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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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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阁阁廊之上,扶苏靠坐在扶栏边,他刚唱完一曲上来,底下的那些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昨日见了林将军,公子是否又怀恋起了过去在军中的生活了。”素漓添好了茶,看了眼眼前正出神的扶苏,浅浅一笑,道。

    “素漓,你可否还记得,当初出征时救肆秋的那番场景。”扶苏抬手拿起茶杯,细抿一口,缓缓道。

    “当然记得……”

    两人的思绪一瞬间被拉到了十五年前。那年,白茗刚满十三,林蔚清快满十四。

    大离正处于战乱,南疆起兵攻打大离属地,大离皇上派护国将军林渊带兵南征。

    临安当时正是被众小国觊觎之际,因为地理位置优越,算是大离的一座大城池。

    战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临安城城主多次上报朝廷请求派兵支援。终于算是缓和过来了。

    幸好临安城人才辈出,白茗和林蔚清这两个长相俊俏的少年便是其中的两个佼佼者。

    “阿茗,你说,这战乱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平静啊,你看看这,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这跟先生说的那番盛世之景完全不同。”白茗同林蔚清两人坐在临安城上,那里,可以俯瞰着整个临安。

    一旁的白茗没有答复他,他看着眼下这片土地,一时间心里一阵酸楚。他来到这人间,本来是来寻找那沦落人间不见踪影的沈肆秋的,没成想他到了人世间,却成了小孩子,还正逢乱世,当时他那个年龄正懂事,被城主捡了回来收为义子,也遇见了那个年纪的林蔚清,他父亲也是当时的护国将军,因为要出征打仗,便将他暂且托付在了城主府中,这一去,就是三年。

    “我是认真的。”林蔚清见得不到回应,拉住白茗的手急忙又接上了这句。

    “那我们去跟义父讲,我们去参军?”白茗偏头看他,他看见了林蔚清眼中的执着。

    “没必要这么麻烦,一个月后,朝廷要来一场比武选帅,我们去参加可好,我觉得阿茗的实力,做个主帅岂不是朝廷一大幸事?”林蔚清淡然一笑,道。

    “可别这么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好好练功。”白茗说着,伸出了右手,握成拳,平举在胸前,朝向林蔚清,林蔚清裂开嘴笑出了声,也举着拳头,两拳相对,这是他们的约定。

    “简直胡闹!”城主夫人一听两个人有了这种想法,拍着桌子大喊道,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跟随林蔚清的父亲一同出征,到现在也没回来,白茗虽说是义子,却一直被当做亲儿子对待,如今,他也要去从军,这叫她怎么能受得了。

    “义母,我跟蔚清已经决定了,既然义母不同意,那我去同义父说。”白茗说着,拉着林蔚清便跑了出去,不顾身后气急过后偷偷抹眼泪的夫人。

    “唉,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你义母她不是妇人之见,她只是舍不得。”徐老叹道。

    “可是……”白茗低着头,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

    “徐伯伯,我跟阿茗已经考虑清楚了一个月后的比武,我们一定要拿下!”林蔚清伸手握住白茗的手,坚定的对着徐老说道。

    “好啊,不愧为将门之后,蔚清,你父亲是个英雄,你将来,也一定是个英雄。”

    ……

    一月之后——

    比武台——

    “众英雄,今日办这比武,相比大家也知道原因,徐某也不多讲,皇上下令,只是让徐某办这个台子,那上头坐着的,是当朝左丞相以及几位将军,多的不说了,现在,请丞相讲两句吧。”

    说着,向后退去,看了一眼台上坐着的左丞相顾凝之,那可算得上是当朝最年轻大官儿了,连右丞相王远傅,那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臣子了。

    “徐老说笑了,我倒是没什么要讲的,只希望各位英雄能发挥自己的实力,将来为国效力。”顾凝之淡淡一笑,扫了一眼台下站着的诸位,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已经可以开始了。

    规则很简单,抽签决定,所有人写上姓名后,交给上面的人,再打乱顺序之后,由顾凝之来抽签。

    几轮过去,白茗和林蔚清两人也没有被抽到一组,这是件好事,这样他们俩就可以一起晋级成功。几炷香过后,只剩下白茗和林蔚清了。

    “白茗!”

    “林蔚清!”

