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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京城吴宅现有的下人不多,除了作为管家而来的李执事以外,就只有原来卫府管家齐伯、厨师胖刘;其中李执事是唯一跟随吴慎行多年,并从月影城过来的,而厨师则是赵卿承特意为他找的,剩下的还有几个小丫鬟是叶希之送来的。故而,偌大的宅院,人丁却很稀少,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下人们瞎传话,嚼主子的舌根。这不,这封诡异的来信在吴府中就无人知晓,除了吴慎行本人与李执事——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赴约的日子。吴慎行收拾妥当,正欲出门,李执事却蓦然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狐疑地看着来者,“你这是······”
李执事将暗藏着菜刀稍稍露了点出来给他看,自告奋勇地道:“公子,那条巷子是京城出名的混乱污秽,我要跟着您,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戚少爷和戚少夫人的嘱托?”其实,他真正的想法是——万一您一怒之下砍死那个姓齐的小子,我也方便顶包啊!
吴慎行似乎看穿了李执事的想法,冷冷地轻哼一声:“就算动手,我也不会一刀砍了他。”一刀毙命是太过简单的死法,他又岂肯如此便宜了他。
但,李执事最终还是跟了去。
会面地点附近略显萧条,偶有几家热闹的店铺看着也很是破旧,墙砖屋瓦剥落斑驳,周围多是茅屋棚户,在巷子内阴暗的角落里零零星星睡躺着一些未出去讨要旁人施舍的乞丐。由此可见这里便是京城最底层的地方。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吴慎行的一句话把李执事定在了原地,自己则向着目的地继续前行。
信中指示的地址是一处老旧阴暗的院落,沿着狹小的巷子往内走,随处可见腐臭的垃圾,摇摇欲坠院门;外墙灰濛濛的一片,早已看不清它原本的颜色;推开院门,一眼便知这是几户人家分租的,左右两旁各一戶人家,中间的那户大门是半开着的。
是了!这就是那个姓齐的在信里留下的地址。
吴慎行弯下提拔的身躯跨入门栏——这是一间一眼就能望尽,只有区区几坪大的屋子。映入眼帘的是屋内十分简单的陈设,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小矮柜,柜子上放着一个包裹,除此之外便空无一物了。
就当吴慎行还在打量这处简陋的栖身之地时,猛地身后传来碎步声,来不及回头,忽然有人跳到他的背上,猛力又捶又打。
软软的身子,记忆中的香气,以及——刺鼻的药味,十分熟悉却又如此遥远······
“七七?”一时恍惚中竟没阻止身后的踢打,蓦然回过神来,他背上早挨了好几拳。
“呃······好痛!”哀嚎的叫声发自瘦弱的身躯里。
她——没错,是个女人,狼狈地瘫倒在地上。
吴慎行冷哼一声,轻而易举地拾起瘦削的娇躯。
“姓齐的人在哪里?”他阴着脸沉声问。
她轻喘着气,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吴慎行猛瞧,仿佛并未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姓齐的人在哪?”他又重复了一遍,阴冷的脸色充分表达出他绝不会因她是女人而有所轻饶。
“你······吴慎行?”像被砂砾狠狠刮过似的低哑声音出自这个瘦弱娇小的身子里。
“我就是。”他直言不讳,并抬眼打量,“你是姓齐的同伙?”
“你迟到了,我还以为你是小偷呢!”她用那双圆滚滚的大眼,专注而疑惑地望着他的脸,轻声道:“你······变了。”
“你见过我?”他的手移至她纤细的颈项,牢牢掐住她,而后开始在记忆中搜索她的身影。
她的个儿不算太矮,约莫到他鼻尖的位置,枯瘦如柴的身子看起来病恹恹的;姿色中等,消瘦的脸颊,细眉圆眼、小鼻、红唇,乌黑的头发梳了个髻,一副男子的打扮。
不,他记忆中没有她!
“我见过你。”她喘着气,拼命的试图拉开他的手,“你让我无法呼吸了!”
“齐念芯在哪儿?”
