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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这才是D班, 等会儿还得去F班……一想到这里,艾琪简直想把头往墙上咣咣地撞。
A班她还教得算是轻松, 虽然沈以榕基础也不太好, 但好歹态度算是很端正, 至少认认真真的样子还是蛮讨人喜欢的。等到她教完B班, 再到C班, 最后是D班, 她的表情生动地演绎了笑容逐渐消失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
这么蠢的练习生,搁在她自己的舞蹈室里头,早就被她训得妈都不认识了好吗!!
内心被气得七窍生烟面上还要保持笑容,再细声软语地鼓励他们的艾琪只觉得, 从D班推门出来的那一刻,自己平白老了五岁。
这笔钱果然不好挣, 挣的那是要命钱啊。
她也想像朴衍一样跑路了……
就在艾琪满脑子都是“好丧好丧好丧好想跑”和“拿钱拿钱拿钱得敬业”的弹幕时,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清爽柔和的声音喊住了她:“艾琪老师。”
她脑中纷乱的思绪顿时一空, 回过神来, 转向喊住她的少年——
是一个笑容甜蜜的像糖浆的男孩子, 柔软的金发如同砂砾一般垂落在脸颊边, 气质干净又明媚,只一个照面便感受得到从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温暖灿烂感。
这晃眼的笑容非常容易博人好感,而且感染力极强, 本来被折磨得想拿起枪突突突的艾琪下意识放柔了声音, 笑道:“什么事?”
衣服下摆姓名贴上标着“林溯雨”三个字的少年正正地鞠了一躬, 轻言细语道:“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不知道您现在有时间吗?”
…………
“你是说,希望我拿出在舞台上跳舞的状态,就着伴奏,把主题曲的舞蹈完完整整跳一遍给你看?”
这个要求对艾琪来说倒是没什么难度,但听起来极为古怪——如果换其他人的话,教了四个班下来已经有些暴躁的艾琪肯定是会拒绝的。
但林溯雨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面对他的要求,艾琪就是提不出拒绝的念头。考虑到离F班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遍就行了,是吧?”
“是,一遍就可以了。”
刚好旁边就是个空的舞蹈室——艾琪都有点怀疑这小子根本就是提前掐好了时间和地点来这里堵她——她一把推开了门,道:“那进来吧。”
看林溯雨乖乖地跟在她身后,随手想关门的样子,艾琪给吓得连连道:“别关别关,门就不要关了。”
她倒不是担心别的,纯粹是一个年轻女导师跟一个还属于青春期的少年俩人单独在舞蹈室里头呆了半天还关了门,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是无所谓,对林溯雨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林溯雨动作一顿,脸上浮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把本来关了一半的门又打开了些,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太不周到了。”
到底是没经验,有许多细节他还是没法一一全部做得妥帖。艾琪这句话倒是给他提了醒,虽然艾琪在他眼里仅仅只是导师的身份,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位导师也是需要保持距离的极有魅力的女性,但其他人在八卦的时候,显然并不会考虑到他是怎么想的。
跟女孩子打交道就显得极为粗线条的林溯雨默默地反思了一下,选了一个视角相当好、能被路过的人一眼看到并且绝不会产生误会的位置,离艾琪足有三米远——这让艾琪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让你注意一点,不是让你跟躲洪水猛兽一样跑那么远的好吗!
你们这群练习生的求生欲是不是也太强了!?
看林溯雨规规矩矩地席地坐好,拿出手机开始放伴奏,艾琪只能无语地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认真开始跳舞——即使观众只有林溯雨一个人,她也拿出了百分之百的态度全力以赴。
林溯雨支着下巴,脑中所有的杂乱想法被他强制清洗一空,全身绷紧前倾,双眼紧紧地盯着艾琪。
呼吸频率降低,动作捕捉中,肌肉记忆中……
如同洪流一般巨大的信息量疯狂席卷而来,从艾琪腿上绷起的小腿肌肉到她低头时那轻微的吐息,从她后退踩地时的起伏到歌曲间奏的微妙停顿,从可以被捕捉到的动作到无法直观描述的气味,她身上所有可以传递给观众的信息,配合着艾琪抬手踩踏的动作,一帧一帧地刻进了他的血肉里。
恍若时光在经过他时突然放慢了速度,极快的流速变成了蜗牛慢爬,三分钟的舞蹈像是旋转了一整个世纪。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已经无暇去关注其他任何无关的事,只能竭尽全力跟上艾琪的动作。这一刻,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只有他身边的音乐清晰得仿佛是从脑中鸣奏出来的一般。
热血,激扬,燃炸,这些音乐可以传递给人的印象全部消失了,无数的音符剥离成了可以被具现化的数据,一道又一道的音轨如同丝线般抽离开,在他脑中飞快地排布着,最后只剩下机械和冰凉,化为数字一排排列出,每一个节奏点对应着一帧的舞蹈,精准得接近机器。
收腿,展臂,音乐停。
艾琪看向眼神近似放空的林溯雨,问道:“你学会了多少?”
