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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初吻。
虽然青木也是初吻,但他比我厉害多了,探索欲与欲望一并激发,随心而动的人最难以招架。
我感觉我整个口腔都麻麻的,特别是上颚,真的很痒很想挠……
不想让青木察觉——因为这家伙绝对会得寸进尺的。
发现让青木改变也是一项特别艰难的工程,首先,他外表是一个人,存在于社会关系中就一定会与别人有所交流交际。
而让青木一夜之间变成谦虚友善的优质青年明显是做梦比较快……我也没想过改变他的性格,不可能的。
出去逛街的时候,果不其然又遇见一个想要搭讪的人,青木很不耐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浪费我的时间。快滚。”
那人一惊,不满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我默默躲在青木的身后,眼看他们就要吵一顿,连忙偷偷拉一拉青木的袖子,小声:“别管了,别说风凉话了,快走。”
青木顿了顿,也没有再纠缠,绕过那人离开。
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但相处和争吵的时间程度都很短,仅仅是心中不忿而已,瞪了青木几眼就走了。
我看得心惊胆战,对他道:“你骂几句就得了,赶快走才最重要吧!万一时间长了别人又起了杀心呢……”
青木眨了眨眼睛,安静听了我几句,他实际上并不在意理不理人,按照我说的做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当然,对于听话这一点他本身是十分厌恶的,任何人都不能束缚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只是现在听我的话时仿佛就成了一个例外,青木很顺滑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懒得分析自己的内心为什么这么双标。
不如说他就是这样。
我说完,仰着头认真盯着他,等青木回复。
青木原本想乖巧点头的,却缓慢地再次眨了眨眼睛,双眼发亮,整张脸都鲜活起来:“诗绪里你说的真的很对啊,以前一定就是这样做的然后规避了很多风险吧!真的好厉害!”
……不是,我就没跟人吵过架啊。
他吹了一波彩虹屁,然后黯然神伤道:“其实我也不太懂别人为什么都要与我起冲突……明明我什么错都没有,他们还要依依不饶,口出狂言,骂骂咧咧的,素质低下,我也真的很害怕很生气啊诗绪里,生怕他们突然对我发难……”
他的谎言一套一套的,我死鱼眼听着,青木说到最后穷图匕见,眼尾含泪,好不可怜地祈求我:“还想接吻。”
“………”我差点无语地抽动唇角。
我委婉拒绝:“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的,不太好吧。”
青木换了个要求:“那还想舔诗绪里的口腔。”
“……有什么区别啊?!”
他揽过我的肩膀,委委屈屈地弯腰,微凉柔软的侧脸带着耳边的细碎黑发轻轻蹭我的脸肉,摩擦间生出热度。
“我们是情侣吧诗绪里,那么接吻也可以啊。”他理所当然道。
我死鱼眼:“那我拒绝你也可以啊。”
青木安静几秒,忽的露出更加可怜的表情,像是被谁欺负狠了,连眼尾都染上将苦未哭的微红,眼睛里含着几分愤恨:“我知道了,诗绪里你一定是讨厌我的体质吧!我虽然死过,腐烂过,还被分、尸过,但是新生的我绝对是比新生儿还要干净的存在!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干净的人了!”
他一顿,自动甩锅:“肯定是其他人死后都太难看太脏了,诗绪里你才会形成这样错误的认识。我不一样,我一丝污秽都不会有。每一处都很干净。”
“哦。”我干笑几声。
因为的确,青木就不像是某些男生甚至出入社会的男人那般多多少少有些不干净——不是指他们不爱清洗,而是指他们根本打扫不好自己,掌握方法不对。
青木就不一样了,原以为接吻后我得忍住嫌弃的——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象过别人的嘴里是什么感觉,一想就很恶心。
但青木探入的时候,只觉得柔软,还有一股清清的、内里又莫名糜烂的微香,使人不自觉地沉迷,勾引着人脑海深处的欲望,那一瞬间宛如置身软绵的云上,只剩下极致的享乐。
一想就是因为他的特殊体质。
怪不得古代那些人那么沉迷美人。我想到。单单是青木一个人就能给予人高规格的享受,这就是非人类吗?
最终是我们回去的时候,他跟只小狗似的黏上来,我一个不察陷入了沙发,他先是舔了舔我的唇角,垂下的黑色碎发若有若无地挠着我的额头脸颊,我的额发都被掀开露出额头,青木似乎很少看见我完整的前额,好奇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
我被摸得闭了闭眼。
青木探入勾起我的时候,我又感受到那股迷醉的气息,这次更加的明显,随着他的动、情而变得浓郁,那是正常人类无法抵挡的魔力,如同藤蔓荆棘,从根部向上紧紧缠绕,深深扎入人的血肉,而人类只能麻痹般享受。
我被迫仰起头,攀附上青木的肩膀,然后也不再需要做什么了,享受就好。
青木很会观察,只要他想,能给予人天堂一般的愉悦感,不论是计谋还是现在的接触。
呼吸构成湿热的雾,他跟条蛇一样缠得我喘不过气,不仅是唇齿纠缠,还有他拥抱时四肢身体的缠绕。
等一吻毕了,我脑袋晕晕沉沉的,宛如踩在棉花糖上没有结束的实感,带着喝醉后的迷幻感。
青木舔了舔唇,他在我上方,毫无边界感,见我眼角湿润,便笑道:“诗绪里诗绪里,你好可爱啊。”
我清醒过来:“………哦。”
“还想要。”
我冷酷无情地推开他:“不要。”
夜晚,他一脸笑容地抱着枕头进来,“诗绪里!既然我们都接吻两次,一共二十五分钟了!总可以一起睡了吧!”
