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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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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程舟还保持着平日的冷静。

    他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抬起手轻声说:“复原。”

    班主任的手顷刻间像泡发的豆芽一样长出来。

    她新生的手光洁如玉,和小孩子的手掌差不多白净。

    可骚乱并没有停下来多少。

    “你们……你们看到了吗,他刚刚一拍粉笔头,就把老师的手给炸碎了!”

    “黑板也碎了,那个洞有碗口那么大!”

    “墙都在震,我刚才感觉整面墙都在震,你看桌子上全都是墙灰。”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对老班有什么怨念吗,老班对我们那么好,他怎么下得去手?”

    “好可怕,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得到的事啊!”

    四下里议论纷纷。

    有批判他心狠手辣的,也有疑惑他哪来这么大怪力的。

    整个班级正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

    程舟也没解释,叹口气说:“已经没事了,大家不要慌张。”

    “老班的手……老班的手又长回来了!”

    “我没看错吧,就刚刚几秒钟就长回来了,你们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就看见他一伸手说了声复原。”

    “他是怪物吗?是怪物吗?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别……请别伤害我们。”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程舟这么冷静。

    人类都害怕未知的东西。

    他一声复原就能让人手重新长回来,实在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这更让人恐惧。

    程舟也理解。

    他倒没多担心,反正这事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把记忆消除掉就好了。

    他举起右手准备再洗一遍在场人的记忆。

    这时候同桌突然拍拍他的肩:“小程……你左手,你看你的左手。”

    程舟疑惑地朝自己左手看去。

    他少了两根手指!

    他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已经消失了,指根处光滑平整。

    像是被激光切割过。

    而他的中指也在消失,他中指正像根蜡烛一样燃烧,灰一样的东西慢慢飘下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舟赶紧对自己的左手喊:“复原!”

    没有反应。

    程舟一怔,自己百试百灵的神权居然不起作用了。

    他又喊了几声:“复原,复原,复原,复原,复原!”

    手指依旧在静默燃烧。

    焚烧过后的死灰慢悠悠飘到他衣服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权到期了?

    他抬手又指向黑板上那个大洞:“复原!”

    地上的碎片蚂蚁一样沿着墙爬回那个洞里。

    碗口大的洞顷刻就被填满,黑板几秒钟就恢复如初。

    没有啊,自己的神权还能用啊。

    怎么一到自己这儿就不起作用了?

    难道说他的神权无法作用在自己身上?

    那自己的手怎么办?

    他脑袋里一团乱麻。

    这个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同桌那只触碰过他的手臂砰一声炸开,鲜血溅了他一身。

    程舟一下子愣住了。

    这次又是怎么了,自己根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怎么同桌也遭殃了。

    他转头去看这位最要好的朋友。

    同桌捂着肩膀直愣愣倒下去,他的眼里也满是疑惑。

    程舟感觉鲜血涌上头顶,他脑子在嗡嗡的响。

    人类的冷静是有限度的。

    接连不断的突发情况,让他也反应不过来了。

    他下意识摆手解释:“不是我,这次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同桌没有回应,直勾勾盯着他。

    他的嘴唇和死人一样白。

    看起来已经虚弱到完全说不出话。

    “他连朋友都下得去手,他到底想干什么?”

    “程舟,我平时没惹过你,你不要报复我。”

    “今天可是大家的毕业典礼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恶魔恶魔恶魔,他是个恶魔!”

    “快跑啊,都快跑,不然大家都要死!”

    班里面一下子掀起滔天巨浪。

    人们争先恐后往门口跑。

    程舟呆愣愣看着这一切,这时候他的脸上沾满了血,看起来真的像个恶魔。

    陈湘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跑。

    这个柔弱的姑娘坐在座位上,平静的看向程舟:“你这是怎么了?”

    程舟结结巴巴地说:“别……别看我。”

    他害怕又出什么意外。

    “啪。”

    这倒是没让他失望。

    陈湘的眼睛也一下子炸开,像两颗被踩爆的葡萄。

    她捂着眼睛倒下去。

    她蜷缩在地上翻滚,像只被车碾得半死的猫。

    程舟脑子里嗡的一响。

    他彻底崩溃了:“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对不起,真的不是我。”

    “全员静止!”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做出了正确的事。

    整个世界一下子静止。

    惨叫声哭喊声责骂声一瞬间被掐断。

    所有人又像雕塑一样凝固在空气里。

    程舟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幸好静止的世界给了他一丝安全感。

    他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慢慢思考。

    他站起来注视周围的一切。

    班主任捂着手掌惊恐的缩在角落,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同桌就倒在自己脚下,他的血溅了自己一身。

    陈湘紧闭着双眼蜷缩在地上,跟一只死去的猫差不了多少。

    同学们蝗虫一样扑向大门。

    桌椅板凳翻的到处都是。

    这个原本温馨的教室,因为自己变成了地狱。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神权会不受控制?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中指也快烧完了,自己手指消失的速度越变越快。

    这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问,漩涡一样在自己脑子里打转。

    “啧。”

    程舟咬着嘴唇。

    别想了。

    想不通的问题就留到以后再想。

    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才最重要。

    他拍打着自己的头:“下一步得……下一步得复原,得把一切都复原。”

    他喃喃自语着。

    想明白了就赶紧去做,程舟一向这样。

    他举起右手:“万事万物,回归至五分钟前。”

    桌椅板凳听从了他的号令,它们像积木一样自己拼接起来。

    墙面上的大钟也顺从,它的分针倒转了五个刻度。

    班主任从角落站起来,站到讲台跟前微微张着嘴。

    陈湘和同桌从地上立起来回到座位。

    他们的伤口也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疤痕。

    逃窜的同学潮水一般涌进教室,回到他们的座位。

    连地上的灰尘也不忘回归墙面。

    它们升腾起来的时候和乌云差不多壮观。

    看到复原的能力还听使唤,程舟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他又扭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中指已经烧没了,他已经少了三根手指了。

    食指也在熊熊燃烧,像一根干燥的火柴。

    这速度也太快了。

    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得烧成一摊灰。

    “啧。”

    程舟皱紧了眉头。

    他又扭头看了看这个静止的世界。

    需要解决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一直这样停着也不是个办法。

    他得想明白下一步该干嘛。

    下一步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