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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园自是察觉到了一家子的神色,却淡定的吃着她的饭。
这个家一向以徐世安为首,李满园不想挑衅男拳,但她要潜移默化的增加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而不是一个附属品。
“我爹是有功名的人,他的手是用来写字作画的,你怎么能让他干这种粗活?”徐承祖跳出来反对。
“你爹尚未反对,你兄长们也都在这,轮得到你插嘴吗?”
李满园这几日已经想明白要如何教育徐承祖了,今日正好是个机会,也渐渐的显露自己的本色,免得一下子曝光太多不好解释。
“坐下,跟你娘道歉!”徐世安挑眉,对三儿子的表现越发不满。
仅一个眼神,徐承祖便被自家爹吓得不敢再吭声,酝酿了半天才小声的说句错了的话。
李满园当做没听到,语气微冷的道:“你自诩是读书人,处处显摆高人一等,今儿咱娘俩就打个赌,正好你爹和全家人都做个见证。”
徐世安狐疑的瞥了李满园一眼,不明白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消停。
“赌撒泼耍赖,我可不会!”徐承祖小声嘀咕。
“你在私塾学过琴棋书画,即便只是刚入门,也比我这个粗鄙的农妇强吧?咱们就赌画,今晚把家里人劳作的场景画下来,你爹做评判。”
“我若赢了,一年内你就在家里跟着哥哥们好好种地,自己温习功课。若你赢了,我立马拿十两银子给你做束脩,足够你去镇上最好的学堂!”李满园道。
“爹你听到了,你要给我作证!”徐承祖激动的道。
徐承祖会被徐世安看好,不仅仅是他会念书,君子四艺也都颇有天赋,将来科考的时候或许不能都用上,但想要步入仕途却必须都要涉猎。
寒门难出贵子,何尝不是在这些方面没有办法去接触,即便有了功名在贵圈里也格格不入,甚至成为笑谈。
并不认为李满园会赢的徐世安,见她笃定的神色后,缓缓点头应下,就当是检阅儿子的画艺是否进步。
饭后一家人很快出门,李满园还背上了一块小木板,用布条绑上了一张宣纸。
徐承祖见状,也拿了文房四宝出门,心里却暗怪李满园耍诈。
黄昏时分已经起风,想要作画并不容易,分明是不想他赢!
徐家兄弟对山脚的荒地心中大约有数,徐世安自也了解,父子三人边走边聊着哪里更适合开荒,最终选择偏南一些的方向。
“娘,咱们打算开多少荒地?”徐耀祖询问。
“当家的,荒地多少银子一亩?”李满园不了解这个,原主也只知道便宜罢了。
“寻常荒地二两银子一亩,山脚处无人耕种,故而二两银子可开三亩,契银减半,五年内无粮税。”徐世安道。
默默的算了下公中的银子,除去留下应急的,仅有十两可以动用。
徐世安还要参加科考,短期内赚的银子多是要给他备着的,春耕前是不能再添置产业了,这赚钱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啊。
“那就先开十五亩的,明儿当家的你去村长那交银子把地契办了。”
李满园自是不能把空间里的银子拿出来,顿了下又道:“我想给大闺女开三亩地做嫁妆,这地养几年也是个进项,当家的觉着呢?”
徐世安抬眸,见李满园没有半分不情愿,一时猜不透她的用意,便问道:“加上契银,十八亩地一共十三两二钱银子,家中可够?”
“够用。”李满园点头。
徐世安扫向两个儿子,见他们都不觉得意外,心想回头要再问问这段时间家里的小买卖到底做多大。
一户农家一年也赚二两银子都是多的,便是徐世安在东家那除了给小少爷做先生,还要兼账房才供得起儿子念书。
“嗯。”徐世安没有询问李满园的意思,多年来习惯不与妻子沟通,再多疑问也不会问她。
要来干活,徐世安换上了短打,带着儿子们一块开荒,倒是不见有任何的不适应。
考虑到光线的问题,李满园也没有参加劳动的意思,将简易画板支好,便拿着自己积攒了多日的炭条笔开始作画。
先是简单的勾勒出背景,李满园才认真的观看人物,今日要画的自然是写实的素面。
“等有机会,倒是可以画些小儿书,要是能配色就更好了。”李满园一心二用,又想到了生钱之道。
但也只是在初期勾勒线条时能如此,随着细节的勾画,李满园沉静在画画的过程,甚至忘了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时空。
那边徐承祖一次次的用镇纸压着画纸,最后将笔筒一类的小物件都用上了,画纸倒是不飞了,却也影响他使用毛笔,画画的速度自然减弱。
越是心不静,画出来的画越让徐承祖不满意,好几次忍不住想喊徐世安他们摆好姿势别动,他根本记不下来。
偷看李满园那边好几次,有时候见李满园在发呆,徐承祖毫不掩饰鄙夷之色,渐渐的反倒是镇定下来,认为自己只要能画出完整的画作,就一定会赢的。
十五亩地的活自是不可能一晚上干完的,一家人累的灰头土脸的,不经常干农活的徐世安的肩背明显僵硬了不少,却不愿在妻儿面前弯下背脊。
“爹。”还没画完的徐承祖,刚想开口说再等他一会功夫,便见李满园背着画板走过来,只能把话咽回去。
“外头风太大了,你们干活累的一身汗,赶紧回去洗漱,别再着凉了。”
李满园说着,拿着帕子给最小的三个擦擦脑门的汗,看向徐承祖道:“回吧,即便没画完,你爹也能从画功上分辨胜负。”
“就不信你能画得出来!”徐承祖哼了一声,倒是没再坚持继续画。
一家人回家后都去洗漱,只有徐承祖始终盯着李满园,怕她会暗中掉包,实则是胜负欲太胜。
徐世安换了干净的长衫,穿着李满园让白秀做的坎肩来到主屋,挽袖子的时候露出了手背上的划痕。
李满园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心里想着水缸里有灵泉水,这点小伤不用特意处理也没问题,便没作声。
听徐世安点评了徐承祖的画,父子俩认真的探讨着,倒是不难看出徐世安是位严父但也是慈父,只是他的慈蔼都用在对儿子教学方面了,难怪儿子们性子差距那么大。
“画功尚可,但急于求成必定会忽略细节,少了意境,这是大忌。”徐世安最后点评道。
“儿子受教了。”徐承祖恭敬的低下头,看向李满园时却讥讽的道:“娘的画藏那么严实,不是羞于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