他哼着歌把枕头放我床头垫好。
然后被我赶了出去。
时间有些长了。
[青木]们想到。
那个赝品在诗绪里身边待的有些长了。
虽说以前有陪伴诗绪里更为长久的青木,但是不一样。
不一样!
夜晚,不同地方的青木们露出或嫉恨或愤怒的神情,眼尾流淌出极深的黑色泥潭与浓浊的滔天恶意。
那个诗绪里身边的青木的记忆一直在被翻阅,别的青木不能每时每刻阅读,但每时每刻都有青木在看。
冲天的嫉妒,烧灼着心脏。
几乎忍不住要打破和诗绪里的约定,一个又一个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抢过来。
最好是在他们接吻的时候,拽住他的头发狠狠地将他甩到地上,诗绪里一定会露出惊讶的眼神,没关系,因为自己会顶上那个位置。
把她口腔里赝品的味道一点一点舔干净。
但青木们忍住了。
只是将脾气撒在别人身上。
又控制不住地去一次又一次阅读记忆。
一开始是任由灼灼的妒忌火焰在燃烧,然后,由于每个青木都是一模一样的存在,导致他们的行为模式、语言模式、甚至所思所想都是相同的,分毫不差的。
所以,只要他们愿意,就能完美地代入陪伴诗绪里的那些记忆中的[青木]。
当然了,以前他们绝不会如此,看一眼就厌恶地想呕吐,自然不会放任自己沉迷。
但是只要一看见诗绪里,看见她明亮的琥珀眼睛,看见她十分可怜的哭颜,一举一动,无不立刻将他钉在原地,从记忆里再也走不出、也不想离开。
宛如一根细细又牢固的绳,将他牵引着向着她颠簸,眼中只能看见那一个,绳的那头就是她。
就连记忆中的青木掌握吻技的时间,都和所有阅读的[青木]一模一样,不会有丝毫的出戏。
她的舌很是温热柔软,她的齿莫名的可爱洁净,她上颚微微的凹凸起伏令他感到无比的好奇,不住地描绘。
吻久了,他甚至会往深处想。
她的喉一定是狭窄的、红热的。
她的食道也是温暖的、细韧的。
胃部总是装着不健康潦草的食物,连他的血肉与骨都不愿意装下。
那两把扇子一样漂亮的肺部、一根一根可爱温暖的肋骨、跳动的血红心脏、带着细细绒毛的皮肤之下,汩汩的血液不住地循环……
每一处都令他血脉喷张,愈发的激动难耐。
找不到原因,只知道一想起那些,他浑身的汗毛都能兴奋地竖起。
所以,[青木]们既嫉妒,又沉迷。对于仿制品的嫉恨远远比不上对诗绪里的想念,对诗绪里疯狂的想念又被她的话语所牵绊、牵制着,才导致了现在的矛盾局面。
他们窥伺着、等待着、预示着将要消磨几十年的时光,只为换取一小段时间的亲自陪伴。
那些逃走的犯人没有被全部抓获,还传出部分人在途中犯下其他罪行的消息。
我听后总是提心吊胆的,当夜晚降临,一条消息被发送进我的手机。
[间织,叫富江那个贱、人出来!我看着你们的!敢报警你们就完了!]
我手机差点摔了,青木正缩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看电视,见状看了一眼,不屑道:“真的是胆小鬼,无能之人。”
我吓得都快哭了,青木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站起来就准备出去,我忙拉住他,哭丧道:“但是去了一定会死的吧?”
“哎呀诗绪里,”青木喟叹了一声,又怜爱地摩挲下我的眼睛,嘴角噙着愉悦,“都说过了,不要在意我的死亡啊。好善良啊诗绪里,利用我就好啊。”
“……”我看着他,心知他是对的。
不是指利用,而是指千万不能在意他的死亡——是徒增烦恼罢了,没有能力阻止,就不需要在意,最好漠然以对。
“那我努力不想吧……”我边哭边说道。
“不需要做任何事哦,报警什么的都不需要,”青木提醒道,眼眸微微一弯,“因为那些二流货色,都会受到严重的惩罚——真是的,每次诗绪里报警都让我不得不收手,只让他们坐牢或者进精神病院,诗绪里好善良啊!”
