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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帐篷,阳光温柔的洒在卉夏的脸上。
映着柔光,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眼眸闪烁。像是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时代。她的心情就像这暖阳一般,终于在这些连阴日子放晴。
她的脚下甚至都有些欢快。她透着微微喜悦的面容低着头想要快点回去跟杏雨、梨云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一路上,很多人都坐在路边晒着太阳。大家都是许久未见阳光,每个人脸上没有喜悦欢乐、没有悲伤痛苦,只有平静和淡然。
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又开始在马车跟前追赶吵闹。孩子们,永远只在乎当下的快乐。
炊烟又升起。
黎云坐在帐篷外面晒着太阳,懒洋洋的伸展着腰肢。看到卉夏的那一刻,她开心的站起来跑过去:“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卉夏看着总是无忧无虑的黎云,嗤的笑出声来:“你这丫头....”
黎云惊讶的张大嘴巴,公主竟然笑了,竟然朝自己微笑。这是被灭陈之后,卉夏第一次笑。
黎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笑意盈盈的卉夏。那个她认识的公主回来了。能感受到公主是真心的开心。黎云兴奋的问道:“公主,发生什么事了,你终于不难过了。而且,你竟然.....”
还没说完。卉夏眨眨眼睛,神秘的问:“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黎云丈二摸不到头脑,挠着头想,能让公主这么开心的能有谁。她想说不敢说的小心翼翼问道:“晋......王?”
听到晋王两个字,卉夏也不是之前表现出的冷漠悲伤。她仍然微笑着,摇着头说:“不是,再猜。”
黎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除了晋王能让卉夏这么开心,还能有谁。只好摇头好奇的问:“公主,快告诉我是谁啊。”
卉夏开心的说:“是芊儿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救下的那个蔡昭仪吗?就是她!”
黎云恍然大悟,拍手说道:“就是我们送去阳雀楼那个蔡昭仪。她竟然也在这里啊。”
黎云知道蔡昭仪,但她想不明白,见到蔡昭仪也不至于让卉夏这么开心吧。
黎云摸着脑袋有点迷惑。但是只要看到公主开心,她就已经也很开心了,管他为什么呢。她关心的问:“公主,早上一直等你回来,怕你饿着,我给你盛的饭估计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说完正要走的时候。卉夏四处张望,没有发现要找的人,边拉住黎云问:“杏雨呢?怎么没见到她?”
黎云突然愣住了,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卉夏,结结巴巴说道:“你没......没......看到她?”
卉夏脸上的喜悦转变为紧张,疑惑的问:“什么我没看到她?她在哪啊?”
黎云怔怔的回答:“杏雨昨晚担心公主安危,便去晋王那边找你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啊。你没看到她吗?”
现在已经是午时,杏雨从昨夜凌晨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杏雨平日做事,稳重有素,既然是去找卉夏,可是,卉夏从昨夜到今日早上醒来都没有见到她。杏雨,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卉夏和黎云瞬间紧张的不知所措。黎云吓得额头冒汗,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
卉夏沉思了几秒钟,看着紧张的黎云说道:“杏雨一夜未归,一定是遇到麻烦,还好从昨夜到现在还没有前行,她一定还在队伍中。我现在立马去找晋王,你带几个宫女在附近马车上,四周也找找。”说完,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十几万人马的队伍中,要找出一个宫女,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晋王杨广下达命令,没有找到杏雨之前,不允许前行。把整个队伍翻出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杏雨。
由恨风带领搜寻队伍,对所有的马车帐篷逐一排查。
因为晋王杨广和卉夏的关系,恨风和杏雨走的也比较近。得知杏雨失踪,恨风也是急的火烧眉毛般愤怒,他不想浪费一秒钟时间,也不会错过一个可疑场所。带着晋王的命令和心中的怒气焦急的巡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仍然不见杏雨的消息。
高颍将军和几个带队的大将军非常愤怒,斥责晋王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大动干戈,影响前行的进度。
杨广知道杏雨对于卉夏的重要性。卉夏已经失去太多了。他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卉夏坐立难安,她两只手握在一起,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时间就像静止一般的漫长。每一刻都是煎熬。
杏雨找到了。
她倒在队伍后方的一个帐篷里,在帐篷里的稻草堆里虚弱无力的躺着。她的衣服被扒开过,凌乱的遮着身体,头发杂乱,眼神空洞.....
恨风找到杏雨的时候,甚至不忍心看到这个画面。赶紧脱下外袍,披在杏雨身上。他想抱杏雨离开,但是杏雨微微摇头,虚弱的如同祈求一般,说着:“求求你,不要碰我....”
