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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咋刚才我们跟村长几个干仗,你们躲八丈远呢?”岑老太心里这个堵啊,把不满全都倒了出来。
王老婆子被说的一脸臊,呐呐了半天。
王老婆子儿子站在老娘后头,叭叭的净显他能了:“这样的,既然咱也处不来,那就从现在开始分道扬镳。”
“啥飙?”岑老太没听懂这词儿。
岑阿宝小手拽拽岑老太:“奶,就是散伙的意思。”
岑老太老脸一红,一摆乎手:“散就散,还飙上了,拽文拽字的。”
老王婆子哼了声跟着儿子拉着骡子车走了。
岑阿宝精啊,乐意观察啊,一准听着王老婆子他们嘀嘀咕咕的好像在说村长什么的。
她闪了闪眼睛。
岑老太不满的念叨了几句,对上岑阿宝又是擎着那张开满褶子花的脸:“阿宝,咱马上就看到希望了。”
岑阿宝恩恩的应着:“奶,前头再走个匝道,再路过一个镇,再走一阵子就到小渔村啦。”
到了匝道,两匹狼便不走了,岑老太急了,招呼着祈泽尧去瞅:“小尧啊,你瞅瞅咱家大郎二郎这是咋了?饿了还是渴了?难道病了?”
祈泽尧摇摇头:“它们想走。”
“走?往哪走?”岑老太纳闷:“马上要到家了,我还寻思给它们搭个窝养着呢。”
岑阿宝解释着:“奶,狼是群居动物,而且念旧,轻易不离开家,能给咱们护送到这儿已经很够意思了。”
岑老太叹了口气:“也是,总不能真让人家撇家舍业,抛下七大姑八大姨的。”
她狠狠心掏出一只整鸡,掰成两半,从板子车上下来:“造,都造了,我也没啥给你俩的,让你们吃饱再上路。”
吃饱喝足的两匹狼用冒绿光的眼睛瞅了岑老太一眼,既而转身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
匝道上多少见着人了。
还有一个简陋的茶铺。
稀稀拉拉的难民顶着脏脸坐那喝茶,问路,问人,四处打听。
岑家人手里哪儿有钱啊,那茶在他们眼里贼金贵啊,不舍得喝。
他们坐在茶铺斜对过,也不碍人家生意。
岑阿宝人小啊,蹲边儿上听了个大概之后跟岑家人学:“奶,那些人说了,再往出走上个两里地就到镇上了。”
岑家人的心活泛了,一拍大腿:“那还歇啥啊,咱赶紧走。”
一瞅着前头有希望了,他们步子都变的利索了。
路愈走愈宽,心愈走愈宽。
卖糖葫芦的、小笼包的、纸人糖的,喧嚣的声音吸引着他们瞪大眼睛。
街道两边的墙跟棋子块似的整齐的砌着。
瓦檐上挂着布旗,对应的是茶庄、绸缎庄、酒肆作坊。
店铺的空隙过道几个张着大伞的小贩擦着汗张罗着卖货。
路上更是热闹,有挑担赶路的,拉着牛车卖货的,四处充斥着过日子的气息。
岑老太激动的手足无措:“有人味儿了,总算有点人味儿了。”
岑阿宝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她是个很宅的雪貂,足不出林。
听说雪貂落在人的手里会被关进笼子里,失去了自由,她可不想那样。
变成人后逃荒这一路觉得苦,可现在她高兴啊。
没想到人类好吃好玩的这么多。
岑老太摸摸挎兜的俩子,再一听小贩喊着一个包子五文钱,迈出去的脚哆嗦的收了回来:五,五文钱,娘咧,也忒贵了。
镇上的人都跟看猴儿似的看着他们,弄的岑家人拘谨的佝偻着背,耷拉着脑袋。
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儿真难受啊。
“咱问问小渔村咋走?是走水路啊,还是走啥啊。”岑老太心里直打鼓,当初闺女嫁过来前为了省一个人的口粮,她没跟着来。
好不容易鼓了点劲儿刚要张嘴问个路人。
几个身穿看似衙门衣裳的人拿着砍刀风风火火的冲了上来,迅速把岑家人围住了。
“你们几个流民,哪儿来的,跟我们回去见亭长。”
十里一长。
在这小渔镇上,亭长是最大的官。
岑老太紧忙护住了岑阿宝,可别被不长眼的刀给伤了。
岑老大、老二、老三把媳妇孩子围在圈子里。
岑老二是教书先生,说话有礼有节的,初来乍到总不能跟官爷耍横吧:“这位官爷,我们是从大河村过来,打算去小渔村投奔亲戚的。”
“现在乱的厉害,我们不能随便放人进来,要万一是流寇呢,要万一是贼寇呢?我们得为我们镇上全镇百姓们着想。”这官爷斜歪着嘴:“除非你们能有村里村长的文书,或者是村长给你们作证,不然啊。”
岑老太心一哆嗦:“不然咋着?”
“不然你们就得按流寇处理,去那边干活去。”官爷道:“等干完了活儿再把你们关起来,等着发配出去。”
一听这话,岑家人的脸都白了,发配出去就是等于把他们发配到苦寒之地干活,脸上戳个’奴’的印,一辈子都弄不掉啊,一辈子都得干苦力啊,没日没夜的干还不说,还没有一分钱,能吃饱就不错了,以后生死就听天由命了。
“咋整?”一家子都慌了,脸煞白,哪儿知道去别的村还得需要村长的文书啊。
正愁的慌呢,一伙子眼熟的人映入眼帘。
那一瘸一拐,脸上满是血污的正是村长啊。
岑老太急的招呼,又赶忙跟官爷说:“那儿,那儿就是我们村长。”
官爷一摆手,村长哈巴狗的德行颠颠上来了:“官爷,叫俺啥事?”
“你认识他们不?是一个村儿的不?你要是村长的话赶紧掏出文书来给作证。”官爷不耐烦道。
岑阿宝瞅着村长那副小人的嘴脸,心里一个咯噔,想:坏了,他们和村长都结下仇了,他怎么可能帮着作证。
只见村长露出一副疑惑茫然的神情:“官爷啊,我可不认识他们,他们这是想赖上我进去吧,官爷啊,我看他们啊就是贼寇,不是啥好玩意啊,可千万别放他们进去。”
岑老太气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村长,你个黑心肝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压着我们家,我们反抗一下都不成?就得活该被你们欺负呗?现在你又不想给我们作证,你是想逼死我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