“………”靠。
我突然不担心了怎么回事。
他都走到门口了,想了想,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泄露出几分愤愤不平,但还是去了厨房。
我:“?”
青木再出来,胳膊上的袖子挽起,绑着条状衣物碎片止血。
我震惊地看着他手里拿着自己的肉团,随意丢到客房里,关上门。
他与我对视,哀怨道:“诗绪里……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哦…而且这样其他仿制品就不会过来了,反正就算是仿制品,也得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其他人想都别想………还有,千万不能给那个赝品任何好脸色!把他当成奴、隶一样驱使就好!对了对了,害怕的话等他长好了自然就会出来。”
我:“!?!”
我惊讶不已,结结巴巴:“…这…还能这样吗!?”
青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中途还扒着门框一直瞅我,幽幽道:“诗绪里……一定不要给他好脸色哦……”
我抽了抽气:“………你小心一点。”
对于[青木]内部的斗争,理智告诉我最好不要给予任何承诺。
见我抽泣了几下,青木就叹了口气,深深看我一眼就转身离开。
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客卧里的那团肉逐渐发出叽里咕噜的血肉拥挤的声音,生长的十分的快。
幽静的黑夜,我越想客卧就越害怕。
对于出去的青木我居然真的能不去思考——虽然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躲避是我最擅长的东西。
但客卧里的是最近的,能听见的东西。
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哭出细细的声,即便接受了青木的体质,也不代表我能看见那些掉sa
值的场面就能抑制住自己的本能恐惧啊!
我努力按耐住本能,努力做心理建设。
……想想,想想,青木即便是肉团也比那些杀人犯好多了对不对?他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肯定不会的啊。
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别怕,别怕。
门外的街道依旧寂静,我凑过去想通过猫眼看看外面会不会有人在埋伏。
谁知我才靠近玄关,客卧就传来头撞击门的声音。
他似乎以为我是要害怕着离开,才急切地用快速长出的脑袋撞击门发出挽留的响动。
一声比一声高,我不得不回去,站在客卧前,他就安静了。
………他是怎么看见我站在玄关的?
视线下移,那条地面与门形成的细缝成了最好的解释。
我不敢趴下去验证,怕对视上一只没有眼皮的眼睛,想想就差点爆哭。
不会吧你!才长出来就不要挤门缝里窥视我啊!
我心理防线差点崩溃。
连忙深呼几口气,再次做心理建设。
嗯,没什么可怕的!恐怖电影有很多的恶心片段我都被迫在街上看过,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这青木也是好心……好心……
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他偷窥是私心啊!?
我开始在客厅左右踱步,客卧里一直安安静静,除了生长不可避免发出的细微异响。
我终于觉得自己能行了,给自己注入了无限的勇气,觉得如果和青木在一起,这些总有一天要看的!
趁着年轻,心脏还行,赶紧锻炼!万一以后工作熬夜熬多了,偶然碰见吓得猝死了怎么办?
而且,一个能让我除了本能恐惧就只剩下安全感的人,一个被我完全牵引的人,再怎么样都不会害我。
暗暗想了无数遍,我成功说服了自己,一横心,打开了客卧。
里面的灯是开着的。
我一睁眼,就腿软直接坐下。
在门口处,也就是我的脚边,一颗脑袋正勾着笑注视着我,目光细细地描摹我的面容与身体。
他的脖颈还未长完全,四肢躯干如同缩小版的泥人身体挂在他弱小的脖颈下,只有头是正确的比例。
那身体宛如一个小的稻草人,正在向外延伸生长,脚和手的部位是和树的根部一样的尖,还没有分化出五指的区别。
我没有尖叫,因为吓得失语了。
他的头滚了滚,碰到我的拖鞋,他的喉咙尚未长出,无法出声,只用牙齿咬住我的裤腿,表露出自己的请求。
过了半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神游天外一样:“……你要干嘛?跟着我出去看电视?”
那颗头的身体在迅速壮大,很快就和我放在沙发上的玩偶一样大,他就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宛如没有唇舌:“啊————”
我反应过来了。
内心觉得尖叫一声然后抛下他不太好的样子,他小狗讨好似的举动至少让我的心情诡异地平复了一点,于是心一横,硬生生把他抱起来——只有脑袋正常,而身体现在和脑袋差不多大了。
我看了一眼,又骇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把他放在沙发上,哭得都快背过气。
青木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调到搞笑综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见青木还在看我,我就好心地把他的头转向电视屏幕。
他张开嘴轻轻咬了我的虎口,充满爱恋。
我这才发现,他连舌头都没长出来。
然后继续哭,看着以前最喜欢的搞笑艺人都笑不出来。
等哭累了,我才抽泣着停下来,满脸通红,呼吸不畅。
身边的青木的身体已经成了孩童大小,与那颗成年的少年头比起来显得异常不匹配。
我小心翼翼看过去时才发现,他早就不知何时又转向了我,那颗头仰起,一直在直勾勾地盯视。那表情,就显得他特别喜欢我,依赖我似的,十分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