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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陆之昀的这番话后, 沈沅一时语塞,自是不知该回他什么好了。
陆之昀将她的手置在那处后, 指骨明的大手也没离开沈沅触感温腻的手背,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并不重,却也将它完完地包覆住。
沈沅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他的手时,男人却不肯给她这个机,攥她手的姿势,也暗蕴了淡淡的威慑意味。
两个人一直僵持着。
其实沈沅也是够理解和体恤陆之昀的, 时她起身后,若陆之昀仍躺在她的身侧抱着她,她的腰后也是感受到一些东西的。
半晌后, 沈沅仍没回复陆之昀的话。
果她同意了, 那以后他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了, 而且听陆之昀的话意,他竟然是每日都想……
沈沅甚至都想提醒他一句, 他经不是个十岁的青人了,而是个过而立的男人了, 可不夜夜此。
沈沅也只是想了想,自是没那个胆子真的同陆之昀说出这番话来。
可果她拒绝了他, 沈沅又怕陆之昀离开她的院子,不再陪着她睡下。
眼下沈沅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她那两个耳廓也在泛着轻微的烫意,最后只得无助地眨了眨眼。
每每在这种时候, 男人看她的眼神总比平时更深邃灼人些,沈沅些庆幸,好在这闺房里并未点任何烛火,她和陆之昀都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亦看不清陆之昀看她的目光。
陆之昀禁锢她腰肢的动作很显强势,丝毫不容她挣脱,语气却还算温和地道:“怕了?用不用把烛火给你点上?”
沈沅即刻摇了摇首,赧然地回道:“不要点烛了……”
果点了,她只更害怕。
“好。”
陆之昀说罢,便将沈沅打横抱式地抱回了拔步床里,着她的肚子经些大了,男人在躺在她身侧后,也刻意地离了她一段距离,触感微粝温热的大手也顺势托护住了她的后颈。
迢迢递递的更漏之音渐起。
沈沅的心中很紧张,呼吸亦此微紊,她只得害羞地沉阖下了眼眸。
陆之昀却在这时捏了下她肌肤细腻的后颈,嗓音透着哑地低声命道:“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着他适才是要离开的,所以拔步床的床帏并未被放下。
沈沅怯怯地掀开了眼帘后,也在幽微的月『色』下依稀辨出他那双凤目的冷锐轮廓。
她刚想再阖眼,陆之昀却又捏了捏她的后颈。
这不禁让沈沅想起了她小时候养的那只小花猫,她每次想要将它逮住时,抓起它『毛』绒绒的后颈,待将那猫儿提起后,它便一点都不敢再『乱』动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像是那只被主人擒住的小花猫。
也只得依着男人的言语,乖顺地睁着眼睛看着他。
陆之昀这时倾了倾身子,带着奖赏意味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之昀终于下地去了烛台处点烛火。
沈沅则将衾被都蒙在了头上,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了里面。
陆之昀为她擦完了手后,便将那帕子『揉』成了团,沈沅也不知道他将它扔到哪处了。
她那丝质亵衣上的蝴蝶扣子也被扯掉了个,躺在她的食指之旁。
闺房内,渐渐了暖黄的光亮。
沈沅将脑袋从衾被里探了出来,她身上盖的衾被的被面是用木樨栀子黯花缎所制,其上是劈丝精细的顾绣。顾绣是在画上做绣,亦采取了复杂的间『色』和晕『色』之法,上面的鸳鸯蝴蝶纹样也比寻常的刺绣要栩栩生。
可衾被内的面料却异常的舒适柔软,她枕的也是一个极其舒适的蚕丝软枕。
沈沅的心里是很喜欢拔步床内的地界的,但是这个陆之昀为她打造的地界带给她的感觉却些复杂。
它固然精美别致,亦很舒适,却也是陆之昀够牢牢控制她,可以欺负她的地界。
觉出陆之昀快要回来时,沈沅又飞快地将衾被盖在了脑袋上,可她刚将自己藏了起来,男人颇为强势地又将其掀了开来。
沈沅只好佯装睡下,陆之昀却在她的耳侧用单手将身子撑了起来,试探『性』地啄了下她的柔唇。
