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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跑了。
她跑出好远才反应过来, 那是自己的屋子,自己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啊啊啊没出息!”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脸颊,羞赧地咬住下唇。
一口气跑到了院子门口, 她手扶着拱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打算试探一下陆无昭的态度的,可是事到临头, 她怂了。
她怂了!
沈芜抿着唇, 恼羞成怒。
怎么几年不见, 他还是那么好看……
他那双眼睛比从前更漂亮了,从前冷冷淡淡的,温柔地看着她的时候,让人觉得很温暖。
可如今,攻击性太强,沈芜招架不住。
他那双眼睛里, 有太多叫人读不懂的东西, 目光深邃,眼神危险, 盯着她看的时候, 像是要将她吃掉一样。
陆无昭很少会直白地夸赞她,今夜却用那种眼神跟她说“很美”。他不是应该把头扭过去,用很别扭却又强装镇定的语气说“还好”吗?
为什么他不按常理出牌!
陆无昭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叫她头一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沈芜站在原地平复了呼吸, 转过身, 朝自己的房间看去。
房门被她推开,还大敞着,窗上映着一团人影, 没动。
男人还站在原处,没离开。
沈芜想起来方才陆无昭弯了腰,与她对视时,他那个似深情、又温柔的目光,一瞬间红透了脸,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生平第一回做了逃兵。
逃跑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可那时那刻,她实实在在地慌了。
沈芜抬手拍了拍脸颊,鼓励自己:“怕什么,还真能吃了我不成?”
她鼓足了勇气,打算迈步回去。
才刚踏出一条腿,窗子上那道影子就动了一下。
沈芜顿时僵硬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她看到那个影子由右侧往左侧挪了挪,而后消失在视野里,随后,大敞的房门处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出了门,那个人朝她走来了!
沈芜一动不敢动。
陆无昭步子沉稳,神色从容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沈芜听着军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的细微的声响,一颗心七上八下。
月光很淡。
夜有些凉。
陆无昭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风,他站定在女孩的面前,解下披风,抖了抖,手臂绕到她的身后,给她穿上。
熟悉的温度和味道将她笼罩,沈芜的心底突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明明小时候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回,可是今夜似乎有些不同了。
心里有一股热流划过。
很甜,像是她最喜欢的糕点里面夹心的果馅流出来了,淌进了心里,甜到整个人飘飘然。
从小时候,他就给她披过许多次衣服,有些本能和习惯早就刻在了身体里。
陆无昭身体前倾,将她虚虚搂在怀里,这一瞬间,沈芜的大脑嗡地一下。
沈芜那个机灵的小脑袋瓜难得什么都没想,木愣愣地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了对方深邃的眸子里。
她恍惚间,眼前浮现了一个画面——
一个少年手牵着一个只到他腰部的小姑娘在街上走。
小姑娘说要买糖葫芦,他就给她买了。
糖葫芦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她难过地哭了。
可这是老爷爷卖的最后一串糖葫芦了,再也没有了。
少年头回遇上这种棘手的事,手足无措,他慌乱地揽住女孩,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承诺说明日再给她买。
女孩果然被哄好了。
少年不知道,她其实是因为他的拥抱才心情变好的。
她喜欢吃糖葫芦外面那层糖衣,她喜欢甜甜的东西。
而他的拥抱是比那层糖衣还要甜的东西。
后来长大了,糖葫芦还在,但拥抱却不常有。
越长大,沈芜开始能模糊地知道,他大概是在避嫌。
最开始的时候,娘亲有问过她以后要嫁给什么人,她懵懵懂懂,回答了“哥哥”。
后来他时而疏远,她开始患得患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褚灵姝灌输了很多关于男女之情、情情爱爱方面的知识,她开始对自己的心意有了了解。
沈芜不再吃糖葫芦,因为她心里有了更期待的东西。
今天她及笄了,娘亲说,人长大了就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陆无昭十八岁那年去了战场上阵杀敌,那是他喜欢的事情,是他的心之所向。
她如今也可以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沈芜直勾勾地看着陆无昭给她系好领口的带子,看着他打算站直身体,心底一慌,一腔冲动涌了上来。
她急忙抬手抓住男人腰两侧的腰带,死死攥住。
“昭昭!”
“嗯。”陆无昭低声应道。
他没能远离,低下头看了一眼紧握的小手。
女孩抵在他腰侧的手微微颤抖,他眸光微暗,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微微偏过头,掀了眼皮,目光有些散漫地看着她。
“怎么。”
沈芜盯着男人完美的侧脸,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大胆发问:“昭昭,能再抱一下吗?”