    “请指教——”两人按照规矩互相介绍之后,便准备开始了。

    “请问徐老,那林蔚清,可是林将军之子?”顾凝之看着林蔚清这一路的表现,可以说是英雄出少年了。

    “回大人,正是林将军之子。”徐老笑答道。

    “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那另一位是?”顾凝之看着白茗,很是眼生,他几乎想不起这是哪位王公贵族家的公子。

    “那是老夫的义子,白茗。”

    “哦?原来是您老的义子,我记得您家两个儿子都随林将军上了战场,没想到这义子,也是武艺高强。”

    “大人说笑了,如果小儿能为国效力,自然是最好的。”

    “徐老您说的好!”

    ……

    “阿茗,没想到你的武功如此了得,我竟占不得一丝便宜!”两人好不容易从交手中分开,林蔚清啐了一口嘴角的血,感叹道。

    “若不是你受伤了,我俩定不分胜负。”白茗看着林蔚清嘴角流出的血,愣了愣神。

    “那便继续!”林蔚清笑道,白茗也笑着点了点头。

    林蔚清轻身一向上跃,在空中一手拿木剑,(为了防止伤人,比试的时候用木剑代铁剑。)

    一手自然展开,突然身体紧绷,拿剑的手一用劲儿,直指白茗,向他刺去,白茗自然不示弱,木剑上挑,做好拦截的准备,林蔚清发现了这个小动作,立马剑对剑打去,两人剑接触的那一刻,白茗动了,将剑触地,接力直翻到脚快要踢到林蔚清的那一刻。

    林蔚清腰下一松,向后弯曲,一催内力,向前一滑,两人直接错过,谁也没碰到谁。落地之时,两人背对背站着,林蔚清以最快速度转身指剑,却没想到白茗比他更早的将剑指向了他的眉心。

    “蔚清,你输了。”白茗收起剑,笑道。

    “还是阿茗厉害!”林蔚清说着,将手伸出,白茗也伸出手,两人击掌后紧紧握住,都笑了。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尽兴的比试过,白茗永远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书生模样,根本不愿意做这些粗鲁的事情,不管林蔚清怎么说都没有用。

    “总之,我们算是留到最后了。”白茗说着,想到什么似的收回手,拍拍林蔚清的肩膀,两人一同走上了属于胜利者的那个地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放于胸前,向主台上的顾凝之行礼。

    “真不愧是少年英雄,真是后生可畏啊。”说罢,示意两人起来。其实他自己也算是后生,但比起他们二人,也算是长了一辈。

    “既然结果已出,我会将此结果回报给皇上,二位小英雄就静候佳音吧。”

    “是!”两人在次一同回应,顿时开心起来,孩子就是孩子,心思都不会藏匿起来。一旁的徐老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

    “义父大人,此次远行,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不能陪伴义父义母,恕孩儿不肖。”白茗跪在二老面前,这是临行前最后的告别了,昨日皇上已经下旨封白茗为主帅,林蔚清为副帅,即将带领十万精兵北行前往峪蔺城。

    “义母不求你建多大的功,立多大的业,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好好的……”徐夫人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时间眼泪涌出,颤抖着替白茗整理好衣服,不再吐出一个字。

    “茗儿,去吧,别让蔚清等急了。”说罢,拍了拍白茗的肩膀,拉住一旁泣不成声的徐夫人的手,轻轻拍打以示安慰,白茗在这种场合再也待不住了,道别后便离开了,留下身后屋里止不住叹息的二老。

    “出发!”白茗一声令下,军队从临安城下离去了,老百姓站在道路两边,也许那些士兵里面有他们的亲人,也许是看着这气势磅礴的景象被震惊,两边的人哭的哭,说的说,叹的叹,一时间,竟让白茗心里五味杂陈。

    城楼上送行的人中,还有顾凝之,走时,他曾向皇上为他们讨过一个名字,说如果胜了,便封这支军队为白林军,除了皇旨,就只听白茗,林蔚清二人指挥,这无疑是莫大的奖赏,也是提供了莫大的动力。

    “回宫。”军队已经走远,从城楼之上已经看不见排头的白林二人,顾凝之这才下令回宫复命。

    ……

    “阿茗,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将军。”林蔚清笑道,说着,扫了旁边身着白衣,一手执折扇,一手牵着马绳的白茗,在第一次全军休息之后,白茗便换下了那身铠甲,说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于是林蔚请客也换上了常服。

