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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发出去没过两分钟，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程念身边，上面走下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的头发是浅褐色，一丝不苟地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双眸狭长，有点丹凤眼的那个意思，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
虽然打扮得文质彬彬，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感觉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
看他戴着副金丝眼镜，程念心里没来由地又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
男人走到程念面前，绅士又客气地朝她伸出手，“程小姐你好，我是李书白的哥哥，楚天宇。”
听到这个名字，程念脑子里全是楚湘云曾经说过的那一句“深得他那个婊子妈的真传”。
想到他发给自己的消息，程念不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声道：“楚先生有什么事？”
楚天宇轻轻笑了下，丝毫没有觉得尴尬。悬在半空的手转而拉开副驾驶的门，温文尔雅地开口道：“站这儿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程念看了车子一眼，又看看楚天宇，欠身坐进了车里。
既然楚家人已经找到自己，逃避也不是办法。
十分钟后，附近一家私密性极高的茶楼里。
楚天宇耐心地摆弄着茶具，似乎极其重视眼前的事。
程念警惕地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男人，直接道：“现在可以说你想干什么了吗？”
楚天宇轻轻勾了下唇角，沏了杯茶放在程念面前，“别紧张，我只是想和程小姐聊聊天而已。”
程念冷声道：“我和你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楚天宇抿了口茶，笑道：“我是李书白的哥哥，你跟他在一起就是我的弟妹了，怎么会没什么好聊的呢。”
“哦？我可从没听他说过有你这样一位哥哥。”
楚天宇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笑着说道：“他小时候流浪在外面，和家里人不亲近是正常的，不然也不会遇到你了对不对。”
程念直觉得跟这样的人说话真费劲，抿了下唇不耐道：“你为什么调查我？”
楚天宇放下茶杯，眉眼弯起来看着她，“我以为程小姐是很聪明的人。”
程念寒声道：“也许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
楚天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然道：“你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
程念定定看着楚天宇，有些生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天宇的嘴边溢出一个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笑容。
“既然程小姐不想聊天，那我就直接说了。我这次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希望你可以离开李书白。”
程念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就凭一张体检报告？”
楚天宇笑了笑，轻声道。“是的，楚家不可能要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进门。也许想要孩子可以有很多手段。但是。”
楚天宇顿了下，定定看着程念，嘴角仍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他们容不下你。你又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呢。”
听完这些，程念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从她身体深处生长出来，让她每一个想要反抗的念头都受阻于此。
其实看到那张图片时她多少就能猜到些，只是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有那么一瞬间程念觉得自己有点蠢。
这件事不应该等楚天宇提醒她才想起来，她一早就应该知道的。
无论她付出多少，成为怎么样的人。
哪怕她在演艺道路上拿完所有奖项，红极一时众星捧月，做到她能想象到的最好。在楚家人眼中，也只是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说得难听点，一无是处。
只这一件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她拼命想要被接受，却压根连资格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可笑。
且不说楚家，哪怕李书白只是一个平凡普通家庭的人，在这件事上的接受度恐怕都不会很高。
李书白自己又如何呢，上辈子的他的确不在意这件事，可谁能替这辈子的他保证。
看着程念逐渐苍白的脸色，楚天宇将她面前已经凉了的茶倒掉，换上杯热的。
“程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大家的立场不同而已。”
程念暗暗捏了下拳头，咬牙道：“李书白知道这件事吗？”
楚天宇眯着眼睛看了程念一眼，“我没有告诉过他。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所谓，又为什么担心他知道呢？”
程念嘴唇轻抿，稍稍别过脸。
她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让她暂时忘记了这回事。
见程念满脸的犹豫，楚天宇的脸上隐着一个含而不露的笑容，轻声道。
“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离开他，在他结婚之前，你们还是能好好待在一起一段时间。”
程念的眉头皱起来，“结婚？什么意思？”
楚天宇故作讶异地笑了下，“你还不知道呢？家里今天给李书白安排了相亲。”
说着他看了眼腕表，“这个点儿他们应该已经在吃饭了，前两天也见了一个。按照这个进度推算的话，最多半年应该就可以选到结婚对象。你也知道，我爸爸年纪大了，没有很多时间等待。”
听到相亲这两个字，程念的心彻底不安起来。
怎么李书白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
她盯着楚天宇，强装镇定道：“这算什么？完成任务？”
楚天宇坦然地看着程念，毫不掩饰道：“对。”
程念气得直发抖，怒道：“李书白是个人，不是机器。”
楚天宇笑得更夸张了，“他在这样的家族，生下来就背负着某种责任。你不也一样吗？那些债是程之远欠下的，你为什么要还？”
程念的脸上没有丝毫讶异，楚天宇连体检报告都能查到，更何况这点破事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念出程之远名字的时候带着深深的恨意。
但无论如何，程念没法反驳楚天宇。
站在客观的角度，她甚至觉得楚天宇是对的。
一时间程念的脑子里特别乱，理智和感性的思维统统蹦出来，烦得她好想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
感觉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楚天宇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程念。
“考虑一下吧，我可以开一个保证你和你家人下辈子衣食无忧的价格。还有你的哥哥，程之远。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很快让他出来。”
关于这件事程念没什么执念，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楚天宇提出来的时候，她明显心动了一下。
察觉到程念有所动摇，楚天宇没再说什么，笑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程念对着那张名片呆坐了好久，整个人还是乱七八糟的。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李书白发来的消息。
【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