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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捧起水,浇在头发上,浇了一捧又一捧,这时候隐藏在头皮上的痒痒就立马跑了出来,害得楚少颖立刻伸出手去抓挠止痒。
可是这个痒才刚刚被剿灭,另外一个痒又从它处冒了出来,楚少颖不得不再用同样的手段去止那痒。
这样转移了许多处,整头的痒才算被肃清,那种舒服感简直不能用言语说明。
楚少颖又赶紧换了一盆水,把头清了一遍才算是头洗好了。楚少颖又担心起了老师的另外一个作业,那就是洗澡,以自己伤痕累累的腰背来看,要洗个澡非得把之前挨打的痛苦成倍增加后施用于自己的身体。
楚少颖是没有这种勇气的,虽然老师的鼻子一下子就能闻出谁到底是洗了澡还是没有洗澡,可他还是宁愿被赶出教室也不愿挨痛。
因为被赶出教室也就是没面子,心里痛一下,而身上的疼痛不仅身体痛,还会导致心里痛,甚至变态。
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楚少颖又在院子里背了一会儿书。夜,渐渐拉开了帷幕。
经过这一天的折磨,楚少颖累了,恹恹欲睡。他把书包收拾好,他很庆幸自己
“圆满”地完成了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明天到教室里又可以大胆地读书,大胆地见老师,大胆地听课,大胆地举手回答问题。
这让他心安理得地上床睡觉,睡觉前他不敢洗脚,因为洗脚要弯腰,这样也会导致腰背疼痛。
所以他脱了鞋子就爬上床,可背一挨到床背就痛得厉害,痛得他立刻坐了起来。
他一看床单,不知道又道被谁换了,昨晚那个绘有囍字的新床单不翼而飞。
楚少颖莫名地来了一股气,好好的新床单干嘛要换了呢!楚少颖想不通,怀着一股气忍着背上的疼痛睡着了。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尿憋得慌,到处找地方尿尿,他看到了一棵树,于是便在树底下解了小手,全身紧绷的筋立马放松,舒服极了。
这种舒服感搅醒了楚少颖,他脑袋一醒才发现自己尿床了。于是他赶紧脱掉裤子和仅有的一条内裤,从窗户上一看天色,黑蒙蒙的,只有几枚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
这么黑他不敢起床,于是他手乱摸,企图摸到一个干的东西来垫在尿湿的地方上面。
他摸来摸去,摸到了一件干的衣服,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来就垫在屁股底下接着睡觉。
但接下来的睡眠就不像之前那么沉了,虽然也是睡觉,却总觉得有一根丝线连着自己的神经,每当他要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这根丝线就把他拉醒,这后面的时光楚少颖就是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况下度过的。
好不容易耐到天上泛出一片蟹壳青,楚少颖便赶紧起床,只觉得一股尿骚味弥漫在这个小空间。
楚少颖赶紧起床,裤子湿了,衣服因为垫在湿的地方也湿了,他赶紧翻出了几件旧衣服和烂裤子,匆匆穿上,只是自己再没有了内裤,肯定会被人嘲笑。
不过再一想,只要自己不说,谁又会知道自己没有穿内裤呢,这样一想,他略带信心地穿上了裤子。
他去厨房里热了一些饭菜,忙忙吃了早饭就又挎上书包往学校里走,他想起以前和梁君温一起走在路上的情景,他们干什么事都在一起,梁君温混得好,胆子大,常常照顾自己。
而自己学习好,督促他要好好学习。他们两个一个是对方的灵魂,一个是对方的肉身,只有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不过楚少颖看了梁君温家房子的状况后,他知道梁君温是不会再回来了,自己永远也看不到他了。
他在学着习惯一个人行动做事,可是他骨子里欠缺的某些东西非得要梁君温来弥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性格有缺陷,是个十足的二百五。
早晨的空气还颇有凉度,抚在脸颊上如冷水沃面,能让昏沉沉的神经慢慢清醒,却丝毫没有砭骨的朔风那样讨人厌。
楚少颖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看着东边的天际飘着一大片红霞,楚少颖知道它们是被太阳光照出来的。
远处的山峰还笼罩在一片迷蒙的大雾里,显得神秘莫测。楚少颖把这一切都装进自己的怀抱里,挤压液化成粘稠的液体,铺在心床之上,垫高心中的底气。
很快就到了学校,锅炉房顶的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即使天色还早却仍旧分辨出浓烟的颜色,是黑的。
楚少颖看了看那逍遥自在乱飘的黑烟,心中产生了一种羡慕之心。他自由自在地到了学校,校园里只有二三十个学生,并且有一大半的人都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前,对着眼前的一幕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楚少颖好奇,也凑了过去,只见办公室门框上的玻璃被人用石头砸烂,门板上用毛笔写着