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少年仿佛是出神终于结束了一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全部。”
太丢人了……这家伙没发现周围好多人都在看他吗?
罗筱的黑发还算是中规中矩,而林溯雨那头灿金发——绝对是人群中最瞩目的灯泡好么!
这长达十五个小时的火车旅程中,两个人都已经被围观到麻木了,尤其是同车厢呼朋引伴的大妈们,没事儿就拿瓜果给两位弟弟投食,一边投喂一边还夸他们“小伙儿长得真俊”,林溯雨这皮厚的竟然还一边乐呵呵地把东西都收下了,转头就把这些都送给了从别的车厢来围观的小朋友——原因是瓜子儿嗑多了会发胖。
被罗筱盖章为“还没当上偶像就已经背了沉重的偶像包袱”的林溯雨在这方面意志力极为惊人,说不吃零食那就是真的不吃。
结果就是这群小孩儿回去喊了更多小孩儿过来围观,林溯雨倒也不嫌吵闹,竟然还带着一群平均刚上幼儿园的娃开起了茶话会——要不是火车上不方便追逐打闹,怕是他能直接带着小孩儿排一出舞台剧。
而一直躺在自己床铺上看书的罗筱则被悄咪咪凑过来的小姑娘吧唧了好几口,小姑娘亲完了还傻乎乎地对小哥哥笑了起来,露出了掉了两颗门牙的漏风牙齿,完全不在意罗筱那张可以冻死人的冰山脸,黏着冷脸的小哥哥就是不松手。
——最后是哭天抢地地被她的老娘强行抱回去的。
因为这回事,罗筱还被林溯雨调侃了很久——毕竟那小姑娘被拖走的时候,一边哭还一边喊着让罗筱别忘了以后来娶她。
看小姑娘扒着门哭得那叫一惊天动地,一直看着书全程没理睬人的罗筱突然把手里的书往身边一搁,配上他脸上冰冷的神色,把一车厢的人都给吓了一跳。连一直嚎得满脸是泪、连自家老妈来拽都不听的小姑娘都肩膀一抖,眼里还蒙着一层雾气,鼻尖红红的,却是不敢再哭了,只是一边抽噎,一边有些害怕地看着翻身从床铺上下来、面无表情地向她走来的罗筱。
罗筱走到还抱着门、身高还没到他腰的小妹子面前,蹲下身认真地和她婆娑的泪眼对视。
本就长得惊世绝伦的精致少年,哪怕是脸上欠缺了些许人应有的情感起伏,也是好看得仿佛活在画中一般。
被这么盯了一会儿,已经被看得心里发慌的小姑娘讪讪地升起了退却之心,却见少年对她伸出了手——
本以为自己要挨打了,他却只是伸出了尾指,轻柔地勾了勾她的小指,温和道:“等你以后考上大学,我就来娶你,好吗?”
——这才把小姑娘哄走了。
目睹了全程的林溯雨笑得满地打滚,直到罗筱黑着脸把林溯雨的头摁进了被子里头,这货才停止了这种无良的嘲笑行为。
在明州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罗筱几乎都有了心理阴影,一大票娇娇软软还带着奶香的小女孩又是扒手又是抱腿的,硬是不肯松开他。他又不敢用劲去掰,生怕把这些小妹子给掰坏了,只能冷着脸故作淡定当做无事发生,哪怕是被口水洗脸也要保持天崩地裂不动声色的气场——这也太难为人了!
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啦——!