陆无昭垂下眼,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目光轻飘飘地在她饱满又红润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目光。
“方才不是抱过了。”他平静道。
“对,抱过了。”沈芜目光灼灼,“但是不够。”
陆无昭望着远处的树影,沉默了一会,“再抱一下就够了吗?”
沈芜红着脸,小声说道:“或许怎么都没够呢。”
她抓着腰带的手轻轻挣脱了两下。
陆无昭的手原本握着她的,此时她慢慢地动,缓缓的磨蹭,手背蹭过男人的掌心,他放松了掌心的牵制,没有留她。
沈芜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从他的掌心里逃窜,手慢慢舒展,松开了腰带,缓缓向后探。
见陆无昭一动不动,没有抗拒,她像是得寸进尺,人向前扑,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两条胳膊绕过他劲瘦的腰,手指在他身后交叠、相扣。
她矮他一头多,把自己投进他的怀抱,头顶的发丝正好擦过他的下巴,镶嵌得刚刚好。
“为什么要抱我。”陆无昭问。
沈芜想了想,“欢迎你回家。”
陆无昭嗯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胡说八道。
他没有回抱,没有抬手揽住她。
陆无昭的心很乱,他能感受到十五岁少女的身体与五年前有什么不同,他不敢唐突,生怕走错一步。
在关于沈芜的事上,他总是慎之又慎。
沈芜却不喜欢他这么“君子”。
她不由得忧虑,是不是他不如以前喜欢自己了。
毕竟分开那么久,只是每月一封书信的联络,这层关系未免浅薄。
“昭昭,你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
过了那个害羞劲儿,沈芜又变回了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状态。
陆无昭却避开了这个问题,反问道:“方才跑什么?”
沈芜:“……”
她又感觉一股热意漫上了耳朵。
沈芜抬起头,和陆无昭四目相对。
她执着地去看他的眼睛,“我害羞了。”
陆无昭哑然。
他捕捉到女孩脸上那抹比晚霞还要浓郁的红,好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连害羞都要说出来的女孩子,的确与旁人很不一样。
才刚散去的古怪的暧昧氛围又卷土重来,这回沈芜没有再逃跑。
她忍着羞涩,仰着脖子看他,“你怎么不搂着我呢?”
陆无昭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沉沉。
“你方才抱我了,现在为何都不动啊?”
她其实很想用小时候的事“绑架”他,让他还和以前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她又有些抗拒这样做。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有些情感变了质,她不想陆无昭还拿她当个小孩子,当个妹妹。
她想让陆无昭拿自己当个女子看,一个可以嫁给他的女子。
女孩的目光直白热烈,她像是不清楚在深夜时分,对着一个对她有爱意的男人说这种话,会有多危险。
她究竟是太小了,还不懂,还是她亦有什么别的想法,同他一样呢?
沈芜见陆无昭没有反应,主动地收紧了手臂,又将他的腰勒得更紧了些。
“你怎么不说话啊?”
陆无昭蓦地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开。
他把人往外带,推远了些,声音莫名低哑:“太晚了,回去睡吧。”
沈芜怔愣片刻,慢慢哦了声。
他变得冷淡了。
这个认知叫她很难受。
他们之间变了吗?
或许吧,毕竟隔了五年。
沈芜垂头丧气的时候,陆无昭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
红玉点缀,样式简单,但这是陆无昭亲手做的。
他递过去,只说:“送你的,及笄礼。”
沈芜眼前一亮,欣喜接过。
是他亲手做的,她能认出来他的手艺。
方才还沉浸在悲伤里,下一刻,只要一个小礼物,她就会被哄得心花怒放。
陆无昭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花时间和精力在做这些小东西上,但只要是给沈芜做的,他就不会不耐。
他送过许多手工制品,有珍贵的匕首,有小巧精致的缩小版亭台楼阁,有奇形怪状的假山石,有争奇斗艳的花草。
每年都有新鲜玩意儿送给她,只要能看到她欣喜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这些年送她的礼物不多,其中大多数都是用来欣赏的物件,却唯独没有“女子”用的东西,比如首饰,比如发簪。
那都是很暧昧的东西,陆无昭从来没有送过,今年这个是头一件送给“女子”的礼物。
沈芜高兴极了,直到陆无昭将她牵回了房间,直到他离开,沈芜都没能从那股高兴劲儿里出来。
婢女伺候着沈芜洗漱沐浴更衣,她始终拿着那只红玉发簪,对着它傻笑。
时过子时,沈芜躺在床上,仍旧没有困意。
她趴在床上,手里晃着簪子,眼中皆是欢喜,她翘着两只小脚,晃啊晃,心情好到想飞起来。
突然,她从床上窜了起来。
匆忙踩上鞋,随手拿过陆无昭的那件披风,穿上就跑了出去。
沈芜的房间和陆无昭的房间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咚咚咚——
“哥哥!”沈芜压低声音,“你睡了吗?”
