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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寒青正要起身不想这时胸口却是一紧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当下连忙憋住气硬是被他咽了回去,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定了定心神,拿起木桌上的令箭迈步向门外走去。
这四名身着长袍的高大身影乃是地府阴差,行走于阴阳两界,他们的任务是抓捕那些死后仍残留阳间的孤魂野鬼。
但随着近百年来各路仙神的增多,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便趁此机会行逆天之事,帮助那些孤魂野鬼逃脱法网。
如此一来便在无形中加大了阴差的工作量,难免就会出现百密一疏的情况,而秦寒青的任务就是帮助阴差抓捕这些漏网之鱼。
“一共七个,有一个是遭人所困,查明真相后我已为他写了陈情符,还有一个伤了人命已被我打散魂魄,剩下的五个都在里面了。”在将令箭递给其中一名阴差后秦寒青如实相告。
那名阴差接过令箭在手中一握,箭身顿时一亮,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期内隐隐浮现出一些血红色的杂质,但很快就又恢复到本来的样子。
那名阴差随之又将令箭还给了秦寒青,而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秦寒青这时连忙叫住了他,“等等,上次我给你说的事还没有消息吗?”
“此事不属阴司,乃上天钦定,任何人都无法更改。”黑气弥漫之下,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那阴冷的声音。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秦寒青不死心的又问。
“百年期满,阴司自会履行承诺。”阴差冷冷说道。
“就不能让我早死十年吗?”秦寒青苍白的脸上露出急色。
“不可,阴司这么做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你好自为之。”那名阴差说罢,四人便纷纷转身,黑雾缭绕中铃声再起,高大的身影逐渐远去。
黑雾散尽,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直到铜铃声消失,秦寒青这才一脸失望的退了回来,只是他刚刚关住木门,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艰难地回到后堂,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脑海中却是不禁又浮现出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天机阁前,你以死为我换来长生之身,而你却要从此经受万世轮回之苦,且每一世都不得善终。
不是死于横祸,便是沦落烟花之地,好不容易投到一户好人家却又患上绝症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冷静下来之后,秦寒青想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他们相识相恋的地方,他想恳求他们的师父救她一命。
然而当他再次踏进那个地方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一片断壁残垣,似是遭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破坏,颓败的气息之中弥漫着强烈的萧杀之意。
万念俱灰之下,秦寒青又想到了主管轮回的阴司。
于是,他便穷尽最后一丝修为下到了冥域。
在阎罗殿前苦求十年,最终换来了卑微的怜悯,因为那时阴司正缺一名可以在阳间走动的阴差,但因为这样的差事极损阳寿,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做。
而秦寒青却不一样,他乃是天机阁钦定的长生不老之身,不会更改。
而且秦寒青来历神秘,就是十殿阎罗也无法看出他的身份。
正是有鉴于此,判官便以给阴司当一百年捕魂阳差为条件,承诺百年期满后重新将秦寒青的名字写入生死簿,以灰飞烟灭的代价换取她一世好命。
九十年了,还有十年……
小洛,你一定要等着我……
一缕晨阳斜照在百草堂那两扇老旧的木门上,木门依旧紧闭,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一切。
在圈椅上睡了一夜的秦寒青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的脸上仍是看不到一点血色,苍白的就像是刚刚从地下爬出一般。
随着当初那份契约的临近,秦寒青的身体每况愈下,特别是最近这半年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看到秦寒青这样,陆岐黄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秘方据说可以为人续命。
秦寒青虽然不信,但也不好驳了他的好意,毕竟陆岐黄可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来到后堂,看到灶台上那个被火苗熏的发黑的药罐,秦寒青心中一阵暖意,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当时为了追捕一名凝形期的狐妖秦寒青身负重伤,最终晕倒在百草堂前,恰巧那天陆岐黄酒醉回家在门外发现了他。
当然,这些话都是后来陆岐黄对秦寒青所讲,至于是不是这么回事秦寒青一直将信将疑,因为这三年来他从来没见陆岐黄当着他的面喝过一滴酒更不用说喝醉。
只是刚刚想及此处,后堂的门就被人推了开来,紧接着便看到一脸喜色的陆岐黄走了进来,“咦?还说你没醒呢,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出趟门。”
“出门?去哪里?”秦寒青皱眉打量着眼前的陆岐黄,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现在身上套着一件松垮垮的道袍,身后还背着一把桃木剑。
“何家大小姐病了,何员外派人来请咱们过去瞧病。”陆岐黄搓了搓手,面带兴奋的道。
“你我又不是郎中请去有什么用?”秦寒青疑惑的看着他。
“哎呀,不是哪个病,”陆岐黄压低声音道:“何小姐是被厉鬼附身了!”
秦寒青微微皱了皱眉,“驱鬼应该去找街角的黄麻子,他为何来找我们?”
“我也不知道,”陆岐黄摇了摇头,“管他呢,那姓何的有的是银子,正好借此机会狠敲他一笔!而且富贵人家上辈子必是积了大阴德,你现在不正缺这个吗?
秦寒青闻言,悲从心起,脸色愈发苍白。
陆岐黄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说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到时候她还是不记得你,你觉得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秦寒青眼中一滞,转身陷入了沉默。
陆岐黄叹了口气,看了看灶台上的药罐,“这药要按时吃,何府的马车已经来了,我去外边等你。”
说罢,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这一切只有他陆岐黄一个人知道。
阴德对于秦寒青来说毫无意义,他这么做为的只是让她在下辈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而这似乎也是秦寒青唯一能为她做的。
因为按照当初的束约,秦寒青不可干涉她的任何生活,即便生死攸关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旦秦寒青违反契约她将瞬间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这三界之中。
所以,她的每一生,每一世,秦寒青都只能远远的守护着她,每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遭受磨难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对秦寒青来说简直比杀了他更痛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秦寒青随即收住了思绪跟在陆岐黄身后走了下来。
此时,早已等候在大门口的何员外连忙跑下了台阶,“陆掌柜,劳您大驾,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实在是走不开,不然何某就亲自去请您。”
何员外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身穿一袭紫袍,眼角吊垂,双目急切。
陆岐黄捋了捋下巴上的那撮胡须,双目微睁,“都是街坊,何员外不必客气。”
何员外点了点头,看向陆岐黄身后的秦寒青,“这位是……”
陆岐黄转头看了看秦寒青,“他是我药铺的伙计,也算半个徒弟,姓秦名寒青。”
何员外冲秦寒青点了下头,便又将目光落回到陆岐黄身上,“陆掌柜快请,我已让下人泡了陈年的普洱。”
陆岐黄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何员外请。”
何员外随即弯腰扶起陆岐黄的胳膊向台阶上走去,而跟在何员外身后胖管家也向秦寒青做了个请的手势但却没有像何员外那样去扶秦寒青的胳膊,做完手势便直接跟在了何员外身后。
对于这样的待遇秦寒青早已习以为常,因为单从二人的外貌上来看似乎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最合适。
穿过二进小院在大厅落座之后,何员外这才松了手,随即转身吩咐一旁的丫鬟上茶。
陆岐黄这时摆了摆手,“不忙,咱们先办正事,我听管家说员外家中最近发生了一些不祥之事,敢问员外这不祥之事到底所指何事?”
何员外叹了口气,摆手让丫鬟退下,“此事说来话长,三年前我在响水河畔买下了一块土地,准备扩大染坊规模,没想到才刚开始动工就从地下挖出了一面很大的石盘,而在这石盘之下竟还扣着一个倒梭形深坑,深坑中堆满了枯骨……”