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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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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北京的七月炎夏,路上塞满了汽车交通拥堵极了。余声和梁雨到咖啡馆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张魏然本人,等在那儿的是另外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西装男开车带他们去了公司。

    路上才得知张魏然临时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接待脱不开身,余声对于这人的商人身份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梁雨坐在车里微低着脖子,一只手将余声的胳膊拽的紧紧地。

    到了公司电梯直达高层。

    余声拉着小女生的手跟着西装男往里走,还没迈出几步办公室的门从里头开了。张魏然和一个外国人一同走了出来,目光朝她们掠过一眼停下了脚步。

    “江司。”张魏然对余声身边的西装男说,“帮我送送文森特。”然后又说了几句道别客套的话之类,余声早拉着已僵住的梁雨站在了一边。

    一分钟后接待厅就剩下他们三人。

    “我们去里面。”张魏然说。

    片刻后有美女秘书进来办公室端茶倒水安静的又退出去,梁雨一直低着头将茶杯握在掌心里听余声和男人说话。

    “陆老师喜欢吃果酱?”

    张魏然看到余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瓶子时愣了一下,随即又淡淡笑了下。余声没意识到会有这么一问轻‘啊?’了一声,然后又‘嗯’了一下算是回答。

    “最近学业怎么样?”张魏然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今年就大四了有什么打算?”

    听着话像是长辈似的,余声下意识的蹙紧眉头。

    “这一点你跟我妈还挺像的。“她说完惹得张魏然笑了一下,后者淡淡的抿了口茶。余声什么也没回答拉着梁雨又道,“你们公司现在招人吗?”

    张魏然挑眉:“怎么了?”

    余声也没再客气大致说了下梁雨的情况,小女生依旧红着脸垂着脑袋。张魏然这才将目光认真看过去,那双眸子单纯娇羞很清白。

    “今年的实习生培训期已经开始两周了。”张魏然又看向余声说,“她才大一不用着急明年过来就可以,到时候我会让助理安排。”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算是将梁雨的未来铺垫好了。

    后来直到临走梁雨都不太敢抬头去看那个男人,回去的路上太阳依旧高昂尽情播撒着日光。两个人乘着地铁去逛地下商城,然后吃饭回租屋。

    北京城真的是太大太忙了。

    梁雨总共待了一周就回了小凉庄,那段短暂的记忆里有很多东西被永藏。余声买了一个行李箱作为大学礼物送给了梁雨,里头还塞了一些好玩的女生饰品。

    离别那天梁叙在忙,余声亲自送小姑娘到火车站。

    站台里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梁雨上车走后余声在那里又站了很久。这几个晚上她们俩睡在一张床上,有一次梁雨问她喜欢我哥什么,她说温柔啊体贴啊。

    “?!”梁雨差点尖叫,“我哥对人都爱答不理还温柔?”

    那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很亲切很暖心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子将他的妹妹照顾好然后作为他的女朋友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从站里出来她给梁叙拨了个电话。

    他似乎在忙,电话接通了传来的是一片很嘈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然后有打火机点烟的啪嗒声。

    “你少抽点。”她拧眉。

    梁叙闷声笑了一下:“知道。”

    这些天不光修车铺忙琴行也脱不开身,谭家明已经同意并开始教他们自由编曲了。老谭的编曲有些特别不是大众流行,对于后摇来说要求甚高,每个鼓点都得敲到位子上。夜晚常常要熬到深更半夜,实在困了就靠烟熬着。

    “梁雨刚上火车。”余声不信他会不抽也不再提,“我和你说一下。”

    梁叙‘嗯’了声心里有些自责,幸好有余声一直在。他轻轻吸了几口烟目光探向马路边的花树,灰色短袖被热风捂得贴在腹上,将皮带的轮廓衬得明显极了。

    “想吃什么晚上我带你去。”他掸了下烟灰。

    余声正站在路边等公交车,闻声抿嘴一笑。刚好有车从远处开了过来,她刷了卡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才回他话。

    “犒劳我啊?”声音带点调皮。

    “嗯。”梁叙笑了,“还想要什么?”

    公交车动起来了,余声看着窗外嘴角弯了又弯。金色的太阳从窗户外溜进来落在她的脸侧,长至颈边的头发散乱的打在肩膀上被风吹得遮了眼睛。

    后来的日子梁叙便更忙了。

    像这样腾出时间吃顿饭的功夫都很少,整宿熬在琴行赶着天亮又去车铺。余声知道他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也很少去打扰,八月初就回了学校公寓。

    陈天阳在中旬时候也来了。

    学校里有二十四小时图书馆,她们俩都喜欢在那里待到深夜才回去。梁叙一般都是中午休息或者傍晚去琴行的路上给她打电话,她很想他的话也会找时间过去陪一会儿。

    陈天阳笑说:“明明都在北京怎么被你们搞成了异地恋一样。”

    日子就这样慢慢往前走,那一个月的北京几乎都是向阳天。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余声正在图书馆看漫画,仍是这样相似的场景方杨来了。

    左手拎着一个黑色书包,装满了啤酒零食。

    余声吃惊:“你干吗?”

