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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白须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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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凡月总是喜欢倚在满墙的紫晶蔓藤上,怔怔地望着清音殿喃喃自语,“师傅,徒儿什么时候才能和您见面啊?”

    “师傅,若是您在,徒儿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师傅,同我一起拜师的陈华浓,已经学到青峰剑法的第五重境界了,秦隐师兄说了,待他突破第十重境界时,他便将自己的青峰剑赠予他……”

    她微微一动,不慎抖落几许落花,花自飘零,洒落在她的发间,幽幽紫光将一头墨发染成了淡紫色。

    她将身子往后挪了挪,周身只见得一片色彩斑斓的光芒和满藤的绿叶,只剩得那张美丽而精致的脸在花丛中若隐若现。

    自林凡月倚在了这蔓藤花丛中,原本开得极其繁盛的紫晶花突兀地合上了花瓣,是害羞了?还是月儿自有倾国之貌,花儿自认为不配与她比美。

    她懒懒伸出手,玩弄身旁藤蔓,悠悠说道:“师傅,清竹师姐说,您修仙求道自成一派。那您究竟修的是什么仙求的是什么道啊?您的法宝又是什么?徒儿翻遍清音殿内所有书籍,也找不到关于您的任何事迹。”

    ……

    “师傅,徒儿拜师这么久了还是不见您,您是不愿意认我这个徒弟吗?”

    “不认不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林凡月直跳起来,她东张西望一阵,什么也没瞧见,“谁!谁在说话!”

    “被发现了!快走!”

    一道灰色光芒从蔓藤里钻出来,瞬间俯冲直下,掉落悬崖。

    “什么人!站住!”林凡月唤出忘尘剑,御剑追去。

    剑芒在她身后挥洒开来,如同一扇鱼尾。眨眼间,已过半壁悬崖,恢宏大气的清音殿早已被她甩在身后,细如蝼蚁。

    前方灰芒如腾飞的细蛇,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林凡月落在山脚下,周围景致与山顶别无它样,除了岩石还是岩石。

    “跑哪里去了?”林凡月东瞧西望,仍是没找着。

    “找不到找不到!”又是那人的声音,语气中还多了几分得意。

    声音从身后的石缝中传来,林凡月转身一道剑光,朝那石缝中打去,那灰芒早已溜之大吉。

    林凡月倒也不追,想着定是在昆仑派修道的小妖,听得自己胡言乱语,特意调皮捣蛋来了。

    忽然,一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上砸在她的头上,“哎哟!好痛!谁打我!”林凡月捂着头,再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爷爷。

    林凡月见他衣衫褴褛,须发凌乱,腰上系一根麻绳,绳上系一个葫芦,手中拿着酒壶悠闲自得的喝着酒,林凡月隔着老远也能闻着他的一身酒味。

    她踩着满地荒石走过去问道:“老人家,你为什么打我?”

    那老者瞄了林凡月一眼,又喝了几口酒,眨巴着眼睛仔细想了一回,说道:“我打你了吗?我只记得我在半中空转悠,突然撞了个什么硬硬的东西,这一撞便将我撞落在了这石头上。”

    这老爷爷醉酒熏天,打和没打都分不清,不知醉了多少酒,和他理论也不过是些歪门斜理,算了,年轻人不要和老年人一般见识。

    林凡月转身正要走,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将身子转回来,绕着老者走了几圈,又细细打量了几回,心里想着:清音殿的结界设得奇怪,槐树婆婆修行千年都不敢靠近,而这位老爷爷却破了结界躲进了我的蔓藤里,这妖的修为怕是得有上万年了吧。

    “老人家,你为何来清音殿?还躲进我的蔓藤里。”

    “喝醉了,不记得了。”老者摇摇着头,却是一脸笑意,他放下酒壶,反过来问林凡月,“那你为何又在清音殿?”

    “我是伏魔真人的徒弟,当然住清音殿了。”

    那老者竟哈哈大笑起来,“伏魔真人从不收徒弟,你这师傅怕是拜错了。”

    “可弘济真人说了,我与伏魔真人有师缘,总有一天会和师傅见面的。”

    “见不了见不了,你师傅已成仙啦。”

    林凡月一听,心中大喜,“我师傅是仙人!”

