你现在不想说，就不要强迫自己。”
“真心感谢你！你让我觉着世上好人多，你的恩情，我一定牢记在心，就算死，也会将这份感恩带去地狱。”
“呸呸，说什么傻话，我帮你又不图回报，你可别死啊，地狱啊，我好歹是一个正能量的大好青年。”
小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心里大作战，从沙发上起来，盯着地板深思一会，又走到阳台，默想了一会，拉上窗帘，走到他面前：“我听别人说过，一个男孩子对你好，是有目的。你是一个大少爷，长得好，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追求你，而我什么都不是，但我还是知道有些……”
一路走来，小语不敢轻易相信一个人，为了能安心暂时住在这儿，一定要探讨他帮助自己的真正目的。
如果他是梦中的林总和骗子阿姨一样，她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走哪条路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他们说做生意有风险，人生不是到处充满着风险吗？有风险就不走，可以吗？
除非死了，对了，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不，不行，死了的人可以闭上眼睛，看不见听不见，可活着的人就该为死了的人活受罪吗？
爸妈是无辜的，他们养了她十几年，不应该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能这么自私，老天都不允许她自私的死掉。为什么，为什么，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手在发抖，顶着强大的思想压力，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在一阵思想斗争下，小语哭着解开第一个衣扣子。
幼小的她本该拥有无忧无虑的年华，此时却不知面临着什么，向杨的心蒙上了深深的黑影，此刻才发现生活就像一道道厚重的墙。
当她颤抖着摸着纽扣时，他很快由惊讶变成惊吓：“你做什么？你不会？”
突然，门被打开了。
许峰气急败坏地冲进去，猛地将小语往后一拉，打了向杨一拳，气势汹汹地骂道：“你这个混蛋，这么小的小姑娘，都不放过，你有没有道德心，有没有人性？你简直就是畜生！”
对方一拳打过来，正好打在向杨的鼻子上，一瞬间，血从他的鼻孔中流出来。
小语被吓得哭起来，赶紧拿纸巾，帮他擦去鼻血。
见状后，许峰大怒：“小语，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被这一拳打得晕头转向，向杨甚是恼火，就差点没给对方一拳头，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时，他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倦感，连一个13岁的小姑娘都认为他是一个全身写着混蛋的人，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也对他了如指掌。
小语哭着解释：“你别生气，我和他只在学校见过一面。”
“兄弟，你误会我了，刚刚并非你所想。”向杨擦了擦鼻子，“小妹，杨子哥今天要给你上一节课，不是每个男孩子对你好，就非得带一个有色的目的。也许你听了我的那些风流事，让你认为我帮助你，是为了霸占你的话，我先跟你道歉。”
许峰和小语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
“我有一个小妹，因我的不懂事闹得她离家出走，至今流落在在外，父母伤心欲绝。看你吃包子和被招待所老板训斥，恍如看见我的妹妹。”向杨低下头来，“我希望小妹也能遇上一个好心人，收留她、照顾她。”
听了向杨的解释，许峰意识到自己猛撞了，他不是一个很坏的人，只是一个对某些使坏的人。
“对不起向杨，是我太冲动。”
“你没打错。”向杨擤了擤鼻子。
小语夹在两个人中间，哭着说：“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很幸运，真的很幸运。”
“你一定要记住：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助，但千万要有一个原则，超过了这个标准，情愿不要别人的帮助。”许峰已恢复正常的情绪。
小语紧抓着衣角，点点头。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必再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