“老师贼,老师坏,她说治理班级如烹菜;上学苦,游戏乐,双雄今日给你上一课”,这些个字体歪歪扭扭,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许多人都在猜测这究竟是谁干的,莫衷一是。不远处飘来一个声音道:
“我知道是谁干的。”又一个声音道:
“是谁啊?”那个声音道:
“当然是学习最好的两个人干的。”又一个追问道:
“学习好的深得老师的宠幸,怎么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那个声音道:
“我怎么会知道,可能是老师做了什么让他们不如意的事情了吧。”更多的人把这听到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继续在那里揣测道:
“究竟是谁干的呢?”又有人道:
“如果查出来,干坏事的人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准会被退学。”而人丛里还有一个声音道:
“干得好,终于给我们出了口气!”楚少颖听到这声音老大地反感,他时常听爸爸说老师教书育人,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自己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说这种坏话的孩子无疑在动摇老师在楚少颖心中的地位,楚少颖也不多想,直接把他们归为反对老师的恶势力坏分子,他真想站出来为老师鸣冤,可是他不敢,他只是用一种很愤恨的眼神看了看那些说坏话的孩子,希望他们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感到惭愧。
可说坏话的孩子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不爱学习的孩子,而学习好一点儿的孩子不是帮衬着他们说坏话就是闷不吭声,这让楚少颖力不从心起来,他不明白老师辛辛苦苦地教学生知识,可学生对他们却如此地反感甚至是厌恶。
楚少颖朝那被打破了玻璃的门看了看,没来由地一阵伤心,他小小心灵上的一片净土遭到了污染,脑子里关于世界的美好遭到了摧残。
他多么想自己拥有一块魔镜,不论自己问多少个为什么它都能有条有理地答出来。
可是生活告诉我们,人生的答卷只有自己亲自撰写。楚少颖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又一个声音沉闷而浑厚地响了起来:
“老师来啦,老师来啦!”这声音像一个警报,飘进了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同学们听到后立刻四散,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楚少颖则跟着走开了,他朝同学们看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女的骑着自行车朝办公室去,楚少颖一眼便认出来她是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走到办公室门前,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和门板上的那些字,脸色阴晴不定,看了少时,她用脚把碎玻璃渣子扫向一边,又把那些字体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似是有些了然,这才从皮包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而旁边的三间教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学生都进了教室。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寻觅着食物。
学生每隔一个星期就要换一次座位,楚少颖也由第一组搬迁到了第二组。
到了第二组,看黑板的角度也不一样,看窗外的风景也有了新的视野,楚少颖感到新奇极了。
只是他这种新奇感也就坚持了一节课,到第二节语文课他就觉得和之前坐第一组没什么两样。
第二节是语文课,那老师愤愤不平地走上讲台,把教案往讲桌上一摔,扫视了众学生一眼,才道:
“你们某些人的良心简直被狗吃了,老师天天手把手地教你们,没想到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某些人不要以为自己学习还可以就胡作非为,你们谁干的坏事老师了然于胸,我只是给你们留点儿面子,不当众揪出你们来罢了。”这一刻教室里鸦雀无声,连平时大胆调皮的孩子也都默默无言。
语文老师向大家说了这段话后许久没有言语,她合上教案和课本,把它们规规矩矩地放在讲桌正中间,走下讲台,道:
“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洗头洗澡。”接着他就从靠墙的那一组开始,逐个逐个地摸头发,她捻住一绺发丝,然后用指头来回搓,如果谁的头发油油的就证明他没洗头,之后她又闻闻别人身上的味道,如果谁身上有异味或臭味就证明他没有洗澡。
楚少颖只洗了头没有洗澡,只完成了作业的一半,这该怎么算呢,他还是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