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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慎行是个可怕的人物!
是的,她承认在他儒雅斯文的假象下,他能比当年更狠,跟他打交道无疑是以卵击石。为了那封信,他甚至会杀了她。
“告诉我,是什么促使你来的?”虽然二十三岁了,但她仍是好奇心极旺的追问,“是为了封住我的嘴?亦或是想知晓当年害死戚七······呃,我是说戚七姑娘的真正凶嫌?”
“我并不在乎你是否会去报官,甚至去向那三个人的家人高密都随你,我只需要知晓你是否有对我撒谎,倘若凶手不止是那三个该死的混蛋外,还会有谁?”
“我知道是谁。”她笑眼弯弯,“想买消息吗?”
“五千两银子够不够?不够,可以再加一倍。”
“不!不!我才不要银子,拿存去钱庄的利息都不够我吃喝下半辈子。”
“你想要什么?黄金?”他咬着牙,拎着她衣衫的拳头泛白。
“我只要······”她邪魅一笑,“你亲我。”
“什么?”吴慎行凶悍暴戾的神情剎那间僵在了脸上。
看得出她的笑容有些胆怯,有些羞涩,却仍鼓着极大的勇气,大无畏地继续道:“我还要你娶我。”
她的十指交缠,显得有些窘迫,苍白的小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就连看起来纤弱的颈子也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光泽。
“我······知道我的条件不好,又是个麻烦的药罐子,跟戚七姑娘比起来是天壤之别。但我是有理由的······”
“说出来。”他面无表情地道。
“很简单。因为这是你欠我的。”她一口赖定了他,“我······被你害惨了。我是说,你以为是什么原因致使我知晓那一夜的过程?当然是因为我亲眼所见!那晚,我在酒馆看见你请他们三个人喝酒,还在他们的酒里下药,而后我又看见你拖着他们进入了一辆停在酒馆门口的马车上。我很好奇,就在你未曾注意到的时候跳上了马车,你赶着马车一路来到了西郊的一所破茅屋前;等你还未将马车停稳的时候,我先行跳了下来,躲在路边的杂草堆里。后来我又看见你驾着马车离开了,我进入了茅屋看到他们被绑着的时候,我惊呆了,害怕这是绑架什么的,想要去报官却又怕你折返回来,与此同时我发现茅屋着火了,细看之下才注意到那是你点的炸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从茅屋里跑了出来,可即便是我捡回了一条命,也让我······”
吴慎行眉峰凝聚,说不出沉甸甸的心头是什么滋味。他轻轻地放她落地,执起她发顫的小手。“因为波及到你,所以才有了这些疤痕?”
“是的。我想救他们,但时间上来不及,所以我选择自己逃走。”她涩涩一笑:“还是没来得及,能苟活下来已是万幸。比起支离破碎,焦黑如炭的尸身,这些疤痕就像蚊子咬似的,是留下了些疤,但不再会痛。”
“我不知晓······”罪恶感悄悄攀上他已然冷漠的心。
他是想为戚七讨回公道,然而未曾想到会波及另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我在床上躺了三年,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身体上的伤痛是治好了,可心灵上的······”她不安地凝视他:“我的心遗失了。那一夜之后,我不敢接近任何人······大夫说我这是心病。我排斥所有的人,因为怕再度受伤害——换句话说,这是后天性的‘心疾’。”
“所以你找上了我?为了索取赔偿?”
“也可以这么说。倘若你能治愈我的后天‘心疾’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将金钱不换的真相免费告诉你。”
“这是交易?我不可能爱上你。”事实上,他的心早已破碎成片了。
遗失的心能够找回,但破碎的心呢?就连缝缝补补,也已有裂痕了。
她一脸受创,彷彿刚被宣告死刑,怯懦地说道:“我未曾说过要你爱上我。”她虚弱的后退了几步,坐在床沿上。“我只希望跟你相处一段日子,你知道的,夫妻的那种方式,或许我······”
“我可以弥补你,用任何方式,却不包括小孩子玩的过家家。”
“这不是过家家!”她气愤地大声说,随即轻咳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才又开口:“同意我的提议,对你会有好处的;既可以找出当年幕后主使者又可以逃避相亲,何乐而不为呢?”
