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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华殿。
丫鬟禀报说皇上下了朝便来了,淑贵妃暗叹口气,放下手中茶杯,端坐在软榻上。待皇上到了殿前,起身迎了上去,行礼道:“皇上万安!”
皇上看了看她,一言不发走到软榻上坐着,不怒自威。
淑贵妃转去一旁坐了下来,淡然道:“皇上今个儿似是龙颜不悦,可是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事?”
皇上瞅了她半晌,方才冷冷道:“朕竟不知,你已然长进到了这等地步!”
淑贵妃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天儿应了一声,向众人打个手势,退了下去。别有深意的看一眼淑贵妃,淑贵妃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待众人退尽,淑贵妃亲自拿过桌上的茶壶,给皇上斟满一杯,芊芊素手递到皇上掌中,肃容道:“臣妾知错,请皇上恕罪!”
皇上恼怒的一挥手,正打在淑贵妃手腕上,热茶顷刻被打翻,烫在淑贵妃白皙的手腕上,瞬间发红。
皇上却并未表现丝毫怜惜之意,恼怒道:“你以为,瑜儿背后支持的势力大起来,威胁到朕的江山,朕还会坐视不理吗?!”
淑贵妃被热茶烫伤,本就痛得泪光盈盈,此刻听闻皇上这样说,反而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沉声道:“只怕,皇上尽力让太子和瑜儿势力相当,最终造成的结果,只会是兄弟相残!历史上的例子何其多,身在皇家,斗争决不可避免,皇上难道便愿意看着他们骨肉相残吗?”
皇上也不理会她,继续道:“瑜儿背后势力坐大,皇后和太子必不会坐视,你这不是保住瑜儿,而是在将他推上绝路!”
“尚书府,宜安侯府,定远侯府,镇国公府,四家势力本就彼此牵制,各有各的心思,谁也讨不得好。如今你设计打破了这等僵局,宜安侯府势单力孤,太子一脉必将蠢蠢欲动,瑜儿羽翼未丰,对梁雪柔又是真心喜欢,一旦他有所行动,宜安侯府完全可以借机以小化大,瑜儿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淑贵妃闻言,猛然摇头道:“他是臣妾的儿子,臣妾清楚,他必不会这般糊涂,让人抓住了把柄!”
“是吗?”皇上冷然反问,盯着淑贵妃饶有深意道,“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会做出如何疯狂之事,你很清楚。”
淑贵妃一惊,怔在了原地,半晌,她跪在地上,抓着皇上的手,连连摇头:“不……皇上……此事……”
皇上没有在挥开她的手,只是神色较之先前更为冷漠,盯着她道:“你以为,你的谋划,真能拉拢了尚书府和镇国府么?”
淑贵妃沉默不语,那眼中,也早没了方才的镇定与坚决。
“你看看这东西,再下决论不迟!”说着,皇上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扔给了淑贵妃,自顾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缀饮。
淑贵妃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纸条看了起来,越看越是震惊,及至看完,跪着的身子已经开始发抖,抬起头来看着皇上,喃喃道:“这……这……”
皇上将竹筒连带着纸条一并收回,冷然道:“现下你可知朕为何要指婚了?”
淑贵妃眼神黯淡,再没了光彩。过了好一会子,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直起身子,肃容道:“皇上,此事是臣妾一人所为,皇上若是要治罪,尽管将臣妾治罪,只求皇上莫要怪罪瑜儿,他对此一概不知……”
“朕自然知道他一概不知。”皇上冷冷道,“若是他知道,此事便不会这般轻易的算了。镇国府如今已是瑜儿的助力,如今的关键,便是尚书府。如此,你可知如何做了?”
淑贵妃漠然点了点头,神色疲惫:“在定远侯回来之前,臣妾必然设法稳住尚书府。”
皇上沉声道:“稳住尚书府尚在其次,眼下最重要的,是皇后。你此番计策,必然瞒不过皇后,这无异于是在羞辱宜安侯府。”
淑贵妃道:“臣妾……”
皇上截断道:“你好生留在这毓华殿里思过,算是给皇后的交代。其他的,朕自有主张,再不许你多事!”
“是。”淑贵妃应道。
皇上再不理她,起身走出毓华殿,往皇后的重羽宫走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稍稍放了心。
淑贵妃的性子,他自是了解。若不是将情势摆在她面前说个清楚,只怕她那层出不穷的手段还真的让人难以应付。
及至重禧宫,皇上阻止了想要进去通报的公公,自行进去了。
“朕还未曾用膳,皇后可愿和朕一道么?”皇上朗声道。
皇后起身,向皇上行了礼,而后吩咐贴身丫鬟道:“快去再添一副碗筷来!”
不多时,碗筷送了上来,皇上却并不急于开动,反而瞅着皇后,笑道:“除了这样大的事,你倒是沉得住气。”
皇后粲然一笑道:“事情已然发生,臣妾纵使生气也是无用。外头大臣们已经吵个没完了,若是连我也吵闹不休,只怕皇上会更加不悦。”
皇上闻言笑了,这才起筷,破天荒的给皇后夹了菜,“你很识大体。”
皇后意有所指道:“识大体是一回事,但臣妾总归还是委屈。梁雪柔本来性子沉静,与宜安侯也是相得益彰,但这般谋略,臣妾若是草草揭过,不知将来还会生出多少事,也叫旁人小看了宜安侯府。”
皇上点点头道:“皇后所言甚是。其实,朕来次之前,已经去过毓华殿,也算是狠狠教训了淑贵妃。”
皇后笑笑,“那臣妾便盼着淑贵妃真的长进了。”
皇上放下筷子,看着皇后沉声道:“我知你觉得自个儿委屈了。也罢,前些日子,属国供上了一串红玛瑙串,真真的波斯贡品,回头朕着人送来给你,权当补偿。”
皇后看看皇上,正欲说话,便听皇上先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朕不愿宫中有任何变故,无论这变故是因何而起。这桩上错花轿的戏码,既已唱了出来,便索性轰轰烈烈的唱个完满便是了,你可懂了?”
皇后淡然一笑,道:“是,臣妾明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