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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当着新同事的面,孙勤怕林思末再闹出笑话不好收场,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真要耍起酒疯来,可别再把新同事给吓到。
于是她赶紧又对赵智河重复了一遍,“今天都是自家人,还是随意点好,你们愿意多喝呢就喝得尽兴些,愿意浅尝辄止呢就抿几口意思意思!酒桌上总得有几个清醒的。”
她边说边向赵智河使眼色,赵智河会意,又做出一副妥协的姿态,对孙勤道:“好,那就依着孙老师的意思办!”
一直沉默的周品初也意识到孙勤话里的深意,他顺势起身,接过赵智河手中的分酒器,说道:“孙老师在理,我初来乍到,是我应该把大家陪好才对!”他一边给赵智河斟酒一边说:“赵老师,我给您满上,今天我来陪您吧!”
赵智河脸上如花开一般,笑得皱纹舒展,他轻拍着周品初的肩膀,道:“好!我就喜欢周老师这种痛快的人!不愧是关老师的弟子!持重得体,君子之风!”
“您过奖了。”周品初的嘴角轻抿,弧度微扬。
紧接着,他又给贺维锋斟酒,贺维锋忙起身恭敬地举着酒杯,想到吴启铭说周品初手里有几个重点项目,便一脸崇拜地看着周品初,激动地说道:“周老师,我听了吴院长的介绍就特崇拜你,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拿到了星城哲学启智项目,你就是我学习的目标,以后你多带带我!要是有需要我来做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周品初了然,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想进入他的项目组,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一脸淡然地回道:“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贺维锋见他并不排斥,便兴奋说道:“那你随时都可以找我!”他又现出腼腆的笑容,道:“其实我学术做得挺差的,但是我喜欢打网球,哦不,应该说,我喜欢任何体育运动,你要是得空,尽管喊我,我一定奉陪!”
文澜不禁嗤笑一声,不忘泼他冷水:“贺维锋你得了吧,你之前跟着思末姐做项目,现在又来抱周老师的大腿,真是见一个爱一个,不专一!”
贺维锋皱眉,又尴尬地笑笑,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周品初笑笑,并不理会文澜的调侃,道:“没关系,我刚来,认识的老师不多,大家想要进组,我随时欢迎。”他语气淡淡地,就那么随意地满足了别人的心思。
“还不快谢谢周老师!”孙勤提醒他道,贺维锋满脸惊喜,一个劲地点头致谢。
周品初只对他笑了笑,便转了身子,看向对面的林思末。
他微微探身,拿着分酒器向对面的林思末示意,“林老师,来一点吧!”
这话不像是在询问,林思末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尴尬地笑着摇头。
可他并未放弃,笑里带着暖意,再次问道:“不想尝一尝吗?这可是赵老师的心意。”
这个男人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摄着她的心魄,可林思末还是咬咬牙,对他说道:“我酒量不好,还是算了吧。”
周品初垂眼,思忱道:“那……要不我给你斟一小杯,你尝个鲜?”
说实话,林思末不善饮酒,但却是馋酒的,周品初这么说,她倒是有点动心。正犹豫着,却见周品初已向自己走过来,她心跳加快,顿时紧张起来。
她知道,他要来给自己斟酒,莫名地,她伸出手去拿餐盘边的酒盅。
仿佛是一刹那,她的全身就如触电一般。周品初的手也刚触到她眼前的那个小小酒盅。
肌肤碰触间,林思末感到一阵沁凉,从他的指尖传来。她忙缩回手,暗自压制住内心的澎湃,默默起身,低头等着他将剩余的动作做完。
站在他的一侧,林思末闻到了馥郁香气,那气味很是深沉,却并不浓烈。
周品初眼神专注地为她斟酒,将酒递到她眼前时,他瞥见她搓在一起的双手,以及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红晕。
酒桌,有时是人的名利场,有时是人的战场,但更多的,是人的宣泄场。
宴席已开,人也热络起来。大家围绕着新同事展开话题,从研究方向一直聊到家庭境况,从人生观世界观一直聊到婚恋观,不管是工作烦恼还是家庭琐事,只要有人谈起,就会有人附和,涉及话题之多,范围之广,一时间,大家也都不分你我了。
周品初不禁暗自感叹,这帮同事之间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真是极为少见。
交流中,林思末大概勾勒出周品初的个人情况,三十一岁,硕士学的是人工智能理论,博士转为哲学,单身未婚,有房有车,父亲是南方人,母亲是北方人,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弟弟,家里人都定居星城——不错,算是上乘的条件。
不知道是因为个人有很好的修养,还是不想与陌生同事多作交流,周品初一直保持着谦和礼貌的态度。他神色淡然,言语精简,大部分时间只默默看着眼前这群如火一般热情的同事。聊至嗨处,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除了偶尔帮忙斟酒和倒茶,并没有什么其他主动的表示。