又非常不放心地把口罩再往上提了一下,自以为这样就可以泯然众人的罗筱全程就是被林溯雨拉着走的,在这种全新而陌生的地方,他方向感一向非常差劲。
接头的工作人员在确认完他们的身份后便把他们送上了大巴车,让他们坐在车里先等会儿。这辆大巴是千光专门租来接送这些练习生的,不至于让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孩子在异乡过于手足无措。在二人登上大巴车时,里头已经零零碎碎坐了不少人,有些戴着口罩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也有些正低着头按着手机。出乎林溯雨和罗筱的意料,这里头除却一眼就能看出是练习生的男孩子,竟然还坐了不少陪同而来的助理,甚至这些助理比参加节目的正主人数还多。
像他们二人一般自己拎了两个箱子孤零零就上车来的人居然是稀奇生物。
整个大巴车内气氛极其压抑,几乎听不见开口说话的吵闹声,所有人都非常规矩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甚至是刻意和其他人保持了距离,一股无形的隔膜横亘在其中。看到林溯雨和罗筱上来,很多人都下意识抬头,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便又低下了头。
这种尴尬冷硬的气氛让罗筱不由自主地泛起些许难受感,他对气氛本身就是非常敏感的人,被这样一大群陌生人齐刷刷无声地打量无异于公开处刑。他忍了内心泛起的不自在,正想找个空座坐下,身后的林溯雨却扯住了他,微笑着对表情各异的一车人朗声道:“各位下午好!”
少年清爽的声线如箭矢破空,撕裂了沉寂的空气,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般溅起层层涟漪。
他好似根本没察觉到那一车厢火辣辣的视线刺在身上的难捱感,仿佛被几十个人紧紧盯住的压力完全不存在一般,表情轻松道:“我是林溯雨,林是深山老林的那个林,溯雨的意思是从地上往天上飘的雨。很开心能和大家一起拍节目,因为之前也没有过类似经历,我和我兄弟都对这个不太懂,可能接下来会有很多麻烦到大家的地方,如果到时候显得我太蠢的话,还请大家多海涵!”
这么说完,他便深深地鞠了一躬,在镜子中练过无数次、卖萌般的可爱笑容在脸上浮出,那股如同阳光般温暖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罗筱也被他按着弯下腰去,直起身尽量保持着适宜的语速道:“我是罗筱,和溯雨一样来自明州,请大家多指教。”
车里那股凛然似寒冬的气氛依然没有散去的前兆,诡异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车厢,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同年龄的少年,而是一群戴着□□的人偶。
罗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么一段突兀的自我介绍后,如果没有人接腔的话,怕是很有可能最终是以冷场收尾。
如果之后没人理睬那就很尴尬了……!
就在罗筱有些忐忑地这么想着时,坐在第二排一个反扣着棒球帽的少年便用手撑住前排的座椅,身体前倾,笑意盈盈道:“明州的啊……那不是离我很近吗,我是东瓯过来的。”
少年脸型尖细,五官算不上顶好看,但一双眼睛明亮得好似秋水荡漾,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没敢太过放肆打量一个陌生人,罗筱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内心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不禁升腾起感激之情——好歹没有冷场,如果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俩一路无言尴尬地走到车尾坐下,那就实在是……
想想都可怕!
就在罗筱还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回应这句话时,林溯雨已经非常自然地接了上去:“东瓯啊,旁友,你就是传说中的土豪吗?”
少年笑了一声,摇摇手,有些难为情道:“什么土豪啊,我就是个给公司打工的打工仔……”
“哈!”坐在他身边一个顶着一头银色卷毛的少年毫不留情地拆台道,“这家伙连上节目的衣服都是自带的私服,公司买的他都不穿的有钱boy,你们千万别信他。”
“喂!轮得到你来说!”棒球帽少年脸上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拎着好友的后领道,“这家伙是临安的,你们下次可以找他去吃醉虾啊海鲜啊都行,把他吃穷最好,省的天天在我面前说些酸不拉几的话。”
银卷毛少年被拽得嗷嗷直叫,奋力从他手里挣脱开,趴在座椅背上,转向后排,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喊道:“哥,哥,救我,阿花又欺负我了……”
坐在后面五排外的一个高个子青年听闻,把眼罩取下,摆摆手道:“别喊我啊,你们闽浙区自己的内斗自己解决,我这个筑州的老年人不掺和。”
另一个少年笑道:“来啊开闽浙区认亲大会啊,我是越中的。”
就在此时,大巴车后方幽幽地飘来一个声音:“你们闽浙靠海的都是有钱人啊……东瓯土豪你的小姨子呢?欠下三点五个亿跑了吗?”
噗——!