他瞇起眼,“看来,你对我了解得十分透徹。”
“你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不花心思研究你,就没资格跟你谈条件。我还知道对于一个月至少相亲十几次的你来说,那些明显奔着你身家而去的女子,让你不屑一顾,又抹不开面子去拒绝媒人。”她费力地笑了笑。“对你这种相亲相到快上吊的独身男子而言,我的出现明显救了你一命。”
吴慎行冷眼看着她,陷入沉思——对于他、对于他身边的人,她显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肯花心思深入了解他的背景,难保她不会在研究中发现什么当年他所忽略掉的细节。
但,她也可能是骗他的。
“这事并不难的。”她不耐烦地说:“我的手上有一些证据。而那些证据能证明是哪位幕后主使者委托那三个人的。倘若你想要,就得答应我;否则就算死,我也会带着它一起进坟墓。”
证据?吴慎行沉默半晌。什么样的证据?她又是如何拿到的?
然而,倘若真有证据——
“好,我答应。证据在哪儿?”
“它会出现,等我信任你的时候。”发觉他恶狠狠地瞪着她,齐念芯连忙补上一句:“五年都已经过了,你不在意多等两个月的。”
“可以。”他抿紧唇,显然不赞同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最慢两个月,保证不蚀本。”她松了好大一口气,伸手指着矮柜上的行囊,“我的行李就这么多,搬进吴宅一点也不嫌麻烦。”
“你想要跟我做名副其实的夫妻?”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她下意识地摸着衣袖下的手臂,“不,我不想破坏你的品味。我······只想要跟你做情感上的夫妻,你知道的,偶尔说说情话,做做情诗什么的。”
吴慎行的脸色闪过一抹痛苦,半晌不吭声,而后逼近床沿——
“你······你干嘛?”她的粉颊涨红。
他伸手探了探她额头,“你病了?”
“不,只是小风寒······我很容易感染风寒。”她很高兴他注意到她不适的身体。
“我不是大夫。”他回道,意识到她眼神的期待,令他感到可疑。
“我知道。但你的身体看起来很健康,不在乎偶尔感染一点小风寒之类的吧?倘若你亲我······这是条件之一哦!”她注视他不屑的表情,加强语气,“证据,別忘了我手里的证据。最多,闭上眼,就当作是跟你上床的那些女子。”
他厌恶地冷哼一声,捧起她有些发烫的脸蛋······
齐念芯闭紧双眸,等待他的吻。
他俯下头——
柔软、滚烫。
小小的红唇如蚌似的紧闭着,尝起来有些药味,令他联想到弱不禁风的小兔子。很小、很可爱,需要时时保护······
尝起来像戚七······他震惊地发现。也许同有浓烈药味的关系,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戚七,还是齐念芯?
戚七的死也有五年的时光。这五年里,吴慎行不曾遗忘过她,但毕竟太久没碰触过她,脑海里净是她那次在戚瑞安那里受伤后身上的药味,为了遮掩浓郁的药味,身上时常挂着散发茉莉香味的小香囊。她的香囊是他亲手缝制的,茉莉花也是他采摘的。
他可人又调皮的小狐狸,狡黠美丽的令人目眩,眼前自卑的小兔子却受尽苦难。怎会相同?如何相同?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分不清是发烧亦或是亲吻所致。她,很紧张、很害怕,由紧绷的肌肤可以轻易看出。
他的目光移至她颈子上无数的白疤。
剎那间,破碎一地的心忽然流出稠稠的、黏黏的热流,又甜又膩——
她不是戚七······
她叫齐念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