拉开帐篷门的一瞬间,外面的阳光像针芒一般刺痛着杏雨。也像刀割一般,扎在卉夏的心口。
昨夜,卉夏迟迟未归,杏雨放心不下,独自去找卉夏。在路上遇到几个喝醉酒的士兵,掳走杏雨,几个人轮番强暴了杏雨。
杏雨浑身虚弱的倒在稻草中。看到卉夏进门的那一刻,她欣慰,她委屈,她耻辱,她所有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虽然杏雨和黎云只是她的丫鬟,但平日里,形影不离,她们如同闺蜜一般,互诉心事。在卉夏心中,杏雨和黎云还是她的好姐妹。
卉夏冲到杏雨身边,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下来。她用尽力气抱住杏雨。
杏雨一边抽泣一边躲闪,似有喜悦又难过委屈的说着:“公主不要碰我,我身子脏了.....”
卉夏紧紧抱住她,大哭着喊道:“胡说!你不脏......你不脏.....”渐渐,杏雨也停止挣脱,紧紧抱住卉夏。
卉夏不想松手,她知道此刻杏雨的脆弱。一个女人的贞洁没有了,是对她最大的打击。她咬着牙,抽泣着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杨广站在她们身后,对旁边的恨风吼道:“把昨日欺凌杏雨的人给我全部找出来。”
虽然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是面对自己熟悉的人,或许还有一丝情愫的人,恨风这样的七尺男儿竟然也鼻子酸楚,眼眶泛红。他沉重又难过的狠狠点头,答道:“是!”便如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杨广略有抱歉,含着歉意,走上前,似乎是对杏雨,也是对卉夏,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饶了欺负你的那些人。还有,这件事情,就我们几个人知道,你不要担心,我已经让人送来干净的衣物,你等下换上。不会有更多人知道的.....”
说完,有人进到帐篷拿来干净的衣服放在杏雨旁边。
卉夏扶着杏雨坐起来,平日里都是杏雨照顾卉夏。没想到,杏雨也有需要被照顾的时候,可是,这个时候有点残忍。
杏雨摇着头虚弱的说:“奴婢多谢晋王。奴婢本是一条贱命,不需晋王如此大费周折。”杏雨明白,自己得到的所有额外照顾,都是因为晋王对公主卉夏的情意,她不能让自己给公主添麻烦,多了一份对晋王的人情。
杏雨继续说道:“晋王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福薄命微,不足以挂齿。长安之路,遥遥无期,还请晋王多多照顾我们公主。”说着,她掉下眼泪,拖着虚弱的身体朝晋王连鞠三次头,然后拉住卉夏的手说道:“公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杨广点点头,走出帐篷。
帐篷里,只剩下卉夏和杏雨。
杏雨突然拿出一只发叉,是那只三色堇花发叉。当时,被俘虏去长安之前,她在柜子里偷偷装起来的那只。
卉夏看到发叉,愣了一下。这是她最爱的发叉。她知道杏雨的意思,挤出一抹笑容,心疼的看着杏雨。都这个时候了,杏雨的心里,还是只有卉夏。
杏雨两只手颤颤巍巍捧着三色堇发叉,露出难得的笑容说道:“公主,这是你最爱的发叉。你说过,你最喜欢三色堇花,这只发叉上的三色堇栩栩如生,你说,看到这只发叉,你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卉夏接过那只三色堇发叉,惊喜中又含有一丝悲伤。
杏雨继续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去长安吗?虽然现在我们是作为俘虏去长安,但起码我们还活着。与其不开心的过一天,不如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你何不放下心中的怨念,只做自己。只做陈卉夏。”
卉夏盯着那只三色堇花发叉,这个发叉的三色堇花,白色,黄色,紫色,明亮绚丽。铜质的叉子,熠熠闪着光芒,三色堇花下面垂吊着三颗珍珠。
卉夏不解的看着杏雨,今天的杏雨与往日不同,讲的话也非常沉重。
卉夏安慰杏雨:“你不要担心,就算到了长安,哪怕再辛苦,起码我还有你们,有母亲,哥哥嫂嫂,还有黎云他们。”
杏雨轻轻摇头微笑着说:“公主,我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还有黎云那丫头,毛手毛脚的,我真的对她不放心.....”说完,她掉下眼泪。
卉夏握住杏雨的双手,那双手虚弱无力冰冷。
杏雨轻咳两声,继续说:“我知道这只三色堇发叉对你意义深重。我也知道,你和晋王都还深爱着彼此。答应我,到了长安,就忘记陈朝的所有痛苦,重新开始。重新跟晋王在一起......”
说完,杏雨的脸颊上不只两行眼青泪,嘴角慢慢溢出鲜血。
杏雨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