不知怎的,林思末在他身上总是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清洌气质,如山涧的溪流,清澈但寒凉。明明笑容是暖的,却始终带着分寸感,收敛得恰到好处,这不禁让她觉得有些矛盾,又让她隐生不安,他犹如一座积雪的冰山,任熊熊火焰都不能将他融化。
林思末在心里默默揣测着,又间或偷看他几眼,她的目光有几次被他捕捉,她都很好地掩饰过去了。只最后一次,周品初的眼神与她正面相迎,他的头轻微一动,仿佛在询问,又仿佛在挑衅。
这目光让林思末那点心思无处可躲,只能尴尬地低头。她一时血潮热涌,但转而想想,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便又挺胸抬头与他对视,而此时的周品初却早已将脸转向别处。
林思末不禁有些烦躁,这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聊天间隙,她故作镇定地向周品初问了几个问题,什么人文领域有哪些新的项目,什么智能科学最新的研究发展之类。
周品初也一一作答,但还是言简意赅,淡漠如初。
没关系,即便这样也会让她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心中甚慰。
聚餐在推杯换盏中渐入尾声,走出餐厅,大家在门口相互寒暄着告别。
林思末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八十平米大小的两室一厅,那是父母在她还在星城上大学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房价还没有高得吓人。
她生在北方,本就喜欢四季分明的星城,繁华的城市也让她这种生存能力极强的人如鱼得水,从那个时候起,她就下定决心留下来。
聚餐的餐厅离学校很近,林思末先得走回学校取了自行车,然后骑行回家,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
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让只喝了几杯酒的林思末从微醺回到清醒。她踏上车子,正准备出发,却见旁边悠然驶过一辆黑色轿车。后车窗缓缓降了下来,周品初的脸映入她的眼帘,他刚才喝了酒,叫了代驾。
“林老师,需要送你一程吗?”他声音柔和得如今晚的夜色。
林思末显然没有预判,她稍显紧张,但依旧露出礼貌的微笑对他说道:“谢谢你,周老师。我家就在附近,骑车很快就到了。”
周品初点头,又很自然地往车窗处凑近了些,注视着她澄净的眼睛,脸色有些担忧地说道:“我方才在酒桌上可能有些唐突了,林老师别见怪。”
林思末一愣,回想到他说的应该是他邀她喝酒的事情,但几杯酒而已,况且周品初也没有坚持劝酒,是自己磨不开面子陪着喝了几杯,不能怪他,甚至与他无关。
于是她对他展露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嘴馋,其实我挺想尝一尝的,但凡我酒量好点,也不至于一开始就拒绝你。大家……也是怕我闹笑话,不好收场……”她低头,又局促起来。
听她这么说,周品初便回应了一个笑容,他的牙齿整齐洁白,嘴角的弧度有种凌厉之美。忽然,他对她说:“那我记住了。”
林思末抬头看他,脸骤然红起来,眼神又不争气地躲闪。只听他又说:“时候不早了,快回家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她赶紧回应,气息不稳。
初秋的夜已薄凉,但林思末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流,汩汩涌出,连绵不断。
这个她初次见面的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占据了自己的心房,原来心动,是如此简单,如此震撼。
他的车子渐渐驶远,最后消失在夜色里,那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车子。大学老师这个群体,有着光鲜的荣誉和头衔,有着受人尊重的地位和身份,然而,却不是高收入者。
但与其他职业不同的是,校园是净土,老师除了传道授业解惑,更是要将对未来生活的理想和信念传递给学生,学生就是希望,就是目的。如果你真心地热爱它,那这是一份极具荣誉感的职业。
与此同时,这也是一份对自身要求极为严苛的职业,一个人寒窗苦读二十几年,拿到博士学位才有机会正式登上讲台,而在老师职业生涯中,还要不断地学习、研究、著述,不但要耐得住寂寞,更要保持住热情。
林思末就是这样热爱着,生活着,寂寞着,追求着。这是她选择这份职业的初心和坚守。
三十二岁,事业小有成就,林思末没有成为逃离大城市的漂泊一族,她是同学聚会中坐在C位的榜样标杆。可她那颗上进的心却希望被温暖,被保护。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老公应该是什么样,但她更希望顺其自然,不去给爱情添加任何禁锢。经历纯粹的感情,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只有自然生发的爱才是适宜的,恒久的。
周品初仿佛是她生命河流之中顺流而下的船只,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向着她驶来。
也许,是时候告别那个原地徘徊的自己,勇敢地登上属于自己的爱情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