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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啊啊啊啊啊!往常体测不都是放在期末吗?怎么今年提前这么多啊?!!!”
林杉从收到群消息就开始愤怒抱怨:“我还没有做好跑一千米的准备呢,韧带也拉不动,引体向上也吊不上,这特么,造孽啊!!!”
“距离明天体测还有一天时间。”谢嘉然安慰他:“你今晚可以好好准备。”
林杉哭丧着脸:“可是现在都快七点了,我准备啥,夜跑一万米,还是晚上劈着叉睡觉?”
谢嘉然:“提前一周通知,你就会夜跑一万米,劈着叉睡觉吗?”
林杉:“......呜呜呜呜呜嘉然不要拆穿我QAQ”
谢嘉然无奈,安慰他:“放心吧,体测监考的是我们班体委。”
“...而且我也不想测肺活量,上次我肺活量小得连体育老师都嘲笑我——诶?”林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体委监测?”
“嗯。”谢嘉然点头:“群消息上都说了,你仔细看。”
林杉重读一遍,心情登时多云转晴:“哦还真是,那感情好呀,我也不用做什么准备了,体委肯定会无底线包庇我们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嘉然:“那你至少也得做做样子,别让体委太为难。”
“嗨呀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儿。”
一个难题解决了,林杉才想起方才未完的话题:“对了,嘉然,你刚刚要问我什么来着?”
谢嘉然画笔一顿。
在林杉询问的目光下将手放在膝上,转头看向他,温吞开口:“我想问你,如果想要追一个人,应该做些什么?”
林杉复述一遍:“追人?”
谢嘉然:“嗯。”
林杉又问:“谁追谁?”
“......我。”谢嘉然顿了一下,完整而郑重地补充一句:“林杉,我想追梁夙年。”
“?”
“???!”
“What???!!”
林杉一下没控制住音量,闹出动静,整个画室的同学都扭头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还好老师不在。
“没事没事,我颜料倒裤子上了哈哈哈哈......大家继续忙继续忙别管我,我立刻自动降噪哈哈哈...”
应付完同学,林杉赶紧缩起脖子整个躲在画板后面,睁大眼睛压着嗓子问谢嘉然:“不是吧朋友,所以你们之前真没在一起?”
谢嘉然摇头:“真的没有。”他一直都是在认真否认,奈何林杉就是不信。
林杉面色复杂,嘶了一声:“所以,就‘真’拜把子好兄弟?”
谢嘉然:“嗯。”
“啊这......”林杉纠结得脸快皱成包子,难得结巴:“你这......是我远离直男世界太久了吗?现在校园社会的好兄弟普遍都这么‘基情满满’相处的?”
谢嘉然没什么好兄弟,他也不知道别的好兄弟之间都是怎么相处的,连对比都没办法,给不了回应,只好沉默。
林杉消化一番,啧啧感慨:“行吧,说句实在的,以我过来人的经验,你这追不追都一样。”
谢嘉然不解:“为什么?”
林杉摊手:“因为你们这已经跟在一起没区别了啊,难道你没发现吗?”
说完顿了会儿,又补充道:“哦差点忘了,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也正常。”
谢嘉然沉默一会儿,摇头说:“不行,要追的。”
他总得要有一个名分才行,不然万一哪天梁夙年又犯蠢被别人套上了头绳小皮筋怎么办?
“可是我的方法可能不太适合你。”林杉遗憾说:“你知道的,我太骚了,而你又骚不起来。”
谢嘉然:“......”
林杉对好友的终身大事是真上心。
捏着下巴认真思索良久,忽然灵光乍现,福至心灵:“对了,这种时候就应该视情况找方案,大众追人法不行,对症下药才是正道!”
谢嘉然重复:“对症下药?”
“没错!”
林杉信心满满跟他分析:“我刚刚是不是说过你俩现在已经跟在一起没区别了?”
谢嘉然:“嗯?”
林杉:“咱们将计就计,从现在起,你就当他是你男朋友了,想做什么都随意,只要切记别把“喜欢你”说出口,相信我,这句话迟早会从他嘴里先说出来!”
谢嘉然半信半疑:“这样真的可以?”