男人的体格十强壮,臂膀也是极其的虬劲力的,虽然存着一道极长且略显狰狞的疤痕,却也着贲张孔武的肌肉。
沈沅暗觉,陆之昀做的这个单手撑身的动作,算她没怀孕,她也是做不出来的,她的胳膊可真使不出这么大的力气来。
虽然知道陆之昀是寸的,可他这么亲她,沈沅却还是些担心肚子,下意识地便将纤手覆在了上面,生怕他碰到孩子。
陆之昀见她此,便知沈沅并没睡下,而是在装睡。
他哑声低笑了一下,待躺回沈沅的身侧后,便将大手也置在了妻子纤软的小手上。
沈沅被他甫一触碰,便将手立即移走,男人的掌心亦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向她隆起的肚子传递着热度。
陆之昀是个永远都不忘记重点的人,便趁此时,又了沈沅一遍:“同不同意?同意的话,以后每晚都陪着你睡。”
听罢这话,沈沅终于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美目。
她泛着霞粉的双颊灼若芙蕖,喃声埋怨了陆之昀一句:“官人,您也太欺负人了……”
沈沅气鼓鼓地将陆之昀的大手从她的肚子上推开,亦觉得他适才将手放在那儿,还同她说了这种话,很容易教坏他们的孩子。
沈沅无奈地沉阖下眼眸后,便想,反正自己也只是入夜后才需要陆之昀的陪伴。
京师也早过了雨季,等过了今夜,陆之昀去上朝忙公务,她便不在白日再被他欺负了。
思及此,男人低沉的声音亦拂过了她的耳侧:“寇氏要『摸』你脉搏的事我经知道了,也派人去解决了这事,你不用害怕,我也差人同祖母说了,这日你便待在院子里好好休息。”
沈沅温顺回道;“嗯,多谢官人。”
陆之昀的这番话,让沈沅的心中又安沉了不少。
她亦突地意识到,自己还是想的过于简单了,他既是身为镇国公府的主人,那这公府的任何地界,也自是都他的眼线。
***
次日一早。
沈沅起身后,便发现昨夜的自己是真些糊涂了,今日陆之昀恰好休沐,并不用进宫上朝。
她隐约听见了淅淅沥沥的落雨之音,可心口那处却一点都不难受,陆之昀好像也没躺在她的身侧。
沈沅正觉奇怪,待艰涩地掀开了眼帘后,便从放下的床帏上,看见了陆之昀身形挺拓的影子。
他虽坐在床帏之,却也将大手探进了床内,正轻轻地握着她的右手。
沈沅还未完缓过神来,耳畔亦听见了江卓的声音。
他的声音隔了闺房好远,不不低,却恰被她清晰的听闻——
“公爷,小禄子的身体经好转了,但是陛下虽然拔擢了小禄子的品阶,却也没惩罚徐祥,只是近来没怎么传召徐祥近身地侍奉过。”
江卓的话音甫落,沈沅便听陆之昀淡声回道;“知道了,让御前的人关照好小禄子,徐祥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江卓恭敬地应了声是后,便离开了沈沅的闺房。
陆之昀觉出他掌心中那柔若无骨的纤手动了动,便掀开了床帏,看向了刚刚起身的妻子。
见沈沅的模样种恹恹然的慵美之态,陆之昀突地便想起了这一句诗词——“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承恩泽时”
鹤洲最喜欢白居易的这首《长恨歌》,次在醉中,还曾当着陆之昀的面洋洋洒洒地用狼毫笔题写了此诗。
陆之昀一直觉得这是首靡词,也不是很喜欢这诗中描写的场景,可他却着过目不忘的力,待他扫了眼鹤洲题写的这首《长恨歌》后,把这首诗给记住了。
思及此,陆之昀无奈地牵了下唇角,又很快地将其垂下,随即便低声沈沅:“醒了?”
沈沅柔声回道:“嗯。”
她刚刚转醒,身上还没完恢复过气力来,也没想到自己发出的动静竟这般地软。
陆之昀今日虽穿了身略显闲适的玄端深衣,却依旧给人一种仪容峻整的感觉,男人的眉骨和鼻梁都很挺,眼眸依旧深邃,却没了平素那些凌厉又冷锐的锋芒。
他端坐在床侧,那副深沉又可靠的模样,与寻常的丈夫待妻子并无任何不同。
听罢沈沅发出的这声软软的动静后,陆之昀冷峻的眉目间也难沁了些许的温和。
他伸手将沈沅鬓边散『乱』的那缕发丝别至了她的耳后,低声道:“雨一时半还停不了,我来帮你梳洗。”
沈沅微赧地点了点头,亦觉得她昨日想的那些事,都被打了脸。
谁想到次日下了雨,她在白日竟也离不开陆之昀了。
少顷之后,丫鬟们鱼贯而入,她们端着盥洗的器具和水盆,亦用余光悄悄地瞥视着公爷耐心地照顾着夫人的模样。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公爷很宠爱夫人,但是这两个人也没必要这么黏在一起罢?