不能在这里倒下,绝不能。
因此,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扶着林溯雨小心地鞠了一躬:“我明白,感谢您中肯的评价。”
文季话锋一转:“但素儿老师觉得如果单纯看技巧的话,也显得不够公平,毕竟偶像除了看基本功,你拥有的舞台风格,你展现出的感染力,这些都是算在‘偶像’实力里的。你的高音虽然技巧不足,但底子很好,经过训练你的水平应该远不止目前的高度。综上,我们最后的决定是,给你——D。”
素儿补充道:“这只是我们根据今天的舞台对你当前实力做出的判断,并不是说就敲定了你这个人就是这个水平。不要灰心难过,我还是很期待看到你下次的表演的,希望那时候能看到你的进步。”
“至于林溯雨……”文季迟疑了一会儿,才以谨慎的态度慢慢道,“可以感觉得到,rap里头有情感灌输在其中,嗯,态度也很端正,能让人感觉到有很努力,就是……”
停了好几秒,他才道:“从头到尾,你就没卡中拍子过,根本没踩上节奏啊,而且是一个节奏点都没踩上过。”
尽管林溯雨现在的样子惨兮兮的,现场还是没忍住笑了一片,虽然看在伤患的份上笑得没多放肆,但这种强行压抑着的闷笑声反而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许多本来一脸严肃的练习生也被带得破了功。
文季一脸不可思议道:“最让我奇怪的是,你要是节奏点完全是混乱的,那也就算了,但你每次都是和正确的节奏点错开大约半秒的时间,比节拍器打拍子还准……你是不是耳返有问题啊,这我真的是不能理解。”
闵凤琦笑得全身都在抖,就差趴地上来回打滚了。天生对节奏极为敏锐的他被林溯雨那错位rap荼毒了一整首歌早就受不了了,如果是纯粹的外行瞎唱也就算了,林溯雨的情况却更近似电视剧音画不同步,屏幕里的人张嘴他才开始对着口型配音,而且非常精准,每次都是半秒的延迟。如果对音乐不敏感可能还听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对闵凤琦这样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在拿软刀子割他的肉。
但他也没想到文季竟然说出来了,而且……说得还这么直接!
文季老师你真是太酷了……!
林溯雨皮厚,哪怕现场都快笑成欢乐的海洋了,他还像是没事人一样,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倒是罗筱皱起眉,一副想说什么又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样子。
文季继续道:“其实光看你这个舞台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分配过来唱rap,节奏点卡不准对rapper来说是致命的啊,不知道到底是你跟的老师没有提醒你这方面的问题,还是你自己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不是这样的!”罗筱冲口而出道,“溯雨他——”
“筱筱!”一直靠在罗筱身上装柔弱的林溯雨脸色顿时变了,拽住了他的衣服外套,摇了摇头。
罗筱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才把已经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脸上却仍然是不甘心的神情。
“没事,你让他说好了。”文季将手交叉着搁在下巴下,语气温和道。
罗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看林溯雨脸上是什么表情,有些磕巴道:“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是个人练习生,没有加入过公司也没有跟过专业的老师进行培训,想出道也是今年六月份才决定下来的事情。因为我不会唱rap,溯雨才接了rap这个担子过来,平时也没人指点,全靠在网上搜集资料进行自学……可能我们俩水平真的很差劲,但,平时也没有人教我们怎么去卡节奏,如果不是您提出来的话,我想我们可能还会在这条岔路上走很远。溯雨他平时真的是很努力的人,我……”
——我不希望看到他被你们误解啊。
但罗筱已经说不出话了,一情绪激动就想哭的毛病又冒出来了,只觉得喉咙里沙沙的像是塞了一包纸,堵得他酸涩得难受。
尽管林溯雨有时候思考方式太过极端,但身为偶像应该做的事他却是完成得比谁都要好,三个月从零舞蹈基础到可以随意空翻,从最开始词都说不利索到现在大段rap随意切换——罗筱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好友这样拼命的姿态感染到了他,单凭他一个人,怕是连每天自觉早上六点起床都做不到。
听着场内大家不带恶意的笑声,罗筱却抑制不住地感到了难过,不只是为了那深夜里少年坐在全黑的客厅里一遍又一遍反复背着rap的孤独背影,还为了此刻好友毫不在乎的神情——他永远都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模样,好像完全不在乎别人对他是什么看法,讨厌也好,喜欢也好,仿佛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论多大的非议和误解扛在身上,对他来说通通都不算什么。
明明……是人的话,就会为了别人的误解而感到悲伤啊。
文季点点头,困惑道:“所以……你们不请声乐老师的原因是?”