屋里的灯还亮着,很快门板上人影一闪而过,房门打开。
陆无昭也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湿着散在肩头,寝衣外面只披了件薄薄的袍子。
他打开门,看到女孩冻红的鼻头,眉头紧拧。
正巧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进了门,陆无昭听到沈芜轻轻的小小地吸了吸鼻子,眉头皱得更紧。
沈芜没在意他的反应,她的喜悦之情高涨。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手腕一重,人被大力拉进了门。
“哎呀!”她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
陆无昭很有分寸,只拉住了她的手,他快步走回内室,拿了件干净的外袍,又绕回来,给她穿上。
“穿这么少,乱跑什么?”
他轻声斥责道。
话音落,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肃,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又柔和了声音,“着凉怎么办?”
沈芜笑嘻嘻地,弯着眼睛,“不会的,我的身体好多了呢!”
陆无昭没有接她的话,显然是不赞同。
“昭昭,你帮我戴上!”
陆无昭看到送出去的那支发簪,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戴上!快点嘛!”沈芜催促道。
她见陆无昭像个木头人一样呆楞着,微微蹙起眉头。
她拉着他的手到了铜镜前,坐下,催促道:“快嘛,帮我戴上!”
陆无昭低头,看着女孩如瀑般柔顺的墨黑的长发,有些局促。
深夜时分,她穿着单薄的寝衣,外面披着他的衣服,坐在他的房间里,坐在他的面前。
鼻间隐约还能闻见她发丝上淡淡的清香。
陆无昭喉结微滚,哑声问:“你来找我,因为这个?”
“对呀,你送我的礼物,当然要由你亲手戴上啦。”沈芜晃了晃脑袋,“快来快来!”
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总觉得今晚还差点什么,终于叫她想到了。
陆无昭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眸色比方才还要暗一些,“阿芜,你可知道……”
他说不下去。
沈芜偏偏懵懂无知地回头看他,“知道什么?”
陆无昭深吸了口气,“你可知道,是何人、何种关系,才会为对方绾发?”
屋中突然一阵寂静。
沈芜安静地注视着男人那双满是复杂情愫的眼睛,她突然有一种感觉——
陆无昭是喜欢她的。
热烈的缱绻的爱意又夹杂在空气中,随着温度升腾而愈发浓郁。
沈芜眨了下眼睛,轻声道:“可是昭昭,这些事情,我们本来都做过呀。”
陆无昭不言语了。
女孩执拗地看着她。
陆无昭很快败下阵来。
他妥协地轻叹一声,接过簪子,修长的手指抬起,慢慢插进她的发丝中。
柔软的发丝温柔地抚摸着男人满是伤痕的手指。
轻柔的触感像是扫在陆无昭的心头,在此刻,平白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念头。
陆无昭抬眸,望见女孩眼中纯粹的依赖时,又只能敛起深眸,艰难地压下所有想法。
罢了,她若是不懂,他就慢慢教她,反正从小到大,很多事都是他带着做的。
陆无昭会的发髻样式不多,他只能勉强将她的头发梳成一个不算难看的样子。
沈芜也没有笑话他笨手笨脚,她很认真地安慰:“昭昭能做出这么漂亮的发簪,我相信,只要以后你勤加练习,熟能生巧,也能给我梳个又好看又复杂的发髻。”
她这话的重点在于勤加练习,是在隐晦地告诉他,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男人无奈地笑了。
约莫过了半刻,成了。
陆无昭将簪子插进她的发中,松手。
很好,成型,没散。
他松了口气。
“昭昭,你又出汗啦。”沈芜笑道,“难为你啦。”
陆无昭要抬手去擦额头上的汗,沈芜制止道:“别动别动,我来帮你!”