眼见着沈沅经整饬好了仪容,却还被陆之昀牵着手,眼下两个人这态势,都同连体婴似的了。
等用早食时,公爷还让人将梨木案抬到了两人的身侧,而不是将其放置在两人的中间。
他人坐的交椅正对着,公爷的卷云乌靴也与夫人的芙蓉绣鞋抵在了一处,他亦将修长的腿伸出了寸,挟住了她的小腿。
等人以这种极其亲昵的姿势坐定后,丫鬟们却见,公爷干脆持起了粥碗,要亲自去喂夫人喝粥。
丫鬟们看得一愣一愣的,也都弄不明白,为何这夫妻俩无论做什么,都要些肢体接触。
陆之昀将瓷勺递到了沈沅的嘴旁后,她自是犹豫了一下,没立即张开嘴,着男人喂她。
见她此,陆之昀的眸『色』略显深沉,他未发一言,只定定地看着她。
沈沅愈发羞赧,只期盼着这雨赶紧停下,在丫鬟们面前同陆之昀这样相处,实在是太丢人了。
陆之昀似是出了什么,便淡淡地瞥了身侧的丫鬟们一眼,命道:“都出去。”
男人浑厚冷沉的声音掷地后,丫鬟们立即便退出了偏厅处。
待沈沅用完了早食后,槛窗仍是细雨斜织之景。
沈沅觉得雨势既然经小了,她也稍稍地忍耐在小雨时的心悸,便对陆之昀柔声央求道:“官人,您可以松开我了。”
陆之昀却将掌心中的柔荑握紧了,淡淡地回道:“正好休沐,也没什么紧要的事,一直陪着你也无妨。”
房内。
宽阔的红木案后,放着一缠枝莲纹的长颈瓷瓶,里面还『插』贮着清雅的蕙兰。
沈沅穿着烟紫『色』的大袖衫,气质温柔地坐在案后时,眉目间蕴着娴静的卷气。
她尽量专注地看着公府近来的账目,左手则被陆之昀握着,男人拇指上佩着的墨玉扳指的表面本是微凉的,却被她的手心给握温了。
沈沅提笔沾墨时些不方便,陆之昀便往她的手旁推了推砚台。
待沈沅柔声对他道谢后,陆之昀便随意地持起了案一角的那卷《说苑》。
这卷《说苑》的底下还压着《大祈律》,这两卷籍都是国子监的监生们必须修习的科目。
沈沅同陆之昀单独地在房待了良久,男人一贯是个沉默寡言的,这期间也没怎么同她说话。
沈沅不想让气氛一直冷凝,便主动寻了个话题,开口道:“廖哥儿十三岁后便可入国子监治学了,妾身想着,大祈的律法不必急着教他,倒是这个《说苑》所讲的,都是些前朝的轶事。妾身同廖哥儿讲讲这里面的故事,也好让他提前熟稔熟稔将来要学的内容。”
说罢,沈沅便看向了身侧的陆之昀。
男人的侧颜立体精致,敛净明。
陆之昀颔了下首,待翻开了手中的籍后,便在淡黄的页上瞧见了熟悉的字迹。
沈沅用的这版《说苑》,是他在十三前修纂的,上面的批注和引子都是他亲自题写,所用的字迹亦与他现在的完不同。
父亲陆鸿昂去世后,陆之昀需得在家守丧三,不得入朝做官,刚刚才中了状元郎的他在治丧期间也实在无事,修纂了大量的籍。
前朝的曾巩虽然也整理过《说苑》里的这些散轶,但此传到本朝后,还是缺漏了许多的原文。
陆之昀倒是没料到,沈沅用的,正好是他编修的拓本。
沈沅话音柔柔,又道:“对了官人,编写这版《说苑》的人是藏云阁的云先生,官人您也认识他的。”
听罢这话,陆之昀亦想起了多前在扬州时,沈沅一次见到他,同他说的一句话,便是他知不知道云致鹭这个人。
看来沈沅还挺喜欢他编修的这些籍的。
陆之昀是想,亦将那卷《说苑》再度放回了远处。
拱月型的悬窗,细雨终停。
陆之昀透过悬窗,看向了韶园的小飞虹,却没再往深处多想沈沅提起云致鹭的这件事。
亦没看见,沈沅在提到云先生时,那柔美的双眸,竟是了微微地烁动。
***
两日后。
沈沅对一直宣称着身子不适,近来一直待在院子里休息。
寇氏在辰时一既往地去了云蔚轩伺候陆老太太,陆老太太是礼佛之人,纵是腿脚不太方便,也于昨日去了趟法华寺,为陆家的子子孙孙虔诚地祈了福。
法华寺的念空法师虽然轻,但是香客们都很尊敬他,佛寺中亦传闻,说念空早晚成为寺里的主持。
陆老太太一直惦念着沈沅的身体,和她怀的这胎曾孙,待在寮房同念空叙话时,便同他提起了对沈沅和胎孩的担忧。
念空却主动起了沈沅的生辰八字,陆老太太实告知了他后,念空又一一询了公府里其他人的八字。
待陆老太太身侧的婆子将念空想知道的八字都告诉了他后,念空便眉眼温慈地立掌回道;“恕贫僧冒犯,公府主母沈氏的八字命格为伤官,而先主母寇氏的八字命格则为偏印。主母沈氏本体弱,若同八字为偏印的同『性』之人寇夫人频接触,必然被其克之。”
那念空方丈说的头头是道,陆老太太回想起近来沈沅的症状,也愈发觉得,沈沅的体质不佳,还真念空所说,应该便是同与寇氏时常相处脱不开关系。
故而陆老太太边回忆着同念空在昨日的对话,便将此事同寇氏说了出来,还叮嘱寇氏,一定不要去接近沈沅,尽量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果沈沅在府里走动,陆老太太还要求寇氏,一定要主动地避开她。
寇氏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待从云蔚轩处走出来后,便同杜婆子埋怨道:“这念空和尚的句怪力『乱』神之语,让老太太此深信,我是一点都不信这些说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很是蹊跷吗?”