“那当然。”
林杉上下打量他一圈,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我相信你的天赋,跟着本能走,就照着现在的进度,只管做你想做的。”
“少年,懂得什么叫‘纯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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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下课,谢嘉然离开艺术楼顺着路灯往宿舍走,路过超市时正好遇见了选修刚下课正站那儿买冰淇淋的梁夙年。
他没开口叫他,倒是后者从蛋糕橱窗的倒影里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回头冲他笑笑,扬手做了个“等我”的手势,很快挑好两个冰淇淋付了钱,转身大步来到谢嘉然身边。
“刚下课?”
谢嘉然点点头:“嗯。”
“我也是,一个催眠有奇效的选修,听得我头昏脑涨的,还不能逃。”
他递过手:“来吧,请你吃个冰淇淋,庆祝我们苦难的日子又过去一天。”
还是上次那个牌子的奶油甜筒,梁夙年把印着草莓花纹的那袋递给他,自己留了个加应子口味的:“原味的卖完了,草莓的还剩最后一个,将就下吧。”
说完撕开扔了包装袋,打算边走边吃。
谢嘉然见他咬了一口,接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他:“不好吃吗?”
“也不是不好吃。”
他之前从没尝过这个味道,有点复杂,还有点奇怪,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他思索着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拿着冰淇淋那只手手腕忽然被轻轻抓住。
谢嘉然似乎已经懒得等了,兀自将他的手拉到近前张嘴亲自尝了一口。
两道明显的咬痕重叠在一起,一大一小,他们吃了同一支雪糕。
仔细品了下味道,他给出中肯的评价:“是有一点酸,不过还是好吃的。”
把不慎沾在唇上的白色奶油都舔掉,又冰又抿过,唇瓣不免带上了几分水光潋滟的红。
梁夙年在路灯下停住了脚步,看看冰淇淋,又看看他,神色间一时有些错愕。
见他不说话,谢嘉然眉心渐渐蹙起,温吞松手放开他:“你是在嫌弃我吗?”
“没!怎么敢,我哪儿有这个资格?”
梁夙年忽地咧嘴笑起来:“我就是觉得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小谢同学,你不嫌弃我啊?”
谢嘉然垂下眼帘,声音有些闷:“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看人好像不高兴了,梁夙年立刻轻车熟路开哄:“有道理,能得我们谢老师不嫌弃,是小梁我三生有幸祖上冒青烟,啧,你说我怎么这么就不识好歹?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生气。”
谢嘉然被他哄得没脾气:“......我没生气。”
梁夙年从善如流:“哦对,那别管我,我胡说呢。”
谢嘉然:“......”
他还想说什么,盖着两个咬印的冰淇淋又被递到嘴边,梁夙年歪着脑袋笑吟吟看他:“觉得好吃的话,那要不要再尝一口?”
谢嘉然闷闷鼓了下腮帮。
随即握住他的手,泄愤一般张嘴努力咬下了好大一口。
回到宿舍,推门就是黎塘震耳欲聋的猛男尖叫。
梁夙年眯眼嘶了一声,顺手捂住走在他前面的谢嘉然的耳朵,冲黎塘:“行了老哥,叫魂呢?耳膜都快被你吼破了。”
黎塘攥着手机兴奋蹦跶到两人面前,把聊天界面给他们看:“有小姑娘加我了!她说她久闻我大名,很仰慕我,想要跟我做!朋!友!谈!谈!心!”
沈学豪已经被荼毒了一整个下午,现在是身心俱疲,黎塘转移目标霍霍别人去了,他也终于松了口气,可以上床好好追剧看视频了。
“久闻你大名?”
梁夙年接过手机,在黎塘鼓励的眼神下随意翻着聊天记录:“来吧,先说说你有什么大名?”
“我游戏打得好啊!”黎塘拍拍胸脯,迷之自信:“上赛季轻轻松松百星结束战斗,射手分路32段,辅助打野也拿得出手,就问还有谁?”
梁夙年心生疑惑:“女孩子真的会因为你游戏打得好仰慕你?”
黎塘:“那当然咯,电竞的魅力无人能敌!”
说得不是全无道理,但不知怎么,梁夙年就是觉得这聊天记录越看越不对劲:“多多少少有点古怪了,你确定她是想跟你谈心?”