她站起身,从怀里抽出丝帕,仰着头,抬起手,认真地为他擦拭额角的薄汗。
陆无昭微微低头,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在她那双明亮的星眸上。
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就把头低了下去,越靠越近。
等他回过神来,女话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专注地凝望着他。
气氛又有些焦灼,燥热感包裹着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间充满了吸引力,两个人越凑越近。
沈芜有些不自在,但她没有退开,她知道今夜若是退开,以后一定会后悔。
她浑然不觉自己全心依赖的目光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有多致命,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倾心她许久。
屋内寂静无声,安静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地传送到彼此的耳朵里。
陆无昭微眯了眸,眸光蓦地变得深沉。
他在战场上厮杀历练,浑身早就镀上了一层锋利的刀芒,他看向沈芜的目光不再温柔,渐渐染上了一丝危险。
像是狩猎者盯上了猎物,充满了伺机而动的危险的气息。
突然,轻轻地,低低地,充满娇怯,却又格外赤诚地袒露依恋和爱意的一声:
“昭昭……”
直到她轻浅的甜美的呼吸掠过陆无昭的脸颊,他才陡然清醒。
猛地直起身子,头看向一旁,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早些时候,那个害羞了就逃跑的沈芜仿佛只是错觉,现在的沈芜,又变得分外主动和勇敢。
她不让他离开,抬手揪住他的袖口。
“你方才是想做什么呀?”沈芜羞答答地问。
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没有回答。
他不敢看她。
若是看她一眼,就会发现,这个问话大胆的女孩子,因为十分害羞和紧张,睫毛在轻轻地颤,而脸颊已经满是红晕,耳垂也泛了红,惹人怜惜的羞色有一路蔓延至脖颈的趋势。
长发被束起,她的赧意分毫都遮掩不住,白色的肌肤与这片红色对比鲜明。
她有叫人一眼就再难克制的本事。
陆无昭平复好了心情,转回头,呼吸又是一滞。
大概,他怎么样都没办法逃过吧。
沈芜不知道一个身心成熟且健康的男人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是想和他再多待一会。
“昭昭,我能不能……”留下。
“不能。”
男人冷硬着声音说道。
“哦……”沈芜失落地垂下头。
颈间那片粉色终于消退,陆无昭浑身的燥热也散了不少。
沈芜还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不过好在她向来乐观豁达,没心没肺。
她最擅长开解自己,今夜留不下来没关系,只要她努力,往后总有机会能留下来。
她所说的留下来,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阶段,他们分床就寝,毕竟对于沈芜来说,只要能一睁眼看到陆无昭就好。
陆无昭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不可能答应她,也不允许那么做。
陆无昭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过了这么短短一会的时间,发髻松了。
女孩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顷刻间散了下来。
啪嗒一声,红玉发簪掉在了地上。
沈芜愣神的功夫,陆无昭已经先弯下了腰,捡了起来。
他把簪子放在她手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回去吧。”
沈芜还不想走,可是她没有理由留下来了。
她低着头往外走,突然想起来什么。
转头问道:“昭昭,你明天会离开吗?”
“嗯。”
“那你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啊?”
“下个月。”
战事已经收尾,再过不多久他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有许多事等着他做。
陆无昭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背影上。
沈芜点点头,继续往外走。
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慢,磨磨蹭蹭的,绞尽脑汁在想与他多说几句话。
“哦对了,”沈芜走到门口,突然灵光一闪,“昭昭,你再回来是不是该成亲了?”
陆无昭愣在原地。
沈芜笑了,“娘亲说我及笄了,可以嫁人了,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陆无昭定定看着她,“那你有吗?”
“嗯……有呀。”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陆无昭呼吸一滞,他的心被高高提起,“那……”
话还没说完,女孩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他。
“等你下次回来,我带你见他。”
陆无昭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打了一闷棍。
他?他是谁?
见?见谁?
陆无昭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耳边的声音也不再真切。
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她冲他摆了摆手,后退着远离。
陆无昭有些茫然,而后便像是一脚踏进了深渊里,直直地下落,没有尽头。
他下意识地抬手抓,却抓了个空。
沈芜笑着跟他说“晚安”,然后转身出了门。
陆无昭的心顿时空了一大块。
“阿芜!”
他踉跄地追了出去。
不行,不可以!
怎么她就有了别人呢?!
那他要怎么办?!
不,不对,那个人有他疼她宠她吗?欺负她怎么办?往后若是三心二意伤她的心怎么办?
陆无昭可以保证自己此生不会再有别人,可是那个未知的“他”呢?
“阿芜!别走!”
他不顾一切地追上了沈芜。
沈芜本来已经快要出了院子,听到身后仓皇凌乱的脚步声,她诧异地转头。
“昭昭?”
男人大步跑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重重地、用力地抱紧,他的手臂像是寒铁一样硬,裹挟着冷风,将她死死箍在怀中。
他的气息颤抖着,手臂收紧,心脏猛烈地捶着胸口,震耳欲聋。
这是陆无昭长大以后,第一次主动地将她抱在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离开,头一次有了“我就要失去她”的感觉。
“别走,阿芜……”
沈芜听出了他嗓音中压抑的难过,慌了。
“你怎么了?”