“告诉你,你就放开我?”
“可以。”他注意到她的脸色不自然的苍白。
“我就是齐念芯。”她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放开我!”
他冷眼瞧着她,“如何证实?”
“我······我······”她的手抓紧胸口的衣衫,用力咬着下唇,艰难地开口:“你不放开我,我如何证实?我······身上有病,我没法子吃药······”苍白的唇隐约滲出红丝。
他的神色漠然,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如果你是齐念芯,何不将那封信从头至尾背一遍?”
恐怕背完,她的小命也就去了!齐念芯又气又恼地瞪着他,不不,就连瞪着他出气也没法做到了。他相当的狠辣,由眼神便可读出倘若她不照着他的话去做,他一点也不在乎她是不是会真的病发而死!甚至,她相信必要时,他会很乐意助她一臂之力赴上黄泉之路。
“你······戚七之死······安息······谁杀了她······”认了命,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后,忽感身子一轻,空气拼命地灌进她体內,整个身子随之又狠狠地跌落到地上。
“这句话是何意?”他本就是冲着这句话而来。
齐念芯压根儿就不理睬他,只是急促地爬到矮柜旁顫抖地从包裹里拿出瓶瓶罐罐来,喘着气飞快找出三瓶罐子的药,乾吞进口。
吴慎行冷漠地等着她,他的耐心不多,能够等着她服下药,已是奇迹。
他的视线落在药罐子上——难怪先前她的身上药味十分浓烈,原来是个药罐子。他的目光随意停留在其中一个罐上,心头的冰消消融化了些许。
“你也有心疾?”他的口吻和缓了不少。
她瞟了他一眼,猛抚着胸口,问:“‘也’?你身旁‘也’有人与我一样?是戚七吗?”才说完,她又猛然被人捉起衣领,给狠狠提了起来。
“你究竟知晓些什么?”拎起她的高度,足以让他俯身逼近她的小脸。先前不曾注意,细看了才发现她的衣衫内隐隐能看到她脖颈深处密布细白的疤痕,一直没入衣衫之中。
“我知道的可多了。例如,戚七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在五年前死于一场非意外的火灾。而你,吴慎行,费尽心思找到凶手,却未报官。你做了什么?以同样的手法烧死了他们,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继续留在京城,可是因为你身后有两位非同一般的挚友为你撑腰?当年卫府的那场火灾明明漏洞百出,却未有官府过问,甚至在你烧死了那两个嫌犯之后,也未有人追责此事,可见有当朝天子与宰相为你收拾烂摊子就是不一样!你不仅可以逍遥法外,还坐拥戚七爹娘留给她的所用财产,想必这些年你过得挺快活吧?呵,就在前几日,还有个女子躺在你的床上,嗯,该如何说呢?想尽鱼水之欢?”小小的身子大大地吸了口气,无惧地对抗他杀人似的眼神;从她脸上紧绷的线条,可以感受到她是费尽身上所有毛细孔的勇气说出这番话的。
“莫要让我再问一次。你究竟是何人?”他咬牙。
“被你害惨的无辜者。”她理直气壮的回应。
“什么?”
“你必须养我后半辈子。”她肆无忌惮地大言不惭道。
“胡扯!”
“虽然我不如戚七漂亮、可人,但起码还能勉强入眼。”她开始热心地极力说服他。
“不准直呼她的名,你还不配!”他凶狠地说:“信真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她举起葱白的双手给他瞧——十指修长、手心圆潤,但触目可及是隐隐的细白疤痕。色泽十分浅淡,但在女子手上总显得有些刺目。
“为什么会有疤?”他问。
“因为你。”她皱起眉头,“我们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吗?何不将我放下?我有心疾,一日之內受不住两次惊吓!恕我直言,你的脸孔十分骇人。”
“说不说的选择权在你,放不放则在我。”他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我十分厌恶小把戏,倘若让我发现你自不量力的跟我玩花样,我不介意用点小方法,将你仅有的,没用的脑汁溅到墙上去。”
齐念芯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又开始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