黎小宅男羞咬着下唇羞涩一笑:“如果是谈恋爱,我也能接受。”
梁夙年:“......兄弟,我觉得你要不要先冷静一下。”
谢嘉然没多听,很快回到座位放下东西准备去洗澡。
不过拿上睡衣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又默默将衣服都放在桌面最显眼的地方,转身空手进了浴室。
母胎solo小黎同学恋爱虫上头了,梁夙年说不动他,转念想想也不能坏人姻缘,万一他的感觉是错觉,人姑娘真就是黎塘说的那样崇拜他想跟他交个朋友呢。
梁夙年于是说:“行,那你先好好聊着吧,指不定就遇着真爱了。”
黎塘挠挠后脑勺:“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人崇拜我,我肯定也不能让人家失望是不是?”
梁夙年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他,一转身就看见桌上孤零零躺着的一套睡衣。
叹气无奈了。
这小孩儿,怎么洗个澡还能忘记带衣服?
他顺手拿上去了阳台,听见卫生间里面传来的水声,就靠在一边耐心等一会儿,水声停了才敲敲门:“小谢同学,还洗着呢?”
里面的人闻声回他:“嗯,你现在要用卫生间吗?”
梁夙年佩服于这小孩儿的傻气,顺着话逗他:“我如果现在要用,你能让我?”
谢嘉然沉默了两秒,还真答应了:“能,你可以闭着眼睛进来。”
梁夙年这下直接被逗笑了:“傻不傻啊,你看看你衣服带进去了吗?怎么着,一会儿打算光着出来?”
他又敲了两下门:“留个缝呗,小梁给你拿来了。”
里面很快传来开锁的声音,里头的人听话地给他开了个缝,却不是小缝。
谢嘉然从门后探个脑袋看他,头发湿漉漉的乖巧贴在额前,半边光裸的瘦削肩膀也跟着露了出来。
他伸了一只手出来接衣服。
梁夙年目光无意扫过,旋即定住。
不得不承认,男生的身体是真的好看。
与他那天在光线昏暗的更衣室里看到的不同,如今半遮半掩,一身冷白的皮肤都被水汽蒸出了粉红色。
锁骨凹陷处停留着水珠,手臂细长匀称,同样凝着水珠,骨相流畅,清透漂亮。
在谢嘉然指尖快要碰到衣服的时候,他才收回目光抬手躲开。
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来吧,你手上都是水,别再把衣服弄湿了。”
壁钩在靠近门的地方,梁夙年伸手进去将衣服挂上,谢嘉然也去接,于是收手之际,他们的手背碰到了一起。
一段温热似乎将他小指外侧轻轻勾住。
手掌心被有意无意轻轻挠了一下,酥痒扩散泛滥。
梁夙年忍不住蜷起了手指想去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可惜只得一秒,便被对方曲指挣脱缩了回去。
“谢谢。”
谢嘉然对他说,语调柔和清淡,看着他的眼神里同样含着一汪湿漉的清冷。
像只骄傲的幼鹿,伸展着纤长漂亮的四肢原地转了一圈,而后蹦跶着向他冲过来,用尚未完全发育成型的柔软鹿角往他胸口撞了一下。
又顽劣地在他下意识想要抓捕的时候,原地消失。
梁夙年看着眼前已经被关上的门,怔忪迷惑了半晌,摸不透那点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又代表何物。
最后通通都化为无奈和不必在意,被他抛之脑后。
倒是有另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十分清晰。
像谢嘉然这样的,以后也会成为某个女生的男朋友,全心全意去保护一个人,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所完全依靠的港湾吗?
他想象不出来。
方才得见的清瘦漂亮在脑海一闪而过,固有印象再次被加深,总觉得谢嘉然才应该是被妥善保护悉心珍藏的那一个。
他应该要拥有一个港湾,而不是,成为别人的港湾。
一门之隔的浴室里。
谢嘉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湿漉漉的指腹慢吞吞捻了捻。
忽而闭上眼睛,抬手捂住了不断发烫的耳朵。
打开水龙头,任由温热的水流从头到尾再次将他淋透。
满身粉色久久未褪,只是这一次不知是因为浴室中热气蒸腾,还是因为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