    “凡间修仙之事由凡人自理,你师傅已成仙,早已不再管凡尘之事了。”

    方才还一脸笑意的林凡月神色暗了下来,“那么,我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老者见她沮丧,便逗她道:“小丫头,你的师傅不要你了,不如做我的徒弟如何?”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已拜了伏魔真人为师,哪还有再拜别人为师的道理。”

    “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个忠义之人。”

    “老人家,您究竟是什么人啊?”

    老者不答,只顾喝酒。

    “您是神仙?”

    “不是。”

    “是人?”

    “不是。”

    “不会是只鬼吧?”

    “不是不是,都不是。”

    “既不是人又不是仙也不是鬼,那您是什么?”

    “在这世上,除了天、地、冥三界之外,还有许多物体不在三界之内。你口中所言不过是天、地、冥三界而已。”

    “老人家,照您这么说,您不属于这三界之内?”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间万物,只有好坏善恶之分,无界域可分,你又何必执着于认定他是人?是妖?是魔还是鬼呢?”

    林凡月听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两人聊了许久,老者饿得肚子咕咕叫,他问林凡月可有吃的,林凡月从琉璃瓶里拿出自己做的糕点,方不方,圆不圆,样子是奇丑无比了。那老者一脸嫌弃道:“这能吃么?”

    林凡月抓抓头,“样子是丑了些,但味道……尚可。”

    那老者拿了一块放嘴里,撅嘴道:“难看!味道嘛,比难看还要难吃!”嘴上说是嫌弃,却吃得乐意。

    老人家吃完一整盒点心,仍觉着饿,抬头望望天,已是夕阳西下了,“这会应该到饭点了吧?”

    “对对对!”林凡月这才反应过来,“我怎么没想到呢,槐树婆婆做得一手好菜,我去弄些来,老人家,您在这里等我。”

    “好啊。”

    没一会儿,林凡月带着菜品佳肴回来了。老人家瞧着这口可饭菜,心中甚是满意。“丫头,来来,我们一起吧。”

    “老人家,我不饿,您吃吧。”

    说完远远坐到一旁,一双眼怔怔地望着这寸草不生的石壁,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丫头,你在想什么呢?”老者见她眉眼间泛着愁容,笑着问道。

    林凡月低头不答,抓起一把小石头砸向宽阔高耸的石壁,没一会儿,细石滑落而下,哗啦啦直响,如大雨落在屋顶。

    老者已猜着她心事,放下手中食物,纵身一跃跳了过去,“丫头,在昆仑派都学了些什么剑法啊?”

    “只学到了重阳剑法。”

    “难怪呢,追不上我。哈哈哈……”老者一阵得意。末了见林凡月忧愁的样子,立刻收住笑脸问道:“见过你师傅没?”

    “从未见过。”

    “哦。这么说来,还未得修得伏魔真人的精髓啊。”

    “嗯。”林凡月稍稍用力,将手中石头捏成细沙,灰白的细沙从她指缝中流逝,纷纷入了尘土。

    “可惜啊可惜。”

    “是啊,可惜了这么个机会。”林凡月一声叹息,拜了伏魔真人又有何用,仍是一事无成。

    那老者见林凡月心中有抱负,一本正经道:“小丫头,不如我教你些本事,如何?”

    “老人家想要教我什么?”林凡月不太有兴趣,只随口问道。

    “天下最厉害的剑法和心法,你学不学?”

    “老人家,您别吹牛了。”林凡月哪里肯信。

    “咳咳……这么说是有点过了。不过,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但也算得上厉害,怎么样?学不学?

    “能有多厉害?”

    “打败鬼面愁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你肯定细心钻研,指不定哪天还能打败魔教教主逆天行……”

    一听到鬼面愁的名号,林凡月一颗心瞬间紧迫起来,“能赢鬼面愁?当真?”

    “绝无虚言。”

    “如果真如老人家所说,这一来,我岂不是就可以为娘报仇了。”林凡月喃喃自语,可心中又有些犹豫,已拜了伏魔真人为师,又在他人手中学剑,岂不违背忠义二字。

    “学还是不学?”老者见她有些犹豫,追问了一句。

    师傅已成仙,不再管这凡尘之事,我与他见面不知待到何时?