    林蔚清至少腰间挂着长剑,那是他父亲专门为他寻的,名曰‘惊霓’,而白茗那把据说是从被城主捡到时便放在他身边的,剑上刻着‘鬼冥’二字,于是取名就叫鬼冥剑。那把剑十分草率的被他挂在马的身上,手上只持一把扇子。

    “那我像什么?文弱书生?”白茗好奇的回问道。

    “如果你不习武,可能我会说你像个文弱书生,但是现在不同,我觉得你更像个江湖中人。”林蔚清认真道。

    “江湖人也没什么不好,除了被卷进江湖争斗中,至少没有官场那么复杂,做官了,你要防备的人可就更多了。”白茗淡然一笑,道。

    “阿茗说的也对。”这一点,林蔚清表示认同,自己的父亲身在官场,这周围有多少觊觎他的人,有多少想陷害他的人,他虽年纪不大,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我先前想给父亲修书一封,跟他道明我的状况,后来一想,不如有点战绩了再跟他说也不迟。”

    “笨,幸亏你没写信。”白茗和林蔚清都骑着马,便用扇子敲到了林蔚清的头上,感觉快被气笑了。

    “我怎么了嘛。”林蔚清捂着头,委屈道。

    “若是那封信中途被奸人所劫,到时候不到林将军手中还好,万一被奸人利用,再传到林将军手上,可能那就不是你写的那一封了,尤其是现在你跟林将军一个在南征战,一个正要北伐。世间险恶,永远让你防不胜防。”白茗慢悠悠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阿茗,你虽年纪不大,但讲起大道理来,跟那教书先生可一点没差,都是一样让人头疼。”林蔚清长叹口气,无奈道。

    “万一,我真是你所说的江湖中人呢,见惯了江湖险恶,这才体会颇多啊。”白茗开着玩笑说道。

    “你才多大,我初见你时你也才八岁,浪迹的哪门子江湖啊。”

    “害,反正啊,就是比你懂得多。”

    两人一路说笑着,丝毫没有行军打仗那番严肃之景,让身后的几位将军、副将也是表示很无奈,不过一路听下来,白茗这么小便有如此多的见解,确实让他们很是惊讶。

    距离峪蔺关,还有三天的路程,北部偏荒,很少路过什么城,村庄倒是有不少,一路上没瞧见什么难民,过了两道关门了,粮食储备量也是足够大军吃许久,不急于那一时赶往峪蔺关,更何况,他们是要拿下峪蔺关。

    如今的峪蔺关,是被北疆王拿捏着的,他的势力在北荒,也相当于是皇上的位置,原本也是臣服于中原,两方本是和和乐乐,如今看着南疆王起兵,他们也伙同南疆王一同造了反。

    三年前顾凝之一听说南疆王谋同北疆王起兵谋反,便立刻上书皇上派护国将军林渊带兵前往南疆镇压,三年来本按兵不动的北疆王现在也开始蠢蠢欲动,准备与南疆王一起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顾凝之又上书比武选帅,为朝廷来招贤纳士,做事果断,有勇有谋,不论是主政还是兵法,都信手拈来,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子,为朝廷做事是尽心又尽力,这也是众老臣子信服这毛头小子的原因之一。

    “凝之,你觉得这次北伐人选,选的如何啊。”皇上正在书房批阅奏折,瞅了瞅一旁正在研读兵书的顾凝之,问道。

    顾凝之跟皇上也算是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于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两人皆以兄弟相待,每当皇上在书房批阅奏折时,顾凝之便在一旁坐着研读各种书籍。

    “回皇上,那林蔚清乃护国将军林渊之子,武功在一众世子中皆是最好的,而那白茗,乃临安城城主徐老义子,武功更是在蔚清之上,而且据我观察那人,勇谋皆在蔚清之上,那可是个将才啊。”顾凝之放下兵书,轻声回复道。

    “照你这么说,你对这两个孩子,是有十足的信心咯。可是说到底他们还是个孩子。”皇上总是觉得派两个孩子出去,始终是不妥当。

    “皇上不必太过担心,必要的时候,我会过去做随军军师,辅助他们二人征战。”顾凝之这话一说,皇上的心才慢慢被安抚下来,他也许不相信外人,但对顾凝之,确是百般信任。

    “凝之,有你在,朕真的太安心了。”说罢,继续拿着奏折批阅起来,顾凝之浅笑,也继续研读起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