林溯雨安慰般地拍了拍罗筱的后背,才回答道:“因为我们没钱了,其实连吉他都是我去学,回来再教他的。我当时想的主要是舞蹈必须得请老师教,不然自己一个人瞎折腾可能会受伤,所以主要钱都砸舞蹈上了……”
花潜捂住嘴惊道:“妈耶,我以为我们公司已经够穷了,没想到这还有比我们公司还穷的……”
饶是文季再淡定,也被这个答案给震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简单直白的“我们没钱了”,偏偏林溯雨说得清风霁月,眼神干净清澈,这样非常容易打击到少年自尊心的事实被他这么平平淡淡地便说了出来,反而越发能感觉到他这份淡然背后的坦荡与坚强。
文季认真道:“如果是自学三个月的话我觉得这个水平是可以了,但打分的时候,你们学了多少时间我们是不知道的,只能单纯从你们最终呈现的舞台效果来进行评级,所以最后出的结果也只是针对这个舞台。所以,虽然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林溯雨的最终等级是F,这一点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他放缓了声音:“但既然你可以通过三个月的自学,从完全的外行到F的话,在这个节目里再呆上三个月,我想从F到A是没问题的。我还是觉得你可以再找找看自己的定位,也许有比rap更适合你的位置。”
…………
“这一跤摔得看起来很重啊……”素儿看着被罗筱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下台的林溯雨,面上浮出担忧的神色。
艾琪也担心道:“他还是空翻摔的,如果角度不对,脚骨直接折断都不稀奇。”
几个导师对视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叹息。
如果真伤到骨头了,别说是到折断的程度,哪怕只是骨裂,那也肯定要退赛了……
文季垂下眼,对着“林溯雨”这个名字看了半晌,意味不明道:“倒是个对自己狠的。”
背着大包小包、满眼疲惫的打工者在火车站内如同一道洪流般顺着指示牌的方向被裹挟着移动,呛人的烟味与发酸的汗味弥漫着整个车厢,哪怕下了悠悠晃晃的火车,那股浓重的味道也似是刻入骨髓一般挥之不去。在这如同蚂蚁迁徙的密流中,两个戴着口罩、拖着大行李箱的少年画风显得格外迥异,黑发的露在口罩外的眼睛低垂着,只看得见他细长浓密的睫毛不住扑簌。而金发的则是掩不住的好奇,正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这画风过于朴实的火车站,一股猴子下山的兴奋感连口罩都掩不住。
“筱筱,第一次来汴州,感觉如何?我来采访一下你的心情。”
这么说着,林溯雨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怼到罗筱面前,一本正经道。
罗筱别过头去,眼睛中流露出不忍直视的无语感,下意识把脸上的口罩又往上拉了拉。
太丢人了……这家伙没发现周围好多人都在看他吗?
罗筱的黑发还算是中规中矩,而林溯雨那头灿金发——绝对是人群中最瞩目的灯泡好么!
这长达十五个小时的火车旅程中,两个人都已经被围观到麻木了,尤其是同车厢呼朋引伴的大妈们,没事儿就拿瓜果给两位弟弟投食,一边投喂一边还夸他们“小伙儿长得真俊”,林溯雨这皮厚的竟然还一边乐呵呵地把东西都收下了,转头就把这些都送给了从别的车厢来围观的小朋友——原因是瓜子儿嗑多了会发胖。
被罗筱盖章为“还没当上偶像就已经背了沉重的偶像包袱”的林溯雨在这方面意志力极为惊人,说不吃零食那就是真的不吃。
结果就是这群小孩儿回去喊了更多小孩儿过来围观,林溯雨倒也不嫌吵闹,竟然还带着一群平均刚上幼儿园的娃开起了茶话会——要不是火车上不方便追逐打闹,怕是他能直接带着小孩儿排一出舞台剧。
而一直躺在自己床铺上看书的罗筱则被悄咪咪凑过来的小姑娘吧唧了好几口,小姑娘亲完了还傻乎乎地对小哥哥笑了起来,露出了掉了两颗门牙的漏风牙齿,完全不在意罗筱那张可以冻死人的冰山脸,黏着冷脸的小哥哥就是不松手。
——最后是哭天抢地地被她的老娘强行抱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