    自拜师以来,自己的修为毫无长进,体内的楞严心法虽然相当精湛,但终究抵不过鬼面愁。

    这位老者能自由出入昆仑结界,想必修炼的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大仇未报,魔教未灭,怎可在清音殿虚度光阴。

    “怎么样?学还是不学?”老者又问。

    “学!”林凡月打定主意。

    “好。”

    两人初次见面,却如同老友,既不问对方姓名,也不问对方来处,却也彼此信任。老者唤林凡月小丫头,林凡月称呼老者为白须爷爷。

    不过,林凡月觉着白须爷爷教给自己的心法很奇怪,舞起来像掌,打出去又似拳,落在石壁上却又形成了道道剑锋。光芒或浓或淡,或诡异或萧杀,时而凌厉时而柔和,看似邪魅却又觉着正气。这还真是奇了。

    林凡月不禁问道:“这似掌非掌,似拳非拳,似剑非剑的心法到底出自哪个门派?叫个什么心法?”

    白须爷爷却笑着说这个心法没有名字。

    林凡月想着,既如此厉害的心法,怎么连个名字也没有,这心法打什么又不像什么,索性叫三不相心法了。

    白须爷爷点头笑着,“三不相心法?这个名字好,就叫这名字。”

    林凡月天资聪颖,白须爷爷对她的教导也极其用心,不出半月,已将三不相心法全部学会,林凡月已然感觉到自己功力大增,体内灵力比从前更加稳定与浑厚。

    白须爷爷一旁坐着,悠闲地喝着酒,他见林凡月已将心法融会贯通,舞起来亦是如行云流水,他笑道:“不错不错。”

    不过白须爷爷又告诫道:“虽说你已将三不相心法全部学会,但并未完全体会其中奥秘,平时里要多加练习体会,将心法与身心合二为一,届时,你必定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是,明白了。”

    几天后,白须爷爷又教了林凡月一套剑法,这套剑法依旧没有名字,林凡月只管叫无名剑法。

    无名剑法有章法可寻,林凡月一眼认出,无名剑法与道家心法相关。白须爷爷舞剑,她便在一旁跟着学。

    林凡月见此剑法时而轻灵机巧,如燕穿梭柳叶间,游刃有余,时而恢宏森严,似蛟龙潜海,卷成万千海浪。她仔细学着,不敢怠慢,生怕错学了哪里。

    数天后,白须爷爷已将平生所学之无名剑法悉数传给林凡月,只待她好好磨炼与体会。

    这天,林凡月又从槐树院拿了许多可口的饭菜,槐树婆婆瞧见了,问道:“近来怎么吃得那么多?”

    林凡月咽咽口水,道:“饿,是真的饿。”槐树婆婆想着必定用心练功,又给了一盒点心。

    林凡月谢过槐树婆婆,赶紧跑了。

    来到山脚下,将吃食一一给了白须爷爷。

    白须爷爷自然欢喜,两人有说有笑一阵,白须爷爷忽然又玩笑道:“小丫头,我教了你这么好的本事,不如就拜我为师,如何?”

    林凡月皱皱眉,“白须爷爷,您总是这样为难我。”

    “算啦算啦,你不愿意拜我为师,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既然学了我的本事,也算我的半个徒弟啦。做个徒弟记号。”说完挥来便是一掌,一道红芒落在林凡月左边手腕,林凡月瞬间感觉像是烈火烧着一般,连连叫疼。

    待她缓过这阵疼痛,一旁的白须爷爷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听得头顶传来一阵声音,“丫头,你所学三不相心法威力无比,但又与心境息息相关,善者为善,恶者为恶,你练习此心法时必须做到心无旁骛,无欲无救。你我缘分已尽,回清音殿等你师傅去吧。”

    “白须爷爷!白须爷爷!”林凡月喊了两声,无人回答。

    她拔开袖口,看着的手腕上若大的疤痕,情不自禁地想起司徒婉清脸上那疤痕,她一个寒颤,道:“幸好没印在脸上,白须爷爷,多谢手下留情。”

    她抬头仰望,映入眼中的,除一片蓝天,再无其它。叹叹气,如今又是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