她挣扎着要退开,想去看他的表情,可是陆无昭抱得太紧,她动弹不得。
陆无昭有很多话都想说。
他想说别喜欢别人,想说嫁给他好不好,想问问她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想让她再等等,可是他自己又知道,凭什么叫她等自己呢?自己又有什么资格。
很多话都到嘴边了,却还是在问:“他……是谁?”
陆无昭的心在疼,声音在颤抖,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战功赫赫无往不利的少年将军,也不是什么权势在手富贵滔天的王爷,他只是一个连对心爱的女孩子开口表白的勇气都没有的,胆小又懦弱的男人。
沈芜不知道他心思这么敏感,更不知道他在心里都胡思乱想了什么。
她承认方才那话是故意刺激他的,谁叫他态度不明不白的。
千里迢迢,这么辛苦地赶回来,就为了亲手送她及笄礼,明天就又要回去了,他这么一来一回,为了什么?
她到底是他什么人啊,别别扭扭地也不说明白了。
故意吓唬他,刺激他,本来是想着试探他的态度的,沈芜也会担心接下来一个月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她也担心之间的五年两个人之间生疏了。
他们之间总要有个人把这层暧昧不清的窗户纸捅破,总要把关系挑明了吧,她可不想再每天没着没落地空等着。
沈芜听出了点苗头,心里高兴,她偷偷抿着唇笑了笑,语气上却不露分毫破绽。
她平淡地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他陪着我。”
陆无昭顿时攥紧了拳。
他的眸色沉得可怕,语气微冷,“谁。”
颇有一种你说出名字,他就能把人给宰了的架势。
“告诉你干什么呀?”沈芜故意挑衅,头却轻轻蹭了蹭男人的肩膀,“他人很好,我一直喜欢他。”
陆无昭喉间一阵苦涩。
他沉默了许久,慢慢将人放开。
后退了半步,低头看她,哑声问道:“一直喜欢?”
他的声音听上去好难过。
沈芜到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他的心意了。
但是她也好心疼,她不想看到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他这么认真……
沈芜像是做错了事,露出了心虚的表情。陆无昭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刻在心里。
“不是……就是……”沈芜语无伦次,抓着陆无昭的手腕往自己房间带,“算了,你来嘛。来我告诉你。”
陆无昭一言不发,任由她拽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等两个人进了房间,沈芜从枕边抱起一个木匣,放在桌上,在陆无昭的注视下,打开了匣子。
“就是这个嘛……”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在,就是它们陪我的。”
信,一封一封的书信,五年时间,每月一封来自西北军营的书信,都被她珍重地收藏了起来。
陆无昭怔愣在原地,“是我写的?”
“对呀,是你写的呀,”她飞快地看了男人一眼,唇角漾起笑,“你不在,当然就是这些信陪我啦。”
陆无昭沉默了好一会,盯着那些书信,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倏得,他抬眸,目光灼灼地看向女孩。
她方才说的那几句话,他都记着,所以……
男人滚了滚喉结,有些不可置信。
沈芜看出了他所想,赧然地垂下眼睛,轻声道:“所以我说的喜欢的人,就是你呀。”
她低着头,能感受到落在自己头顶上的那道目光滚烫、热烈。
沈芜深吸了口气,大胆地探身过去。
她闭着眼睛,睫毛乱颤,飞快地在男人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颤抖的轻吻。
她要起身离开时,腰间缠上来一条坚硬的手臂,他不容置喙地揽住她的腰,反应快到没能叫她逃离。
沈芜身子晃了晃,顺势跌坐在陆无昭的腿上。她惊慌地抬眸,撞进男人墨色翻滚的双眸里。
“昭昭……”
“所以你喜欢……”
“喜欢你。”她飞快地说道,“娘亲问过我,我说想嫁给你。”
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
沈芜害羞地咬了下唇,抬眼看他,“只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
两个人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都十分灼热,两道气息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你态度不明不白,我怕自己想多了,你又要走,我生气,就故意那么说……”
陆无昭收紧手臂,将人牢牢抱住。
下巴抵靠在她的肩上,庆幸地松了口气后,低低笑了起来。
“不是问我,为何送你发簪?”
“从前那些东西是送给妹妹的,如今这个……”
陆无昭停顿了下。
“是送给心上人的第一份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这回表白也是阿芜!不过昭昭支楞起来了!他没让人跑了!鼓掌!
ps:明天有更新~再甜一甜就快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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