    “找个地方咱俩喝掉。”方杨站在校园路上的梧桐树下,脸都要笑烂了,“我六级过了。”

    想起几个月前说好的请吃饭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余声发自肺腑的高兴。虽说是暑假但学校里仍挤满了通宵熬夜考GRE的学生,她们便溜去了学校教学楼后的情人坡。

    那地方没什么人来两边都是树。

    记得第一次喝酒也是她们俩,十来岁在外婆家偷喝了一口外公的白酒,辣的半天一直伸着舌头跟哈巴狗似的。后来就是有一次过年在方杨家小卖部,一人喝了一瓶青岛。

    “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样吗。”方杨盘腿往地上一坐说着自己查六级成绩时候的样子,然后两只手捂着眼睛,“就这个动作慢慢露出一条缝儿看,差点心脏病犯了。”

    余声端起酒瓶喝了一口,哈哈大笑。

    “现在开心了吧。”她说。

    方杨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裂开嘴笑,这一年来付出了有多少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说着说着鼻子就酸了,眼眶唰一下红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把这个看得很重要?”方杨缓缓开口。

    余声诚实的点了下头。

    “还记得我第一次四级没过很没出息的哭了半天吗。”方杨说,“那天我们家吃饭的时候我爸说他一个朋友的女儿大二就过了六级,我这大二都完了四级还没过。”

    余声在抠着酒瓶子也有些心酸。

    “这是他第二次对我说那么重的话。”方杨的脸颊上霎时两行热泪,“我什么都不怕的余声,就怕他对我失望。”

    余声慢慢抬手去抹了下女生的泪。

    “第一次呢?”她轻轻问。

    方杨的嘴巴都在打颤:“我高二那年期末考的不好,他说就你这样子出去能干啥。”泪水一拨接一拨的流下,“高考没考好对他打击已经很大了。”

    “他是我爸。”方杨一直在哭说,“我不想他再失望。”

    “我知道。”余声也跟着流眼泪:“别哭了。”

    好好的一场庆祝宴硬生生弄成了哭戏大会,眼泪哭完了哭干了两人都笑了。四五瓶啤酒余声喝了大半,她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沉默寡言的余曾。

    她们喝的稀里糊涂脑袋却很清醒。

    余声还记得自己给梁叙拨了个电话却什么也没说,好像还打了一个很厉害的酒嗝。那会儿天边有着傍晚的夕阳在,情人坡的斜树上都跟镀了一层金边似的。

    等酒喝完了,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余光扫到右手边有人走过来,她抬眼看过去愣了一下。梁叙穿着黑色衬衫牛仔裤,像是跑了很久一样还喘着粗气。方杨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将空酒瓶往书包一揽拎起来往后一背。

    “我先走了。”方杨对他们一笑,“明早还要去图书馆占座位呢。”

    说完直接就反方向从坡上下去了,余声还没来得及出声叫女生已经快步走到了校园路上。梁叙走过来轻轻皱了下眉头,她身上的酒味儿实在不小。

    “喝了多少?”他问。

    余声嘻嘻一笑,伸出了两个半手指头。至于那半个指头是她加了个曲起的手指,那模样看着娇嗔极了。梁叙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拉住她从情人坡的小路上走了下去。

    他在校门口拦车带她回了租屋。

    余声在路上就靠在他肩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梁叙没有叫醒她直接将她抱了回去。胡同里晚霞都铺满了,静静的小道上有小孩儿跑着玩。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余声还带着一身酒气就在床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屋子里开着暖黄的壁灯,她四处看了眼梁叙不在。余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她站起来想出去看看。

    门口处的有灯亮着。

    余声当时什么也没想直接就拉开洗手间的门,目光在看到那坨硕大之后人都僵硬了。梁叙正扶着他那处庞然大物抖了抖,也是怔了下随即拉上裤子提上拉链。

    “怎么醒了?”他脸色有些不自然,右手摸了下脖子问她,“要不要洗个澡?”

    余声还在发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个澡她洗的时间一点都不短,出来的时候穿着睡裙,正是夏天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头。梁叙躺在折叠床上正在玩手机,听到动静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在静夜里交汇。

    几天没见她又喝酒醉成那样他也不凶,余声很温顺的低垂着眉眼挪到床边掀开来薄被躺了下来。空气里奇怪的安静下来,梁叙抬手去关壁灯。

    “梁叙啊。”她揪着被子。

    他关灯的动作一停,房间里只剩下俩人的呼吸和柜子里其其肚子打呼噜的声音。过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听见她轻声问。

    “你想好要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