杜婆子点了点头,边附和着寇氏,边道:“夫人您别忘了,沈夫人院子里的阿蘅今日好不容易才得空出来,我们得赶紧去留云亭后的假山处了,不然过了巳时,她便该回去了。”
寇氏敛去了眉间的那抹愠『色』,便马不停蹄地携着杜婆子到抵了那留云亭后的假山丛中。
却见那名唤阿蘅的丫鬟,经在假山的间隙中站着了。
寇氏打量了阿蘅一番,见她肤『色』白皙,容貌亦可称得上一句小家碧玉,虽然同沈氏那贱人的相貌差得些远,但也比公府里的普通丫鬟要美貌不少。
寇氏心中清楚,陆之昀的眼光还是很的,纵是她心里恨死了沈沅这个小丫头,但也不得不承认,也只这样的绝『色』美人儿才入得了陆之昀的眼。
不过女人也不是只用美貌才拿住男人,更何况那沈氏现在还怀着身子,她本着心疾,是个体弱多病的。
陆之昀惦念着孩子,八成也不敢碰她半下。
这阿蘅的身段生的也不错,总归是凑活着用的。
思及此,寇氏又淡淡地扫了眼阿蘅的脸蛋,便听她嗓音温软地唤道:“奴婢见过三夫人。”
寇氏嗯了一声,道:“你清不清楚,你们沈府主母派你到公府伺候着,到底是何用意?”
阿蘅回道:“奴婢清楚,主母唤奴婢过来,一是想让奴婢帮着夫人稳住公爷的宠爱,是…是也提前帮三小姐铺铺路,若三小姐将来机进府,奴婢也对三小姐起到帮助……”
阿蘅口中的夫人,自是指的沈沅。
而她说的三小姐,则是永安侯府的嫡次女,沈涵。
寇氏敛了敛眸,语气亦沉了:“既是都知道你们主母的安排,那为何你还是没做出任何实事?再拖下去,你们夫人都要生完孩子了,要你这个通房还何用?”
寇氏的呵斥令阿蘅身子一僵,她蓦地跪在了地上,语带泣音地回道:“奴婢,奴婢也不是没想过法子,只是公爷…公爷同夫人的感情极好。前两日下雨,夫人身子不适,那日公爷正好休沐,他便亲自照顾了夫人一日,奴婢听近侍的丫鬟说,公爷甚至亲自为夫人穿衣喂饭,两个人走到哪处都手牵着手…公爷这么宠爱夫人,奴婢根本寻不到机接近公爷……”
阿蘅假装抹着眼泪,她和寇氏其实是各怀鬼胎。
陆之昀是什么身份的人,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且他不仅位权重,人也生得很英俊,若不是气场太过冷峻,早成群的丫鬟要争抢着上位爬床了。
阿蘅自是对此也动过心思的,可一直没此事的缘,一是为她曾经打听过,想要爬他床的那些婢女下场都很凄惨,则是,陆之昀的气场实在是太凌厉威冷了,她时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寇氏听罢阿蘅的这番话后,眉『毛』都拧做了一团。
前两天,她还洋洋自得,以为陆之昀娶沈沅,不是为喜欢她,而是为这丫头使了伎俩,在婚前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现在,事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陆之昀这哪儿是在宠爱沈氏,他明是在溺爱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